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楓看向幾人:“想找到它,很難。”


    劉司晨一拳打在手掌裏道:“所以,我們現在連它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個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找?”


    “隻能先進去,看看再說!”


    “東方兄說得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大家。”


    幾人已在此地站了許久,東方青楓先行一步,身後四人跟隨其後。


    原本二十年後,遠來客棧已經塌掉的一麵牆,如今徹得好好的,牆上還掛著些枯色的爬山虎。


    門樓也完好無損,上麵題字:遠來客棧。


    院門向外打開,院子裏還有馬棚與堆放整齊的草料,供客人停放車輛喂馬用。


    二十年後的院中,全是雜草,現在,則幹幹淨淨,一棵雜草也無。


    大門也好好的,沒有爛掉。


    東方青楓手拿刀,帶著四人進了門樓,入了院子。


    闕清月邊走邊看向左右。


    原來二十年前的遠來客棧,是這個樣子。


    五人剛進來,一長得豐腴年輕貌美的婦人,穿著一身白布衣,頭上包著粉頭巾,腰間一條粉腰帶將細腰勒得緊緊的,細細的。


    此婦人,胸大腰細臀翹,走起路來,一擺三晃,很是誘人。


    見到第一個走進來的東方青楓,她眼睛一亮。


    這年輕男人,一身英氣,長相帥氣,個子頗高,身材又好,肩寬腿長,邁步進來那股氣勢,真討人喜歡,看著便知非普通人也。


    她笑著迎了上來,順便看了眼後麵四人,在其中一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以她的眼光,隻覺這幾人身上的衣物,看著很高級,她至今沒見過這麽好的布料,又輕又軟又薄,而且剪裁款式也不似現在開源富戶流行的那種,反而看起來,要更精致,更精美,尤其後麵那位女子,身上的披風顏色好看得緊,什麽時候出過這種黛藍色的披風了?裏麵的內衣外搭以及花色,樣式,都是她從沒見過的布料與樣子。


    而且顏色搭配起來,說不出的好看。


    難道是京城那邊的人?


    她目光又迴到東方青楓身上,笑意盈盈地開口道:“幾位客官,你們這是打哪來?看著很麵生啊,來這裏打尖呢,還是住店?”


    東方青楓望著對方一臉笑麵,他迴頭看向闕清月,闕清月沒開口,隻是看向別處。


    “哦,打尖。”他迴過身。


    “好咧,今天店裏的菜色是鹵肉,蔥醋雞,花毛一體的拚盤,豆麵餑餑,還有餛飩和麵,量大味鮮,包您滿意。”


    “你是這裏的老板娘?”東方青楓問道。


    美婦人走路一扭一扭,很有韻味,她道:“是啊,這位公子看著年輕,長得又俊俏,我們這山野之地,好久沒見到像你這麽俊俏的郎君了,來,幾位請進,這邊有桌子,我給你們擦一擦。”


    說著,那美婦人就扭著腰,走到西邊窗口空著的桌子,用腰上的抹布,將本就幹淨的桌子,又擦了擦。


    元櫻知道這裏是黃泉域,有點緊張,一路上護在闕清月左右,後麵跟著劉司晨與鹿三七,幾人進店後,掃了一圈。


    真是不得了。


    三日前他們剛在這裏落腳,什麽樣子清楚得很,明明是家破棄了二十年的破爛客棧,算盤都爛掉了,地下全是稻草。


    三天後,這客棧煥然一新。


    櫃台上的算盤還泛著油潤的光澤,顯然經常有人撥動它們。


    這黃泉煞的域,還原的也太真實了吧?不但這裏的桌椅凳摸起來跟真的一樣,就連肉香氣,聞起來都香的很。


    幾人在老板娘熱情地招唿下坐下來。


    闕清月將披風撩到身後,坐在桌前。


    東方青楓坐在了闕清月旁邊,闕清月另一邊是元櫻,劉司晨和鹿三七坐在對麵。


    “幾位,你們準備吃點什麽呀?”老板娘顯然極喜歡東方青楓,一見到他就眼睛發亮,連擦桌子都圍著東方青楓擦。


    看得劉司晨與鹿三七,麵麵相覷。


    這老板娘是,看上他了?莫說,這女子還蠻有眼光的。


    一眼看中九皇子。


    “這位小公子,你想吃點啥?剛才我念的那些,隨便你點。”老板娘倚在桌邊,幾乎要靠在他身上,略有些妖嬈地望著麵前這個子高,手中拿刀,鼻子挺直,英俊逼人的年輕公子。


    近看,那刀削般俊俏的臉蛋,真討人喜歡啊。


    “咳。”東方青楓收迴打量客棧的目光,見她離自己這麽近,不動聲色地起身,將凳子往闕清月那邊移了移。


    避嫌明顯。


    闕清月坐下後,元櫻起身在她身後,幫她理好頭發,收攏好披風,她理袖子和衣擺,這時,她才看向老板娘。


    以及拉著凳子往她這邊挪的東方青楓。


    然後目光在他倆之間打量。


    “小公子,別躲啊,要吃什麽,隻要你說,我有的,肯定毫無保留呢……”說著,她伸手,就要摸向東方青楓胸前玄衣的衣襟。


    這寬肩窄腰的身材,男子好身段,真是饞人。


    這大膽行徑,惹來對麵劉司晨與鹿三七的注目。


    直接上手啊,這老板娘是真的牛。


    還未等東方青楓伸手擋開。


    雪白的手指,捏著袖子,伸出了手,擋住了她。


    闕清月將目光從桌子上,抬眼移向她。


    兩人,一個端坐在桌前,一個倚在桌邊,中間夾著東方青楓。


    東方青楓的手,還放在桌上的刀上。


    兩人一伸一擋。


    視線交錯。


    闕清月從容地以長袖擋在東方青楓身前,看著對方,一側唇角微翹,丹鳳眼輕輕一瞥,她道:“老板娘,開門做生意,做得什麽生意,還要不要讓人誤會得好。”


    對麵鹿三七與劉司晨聽罷,一個低下了頭,一個拿起扇子擋住臉。


    劉司晨:瞧吧,又開始了,又要開始了。


    鹿三七:話裏沒有一個髒字兒,卻直戳人心窩子,對呀,你是開客棧的?還是做皮肉生意的?沒問錯。


    妖嬈的老板娘,看向闕清月,上下打量她,不由嗬地一聲,收迴了手。


    闕清月也看著她,微收下頜,也抖了下袖子,將手收迴來。


    “這姑娘瞧著倒是個少見的美人,但是吧,做為女人,總是少了那麽點味道。”老板娘手撐著桌子,那身材,豐滿又妖嬈,透著誘人的肉香味。


    “哦?”闕清月語調上揚,她低頭整理了下袖子,抬頭看向她,丹鳳目也同樣上下打量著她:“那你多了什麽味道啊?”


    “是騷嗎?”


    “噗”對麵看熱鬧的鹿三七與劉司晨,頓時手捂扇擋一陣咳聲。


    元櫻看向他們,覺得這兩人有病。


    受風寒了?被傳染了?


    美婦人果然有些掛不住臉,她道:“小姑娘,看你這穿戴便知是大戶人家出身,你不了解呀,這女人啊,出來討生活,有多不容易,賺些銀子糊口罷了,很多人都不把我們當人看,覺得我們低賤,哪比得上你們高門大戶的女兒家,受人尊重。”


    闕清月也不看她,隻看著桌上的筷筒,上麵插滿了木質筷子。


    她撫著袖子,將手放在桌前道:“想要尊重?但你首先要自重。”


    闕清月不笑地看著她。


    自己不自重,卻還要別人尊重你?是何道理?


    還跟她談什麽味道?闕清月不屑地看向那隻竹筒。


    那美婦聽到話,身子慢慢離開了桌子,臉上的笑容也落了下來:“嗬嗬,好一個嘴尖牙利的小姑娘,我不過是跟各位客官開個玩笑而已,嗬嗬,別當真啊,我見這位小公子,長得一表人才,還沒成家立業吧?過來人告訴你個經驗,小公子,以後找夫人啊,可別找太厲害的。”


    她目光看向小公子旁邊的人,“這太厲害的,晚上不願意的時候,容易憋得你睡不著覺啊……”說完笑著擦了擦桌子。


    然後手隨意一放,差點碰到東方青楓的手。


    東方青楓反應極快,手臂瞬間橫移了下,沒被她碰到。


    他有些緊張地扭頭看闕清月,生怕被她看到一樣。


    闕清月裝沒看見地轉開臉,將手放在袖子裏。


    不再搭理人。


    那婦人瞧了眼俊俏公子那緊張的眼神,又看向桌子上那個舉手投足看起來就很貴氣,懶洋洋坐在那兒,長得又極美,顯然有人寵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若有的選擇,誰會願做一朵開在路邊招搖的野花呢。


    被人寵著的不是更好嗎。


    她收斂了舉止,嗬了一聲,正色道:“行了,你們到底要吃點什麽?”


    劉司晨見這氣氛,趕緊道:“就來五碗素麵吧。”


    “素麵?你們五個人,三個大男人,就點五碗麵?”老板娘吃驚地看了看這幾個人,個個穿戴不俗,手拿刀,腰佩劍,不像是付不起飯錢的人。


    “我們店裏有剛鹵好的豬肉和牛肉,香噴噴的,不來一碗?”


    “嗬嗬,不了不了,就五碗素麵!我們不餓,就是進來坐坐,順便晚上在這裏住宿。”劉司晨解釋道。


    美婦人這才哦了一聲,“幾間房?”


    幾人看向東方青楓。


    在這黃泉域裏,最好還是不要分開,東方青楓道:“兩間相鄰的房間。”


    美婦人瞥了五人一眼,沒說什麽,“一晚兩間房一百文,”迴頭對著廚房道:“當家的,五碗素麵,四十文。”說完又笑著看了五人一眼。


    見另一桌人叫她,便扭著腰過去了。


    除了他們這一桌外,還有三桌,其中角落隻有一人,是個書生,點了盤花豆拚盤,就是綠豆和花生米拚在一起,還有兩盤小菜,在慢悠悠地吃。


    旁邊一桌,是剛才馬車上的富家小姐,瓜子臉,櫻桃小口,一身綢緞粉衫,頭上是精致的絹花簪子,身邊坐著兩個丫鬟,身後還站著兩個小廝,頗有排場。


    另一桌三個男子,腳下還有大包小包,兩高一矮的過路商客,正在大口吃著鹵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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