“好咧。”


    他們早上從玉霞城買了些早點,有鹵汁豆腐幹,醬牛肉, 糖醋花生,豆幹炒雞塊,還有粢飯糕, 用油紙包好, 到時熱一下便可以吃了。


    闕清月也從馬車上走下來。


    見他們在忙, 她揣著手,挑了塊遮陽幹淨的地方,站著看風景。


    嘴巴叼著草葉, 蹲在路邊的劉司晨,一眼就見到祖宗手上戴的羊脂扳指。


    戴這祖宗手上,還真是好看得很呐。


    他醋溜溜道:“喲,闕公主啊, 啊不對, 闕姑娘, 你這扳指誰送的啊?做工精美絕倫,真不錯!怎麽就沒人送我呢。”可不好看呢,他可是和殿下忙了一下午,精心打磨出來的,手都磨破了。


    闕清月側首看向劉司晨。


    劉司晨被她一看,心發虛,立馬看向別處。


    生火的鹿三七瞧了眼那祖宗手上的扳指,別說,還真別說,這扳指,看似普通,卻透著股與眾不同的味道。


    有祖宗的味兒了。


    元櫻徒手掰斷一塊木柴,見劉司晨抱怨沒人送他玉飾,就道:“你喜歡?我那有一個,你要不?”


    劉司晨聽罷,臉都抽一起了:“可拉倒吧。”誰還不知你手裏有個青玉盒,那就是殿下買羊脂的搭子,還是他厚著臉皮跟掌櫃要的,原價,二十兩銀子。


    再說了,那是個粉盒,他一個男人要來幹嘛?撲粉嗎?


    到現在他花一百兩買的發簪,銀子殿下也沒說給付了,白忙活一場。


    他將嘴裏的樹葉一吐,看向周圍:“那什麽,我去前麵探探路,一會的飯給我留點,可別全吃了。”說的就是元櫻,劉司晨就要起身。


    可旁邊的殿下,突然走過來:“我去吧,你留在這看著。”


    劉司晨愣了下,平時探路可都是他的活,殿下一直在那祖宗身邊守著,隻有劉司晨沒空的時候,才會出去轉一圈,今日這是?


    闕清月倚著野路邊上的樹,用腳踩著路邊的樹葉,因樹葉多,腳下鬆軟,她玩了一會,才捏著衣袖,見東方青楓朝這邊走過來,剛要說話的。


    就東方青楓路過她身邊時,隻是微微停了下,但很快加快步伐走開了。


    她不由迴頭看向他。


    這是怎麽了?


    然後轉身看向坐在那裏的鹿三七,還有站在樹下的劉司晨。


    “你們,惹他了?”一早上都沒見他說話。


    兩人都聳肩搖頭。


    闕清月扯了下身上的披風,又倚迴樹上。


    火升了起來,元櫻幫不上什麽忙了,把手裏木頭一扔,衣擺一掖,找了棵樹爬上去,站樹頂四下望著。


    之前在豐原山脈時,她已經摘果子打獵玩野了,手腳那個靈活。


    現在一見著林子,就想衝進去,看能不能掏個鳥蛋,摘點新鮮果子。


    “祖宗!”她一溜煙從樹上滑下來,“林子裏有棵野橘耶,我看到上麵掛滿了果,小小的,紅澄澄的,像一個個小燈籠,看著就很甜。”說著她口水下來了。


    “這玉霞山,多出美玉,乃鍾靈毓秀之地,有靈氣,山中無論草木,還是獸類,都要比別的山脈,更好吃些。”鹿三七吃得野物多,看一眼就知道哪裏的才好吃。


    風水不好的地方,窮山惡嶺,結出的果子都是苦味的,打隻兔子,肉都幹巴不香。


    山水豐沛之地,不但果子種類多,香甜可口,就連這些吃草木果子的動物,肉質都嫩,烤起來比其它地方的香。


    “一方水土,一方肉,香味年年各不同。”


    元櫻拽著樹下的闕清月:“你都在馬車上坐一早了,走一走,走一走。”


    “我不去,我在這等著你。”


    “就在前麵,不遠的,祖宗!走。”


    “好了好了。”闕清月甩不開她,隻得道:“你說說你,多大了?還非得要我陪著,你是那三歲小孩嗎?別抱我,走吧……”說著就被元櫻半摟半抱地哄到那林子裏,摘果子去了。


    鹿三七在後麵看著,“別說,這闕氏小祖宗,還真寵她。”元櫻要幹什麽,闕清月嘴上說不去不去,沒幾下就同意了。


    雖然活都是元櫻幹的,她最多在旁邊看著,但元櫻確實,走哪都想帶著她祖宗一起。


    這主仆感情還是很好的。


    “老鹿,你在這生火做飯,我過去看著。”劉司晨眼明手快地將要起身的鹿三七摁住了。


    “沒事兒,這林子淺,就算來隻老虎,元櫻那力氣,一拳就給打飛了,何況還有我呢。”


    他可不想留在這裏燒火做飯,還是鹿三七來吧。


    說完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鹿三七這才坐下。


    “行,你快去吧。”


    “不對,你剛才叫我什麽?老鹿?劉司晨,我可就比你大三歲,你叫我老鹿?我老嗎?”


    鹿三七雖然是幾人裏年紀最大的那個,但不過差個三五歲而已。


    打扮起來,也依舊是個翩翩少年郎好吧。


    鹿三七此人也是很愛俏的公子哥。


    “嘁,你老不老,你不知道啊?你這年齡,鎮上的賣豆腐的小老板,跟你同齡那個,人都三個女兒了,你還是個老光棍。”


    “老光……”


    鹿三七隨手就扔了把柴火暗器,打向劉司晨,罵罵咧咧道:“……我老光棍,我看你才是個童子雞!”不服老的鹿三七都被氣著了,罵道:“估計你現在撒個尿,鬼都怕你!”


    二十二年的童子尿,埋汰不死他。


    闕清月半推半就地跟著元櫻往林子裏走了會,果真如元櫻所言,這林子裏還真藏了顆野橘樹。


    結的橘子,看著特別好吃的樣子。


    每一個很小,隻比核頭大一圈,一手能握三個,紅皮的,很薄,果肉一點也不酸,吃進嘴裏,橘汁香甜可口,隻沾了一點汁,滿手的清香果味,難得的野外美味好果子,一口一個能上癮的那種。


    元櫻摘給闕清月,她嚐了兩瓣,點點頭。


    “那我多摘些留著祖宗你喝茶時配著吃。”元櫻擼著袖子,開始幹活了,她望著樹,準備大幹一場。


    “你小心點。”闕清月往後退了退,離開橘樹的範圍。


    元櫻拿著根棍子,就開始往下打果枝。


    闕清月站在遠處,望了眼她這邊,然後又看向周圍。


    秋日了,樹葉枯黃,她站了會有點累,走到一棵樹下,打算靠一會。


    橘樹不遠有棵灰楊,她便倚在那裏,等著元櫻。


    揣著袖子,闕清月抬頭看向那顆橘子樹。


    看著看著,她發現有點不對。


    野生樹的果子,應該在樹上分布的錯落有致,但是這棵樹,元櫻那邊正常,另一麵,好像有被摘過的痕跡。


    她不確定,再看看。


    於是起身,走近了些,樹背麵,有一片地方,沒有果子。


    難道被野獸吃了?


    可這顆野橘,樹是老樹,長得頗高,除了鳥兒,這種林子,還能有什麽野獸能吃到樹上果?


    她迴頭望了眼周圍,然後彎身,又走近了些,在那缺了果子的樹下,看了看。


    竟然有幾處樹葉斷裂,明顯是被人用利器砍掉的,而且砍的切口痕跡很新,恐怕就是早上的事。


    難道這裏也來過路人?也在這邊摘了橘子?


    她疑惑側首,揣著手,蹲下要細看地麵時。


    元櫻打橘子的動作一停,她直覺地豎起耳朵聽向四周,她手裏的動作停了,可草木動的聲音卻未停,片刻間,從周圍的草中,鑽出來二十多人,將元櫻團團圍住。


    元櫻立即手拿長杆,對著他們。


    “你們是誰?圍著我幹什麽?”


    最前麵那個,細瘦馬臉,頭梳道士發髻,一身道袍,眼睛直勾勾盯著元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嗬嗬,這個小女娃不錯啊,一身奇骨,很好,很好呀,把她給我帶迴去,有這奇骨在,師父這次定能煉成人煞……”


    說著手一揮,就要把這天賦異稟的女娃子給抓起來。


    元櫻雖天生神力,但一人抵二十五人,對方不是普通人,有武力有武器的情況下,她沒有勝算。


    “元櫻,拔樹!扔出去。”樹後的闕清月終於站起身,從樹後走出來,提醒她道。


    元櫻本來就焦急地四處找祖宗,見她出來了反而更著急。


    但聽到闕清月的話,她明白,立即點頭,飛快地將身邊的一棵並不粗,但十分高的樹,雙手一抓,連根拔起。


    那道士見了更麵露驚喜,“還是天生神力!”有這等根骨的人,煉成人煞,據說乃是煞中強煞,三煞都不是其對手,極品啊!他看著元櫻,仿佛見到了什麽絕世良材一般,眼晴發亮。


    元櫻將樹拋得老高,扔向了天空,直接扔出了這片空地。


    那道士被樹後走出來女子吸引。


    此女子的根骨,竟然也是罕有……


    這好根骨的人,半夜找不到一具,如今一次找著兩具。


    不過這女子乃純清之骨,天生與濁煞之氣相克,兩者不相溶,煉成人煞就有點難了,真是可惜了這副絕頂的正清根骨啊,倒是修道的好苗子。


    闕清月見元櫻將樹拔起,並拋得高高的,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


    這才看向那道士,她掃了眼周圍二十幾人,這些人不過是聽命令行事的隨從。


    能命令他們的,就是前麵這個眼睛放光看著元櫻的道士,還有後麵那個,個子不高很瘦的人。


    雖長相普通,但他腰間掛的牌子不普通。


    那應該隻有宮內太監才有的東西,不知是宮裏的人,還是王府的。


    闕清月看向這二人。


    對方也在打量她。


    “還不動手?”那道士見這些人被那女子的巨力一時震到,不由開口催促:“你們怕什麽?她不過一人,趕緊把她們抓起來!”另一個一看便知身子骨不好,氣血虧過,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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