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三七瞧著她那大袋子:“你能拿得動嗎?”


    元櫻:“拿得動,拿得動。”銀子怎能拿不動呢?


    鹿三七想到她那天生神力:“得,白問。”


    兩人竟然還在某一落腳周圍,找到一處山澗,在上麵采到了許多燕窩,元櫻一個勁的往包袱裏炫,塞。


    采來給祖宗吃!以前在羅煞城太守府,祖宗也常吃的,不過野生她沒見過,隻聽鹿三七說起,到時候賣銀子換燕窩盞迴來,給祖宗好好補一補。


    劉司晨他自然不屑於這些,他乃堂堂皇子伴讀,未來準將軍,差那點小錢!


    主要是,他裝藥草的包袱,比元櫻還大,再裝下去,他就拿不動了。


    為了減少包裹重量,他們得學著晾曬藥草。


    本來一大袋子,曬幹之後隻有小半袋,還能塞許多。


    於是陽光充足時,三人會將藥草們拿到外麵石頭上晾著,時不時還得給它們翻個身,挑揀一番,曬得幹幹的,捆好,再裝入包袱裏,這樣便輕多了。


    三個忙著曬藥草,翻藥草。


    東方青楓卻手工做了一把搖椅。


    他刀工很好,椅子全部用刀刮削了一遍,一點木頭倒刺也沒有,摸上去還很光滑,上麵有千萬刀削過的痕跡,看著極自然反樸歸真的模樣。


    劉司晨知道他家殿下沒事時,就會用刀刻點東西,這樣能練刀,也能更熟悉刀,還曾手工刻過一座小城池,裏麵的小人,有手有腳,栩栩如生,後來手下部將的小兒子見了喜歡,就送給他玩去了。


    這搖椅,自然不是他自己坐。


    是給了五人裏,最懶的那個人。


    自從有了這把搖椅,闕氏小祖宗走哪都讓元櫻帶著。


    閑時往地上一放,將臉一蓋,就躺上麵搖啊搖,曬著太陽。


    但在豐原莊時,東方青楓問過老族長,請莊裏的大夫給闕氏祖宗把把脈,看看她這段時間身體狀況到底如何,畢竟以前還吐過血,之後便一直懶洋洋提不起精神,是不是傷了經脈,或者本源。


    豐原莊內還真有一個年紀頗大的老頭,跑過來給闕清月把脈。


    東方青楓提出這個要求,是他發現,這莊子裏的人,個個紅光滿麵,氣血豐足,哪怕有很多人又黑又瘦,但是看起來非常健康,精瘦和瘦弱是不同的,精瘦雖瘦,但全身使不完的勁兒,精氣旺盛。


    一個莊子三百多人,肯定是有大夫的,這個莊子的人在這裏住了幾百年,能子嗣繁衍延綿至今,肯定是醫術不錯的大夫。


    那老者邊把脈邊摸著胡須,最後說了一番話,動了氣血大脈,傷了些陰氣本源,本源受傷,嚴重時,會傷及壽命,所以,需要平時多養著,曬曬太陽,補補陽氣,曬曬月亮,再補補陰氣。


    也就是讓她,多曬日月之光,以天地之陰陽,補自身陰陽虧缺。


    這是天補之法。


    也是古書上,最古老的修行之法。


    就像這山中藥草那樣,吸日月精華,才生長茂盛。


    但還有藥補的法子。


    平時要多食補氣血之物,再適當多活動活動。


    一邊補,一邊活動,才能將藥性完全運轉起來,流轉全身,身體才能好得快。


    所以,東方青楓才做了搖椅,專門給她曬太陽用的。


    劉司晨三人,正在不遠的石頭上扒拉著草藥。


    就見到闕氏祖宗躺在搖椅上,已經躺了一早上了。


    其間隻有椅動,人不動。


    像睡著了一樣。


    殿下終於看不下去,走過去扒拉她,讓她起來動一動。


    三人抻著脖子眺望,見東方青楓俯身手扯著搖椅,不讓它動。


    低頭望著她,似乎在說話,讓她起身走走之類。


    闕氏小祖宗躺那兒,長發柔順地帶著椅子的弧度,垂壓在椅邊。


    她手放在椅子把手兩邊,見是他,手抓著搖椅堅決不起來。


    然後就見東方青楓拽著搖椅,打算讓她起身。


    小祖宗不起,兩人在那拉扯椅子。


    看得三人手拿藥草,一愣又一愣。


    搖椅被拉得一會搖一下,一會停一下。


    到最後,椅子一歪,差點倒了,東方青楓見椅子要倒,怕摔到祖宗,急忙扶住搖椅,甚至還給她親手搖了搖,哄了哄。


    小祖宗又舒服地躺在那兒。


    顯然她勝了。


    可這樣不行啊,都曬兩個時辰了。


    最後,東方青楓使出了絕招,他四處找了找,最後在一棵樹上終於找到了。


    絕招一出,三人隻見闕氏祖宗果然從椅子上蹭地起來了,然後兩人,一個手不知沾了什麽,往她麵前伸,另一個花容失色,一個勁地躲。


    兩人在轉圈圈。


    隔那麽遠,都能聽到祖宗的聲音:“走開,拿走!”


    元櫻本來翻著草藥,她聽見祖宗聲音,抬頭一看,不得了,東方青楓竟然欺負她祖宗,她立馬站起來。


    鹿三七在旁邊拿著扇子攔住她:“欸,別激動,沒事,他們鬧著玩呢,你別掃他們的興。”


    元櫻:“……鬧著玩?他那樣欺,欺負人,是鬧著玩?”


    “東方兄是讓你祖宗起來活動活動,是為她好。”


    “……是嗎?”可她怎麽聽著祖宗在叫她呢?


    她猶豫地站在那兒望著。


    祖宗袖子較長,她手終於從袖子裏伸出來,捏住東方青楓的手腕,阻止他手裏的東西靠近自己。


    東方青楓手上好像拿著東西,幾人看不清。


    猜著好像應該是蟲子之類,總之,闕家小祖宗一臉嫌棄,並且一直扭頭,四處躲著他。


    一個硬要往前舉,一個按著他的手腕,兩人在那兒,你伸我擋,鬧了半天。


    元櫻忍不住了,她非要過去看看,鹿三七二人這才起身,晃悠悠地跟了過去。


    看看他們到底怎麽了?


    走近後,隻見闕氏那個小祖宗,臉上含嗔怒,眼中有震驚,麵上有薄紅,剛才被強迫活動了一番,已是有些汗意。


    她一見元櫻和劉司晨還有鹿三七過來,就與他們道:“你們看到了吧,你們來評評理,他堂堂一個九皇子,竟然跑到樹上,去鳥窩裏取鳥屎,還是濕的鳥屎!”


    說著,她看向劉司晨:“劉司晨,你就不能管管你家殿下嗎?”


    這個東方青楓,他是瘋了嗎?


    劉司晨見闕家祖宗滿麵薄怒地看著自己。


    他一臉蒙圈。


    什麽屎?他家殿下,什麽時候有這種癖好了?他怎麽不知道?


    然後他震驚地看向殿下。


    就看到殿下低頭,拿了片葉子,擦著手指,葉子上沾的白色東西,應該就是闕氏小公主說的鳥屎吧?


    “……你們說說,有他這樣的嗎?拿鳥屎要抹我臉上,是何道理?”闕清月抬袖,指著身後的東方青楓,向他們問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闕清月看向劉司晨。


    “你說。”


    劉司晨支支吾吾道:“……哦,那個,午時到了,該生火做飯了,我去生火。”就完轉身就跑。


    這種修羅場,劉司晨,熟!一個腳底抹油,溜!


    闕清月見他走了,目光看向鹿三七。


    鹿三七立即以扇子遮麵,瞥了二人一眼,彎腰退下:“我也去幫忙。”說完傾身離去。


    闕清月再看向元櫻,元櫻剛要開口,就被退開的鹿三七拖走了:“你這妮子,這麽閑,該做飯了,今日輪到你去劈柴。”


    “唉哎,祖宗……”


    見人都走了,闕清月這哼了一聲,甩了下袖子,一迴身,就見東方青楓笑著走過來,她立馬退了一步:“你手沒洗,離我遠一點。”


    雖然鳥屎並未真的抹在她身上,但有味兒,他手上有味兒。


    東方青楓滿臉笑意,“好好好,我去洗,我現在就去溪邊洗幹淨。”


    “你快去,去吧。”闕清月抬著袖子趕她。


    雖然手沾著被人嫌棄的東西,但東方青楓整個人看起來,莫名舒展且開心,臉上還帶著春風般的笑意,他看著闕氏祖宗趕他走的樣子,輕笑一聲,抬頭看她:“你下次再如此,我還會用這招。”


    說完轉過身,打算去溪邊洗手:“不過是點鳥屎而已,嚇成這樣?”真不禁嚇。


    “你敢,你要再敢拿來,我就踢你……”闕清月聽到後,見他轉身,抬腳便是一下,以前經常踢元櫻,現在踢東方青楓也很習慣了。


    被踢的東方青楓,迴頭瞥了她一眼,挑眉道:“好啊,還敢踢皇子,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名嗎?”


    “我踢你了嗎?”闕清月就沒帶怕的。


    她的怒氣在踢完後,也漸漸的消弭了,於是將手揣進袖子裏,移開視線,懶洋洋地看向其它三人生火做飯的方向。


    “況且,你剛才爬樹的時候,怎麽不提自己是皇子?現在說皇子,不覺得晚了嗎?”


    闕清月看向他,“想定我的罪?就不怕我把你這件事說出去?讓你顏麵盡失,天下人皆知?”


    說完她揣著手手,微仰頭看向遠處小溪。


    總之,踢他,那就是他錯了。


    沒錯也錯了。


    東方青楓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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