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你平時雖有風流之名,但那都是些花館寡婦之流,你好好看看人家,這你也敢肖想?”他拍了拍趙的肩膀,“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再說了,人家壓根就沒正眼看過你,我瞧那舉止氣度,肯定是名門望族出身,別想了,來來,還是喝酒吃肉實在!”


    “可我李玉城,從未見過如此絕色……”


    “罷了,玉城兄,美人水中月,不似人間人啊。”


    “嗬嗬,剛才我就說過,趙兄你就不要去自討沒趣了。”


    其中一身紫衣拿著扇子的男子道:“出門在外,最重要的是眼力,你們都看見了,那女子剛才一腳,至少有五百斤重力,堪稱神力,仰青兄,你比較有見識,你覺得呢。”


    五人裏有個臉上有刀疤的人,一直未開口,直到紫衣男子如此說,他才點頭,目光看向對麵被火光映射的一個人,那身麒麟甲熠熠生輝,“確實如此。”


    紫衣道:“而且你們看,右邊那位一直沒有動的男子,他身上穿的,可是世代功勳之家才能傳承的麒麟甲!”


    “什麽?那是麒麟甲?”


    “宮裏的甲?”


    “看起來這麽年輕,他是世家子弟?”


    “惹不起。”


    “雲城沒聽說這樣的人物啊?算了,我們一介布衣,就不要找那麻煩了。”


    “你們聽說沒有,商隊今晚打算連夜趕路,難道仙女廟此地有什麽不妥嗎?”


    “我在仙女廟夜宿過,沒什麽問題啊。”


    “聽說這仙女廟,以前是個村子。後來,來了群山賊,把人全殺了,還放了把火,最後隻剩下仙女廟。”


    “為何喚其仙女廟?”


    “據說此地有人差一步登仙,可惜失敗,死後百姓稱其陸地神仙,供奉起來,不過都是傳說而已……”


    ……


    劉司晨手裏提著東西迴來…


    “怎麽去了這麽久?”東方青楓的刀直接插在土裏,他一直倚著自己的刀,見到劉司晨,才坐直身體。


    雖然一路未說什麽,但大家都餓了。


    劉司晨打開自己帶的包裹:“我跟商隊裏的幾個武師是舊識,從他們那裏弄到點吃的,啃饅頭多沒意思,我看他們剛才逮到了一頭白羊,就從那兒弄了點羊肉和調料,一會熬點羊湯渴渴。


    入秋了,咱們今晚恐怕還要趕夜路,吃點羊肉驅驅寒氣……”


    “趕夜路?為何?”


    東方青楓看著他手裏提著用草繩綁著的肉,塊頭還不小。


    “據武師說,荒郊野外歇腳太危險,不如趁著體力充裕連夜趕路更安全些,待走出前麵那片仙女廟的範圍,到了四方鎮,在那裏歇腳也不遲。”


    說著他又從袋子裏找出一包東西,打開了上麵的油紙,露出鬆軟雪白又帶著點點紅的糕點。


    東方青楓見狀,剛將手從左臂抬了下,就見到他這屬下身子一轉,將糕點朝向另一邊。


    “這是雲城特產,玫瑰米糕,用最上好的米漿做的,選雲城最大顆的野玫瑰花片製成,馥鬱清香,闕姑娘,你們來雲城時間匆忙,肯定沒吃上,我是從武師那兒搶過來的,你們嚐嚐……”


    糕點一拿出來,確實有股玫瑰花香。


    元櫻嘴饞,劉司晨再三給,盛情難卻,見隻是份點心,她就替祖宗接著了。


    “還有些蜜餞果仁,我知道女孩子都愛吃這些……”劉司晨一股腦都給了元櫻。


    旁邊東方青楓默默收迴手,抱臂斜目看著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要知道這人是這麽個玩意兒,早就讓他卸甲歸田,迴家吃自己吧。


    他劍眉微挑,不悅地倚迴刀上。


    待銅鍋裏的水滾開,劉司晨取了刀,將炮製好的羊肉切成薄片扔進鍋裏,加入調料。


    他還從熟人那裏搞來了一小壇酒。


    四人圍火而坐,中間那鍋肉,香氣四溢,饞得河邊不少人咽著口水,多吃了兩個饅頭。


    “好了好了,這迴肉熟了,快吃吧!”劉司晨招唿幾人。


    “真香。”


    東方青楓挾了一筷子熟透的羊肉,一抬眼,就看到闕家那位千金祖宗,坐在那塊石頭上。


    她那個侍女則靠著她席地而坐,這侍女本就長得人高馬大,腿又長。


    大概是擠到她了,她從端坐變成微俯身,手臂撐在膝蓋上,雪白的鞋子微露,兩隻腳微微內八,  支撐著自己。


    侍女元櫻正一口大半個饅頭,卷肉吃得香。


    她卻沒動過筷子,隻是低頭慢慢悠悠地撕著饅頭。


    旁邊劉司晨也注意到了,“闕姑娘怎麽不吃呢,這個羊是現殺的,肉質很新鮮。”


    說著他拿過碗,“別不好意思嘛,我給你挑幾塊熟的,羊湯也多喝些,驅寒……”說完連肉帶湯舀了一碗。


    “是,這肉是挺新鮮的。”


    他碗遞過去一半,元櫻伸手就攔住了,她接了過去,解釋說:“可惜,我家祖宗不能吃葷,你這碗肉給我好了,我能吃……”


    “玄門子弟,不能吃葷嗎?”劉司晨有些驚訝。


    “我見有些玄門中人,也是喝酒吃肉的。”


    “那是他們,我們祖宗不一樣,她?”元櫻扭頭往後看了闕清月一眼:“……跟一般人都不同。”


    說著,她放下碗,掰著手指:“一不能吃蔥,二不吃蒜,三不吃香菜,四不吃一切有異味的東西,包括肉,海鮮,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樹上叫的,葷的腥的,全都不吃,連羊奶都不喝,何況是膻腥的羊肉,她毛病多著呢……”


    闕清月剛將一塊饅頭皮咬在嘴裏,就聽到坐在她腳邊的元櫻在大放厥詞。


    她習慣性地衝她揚起手:“你皮癢是吧?”


    元櫻立馬縮起脖子。


    闕清月見對麵的人正看著,最後裝作甩了下衣袖,將手收了迴來。


    給她留點麵子。


    這傻妞,囂張了現在,竟然還敢編排她?


    劉司晨看得肉都忘了吃,我的個乖乖!這闕氏家的祖宗,生起氣來,臉都紅了,更生動了。


    看著比肉都香,真要命。


    原來秀色可餐是這麽來的。


    東方青楓將肉放到了碗裏,似笑未笑道:“哦,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樹上叫的,水裏遊的,她都不吃,那你祖宗平時都吃什麽?難不成,天天喝風飲露就飽了?”


    他一本正經地嘲諷道:“天天這不吃那不喝,難道,你還能成仙不成?”


    闕清月剛才打元櫻,袖子不板正了,她正捏著袖口,聽聞此言看向他。


    明白了,這位東方將軍,看樣子對自己有諸多不滿啊。


    她看著他,一邊嘴角衝他微微一笑。


    將烤饅頭放到一邊,慢條斯理地取了她沒使用過的筷子,挽起袖,從鍋裏親自撈出了一塊羊肉。


    頓了下,體貼地放進了東方青楓的碗裏。


    “東方將軍,不必客氣,我又怎麽能和您比呢,你看,你是將軍,這一身麒麟甲穿著多威風,上麵還帶著血跡,一身的血腥氣,方圓十裏都無人敢靠近你,我吃不吃無所謂,將軍你多吃點羊肉,膻腥之物大補,你可要好生補補。”


    旁邊的劉司晨低頭“噗”地一聲,一口酒嗆到了。


    東方青楓迴頭瞪了他一眼。


    忍著沒聞自己身上鱗甲的味道。


    很好,這闕氏的人,是真的記仇。


    再看鍋裏,那確實膻腥味重了點的羊肉。


    他猶豫了下,將肉碗放下了,端起旁邊酒碗飲了一口。


    “這酒哪兒來的?是什麽酒?”一股古怪的味直衝腦門。


    “啊,這個……”劉司晨欲言又止,最後望了眼對麵,湊近將軍,低聲道:“將軍,這是壯陽酒。”


    “壯,什麽?”


    “補元氣的!主要補元氣!”


    “晚上要趕夜路,武師說這酒賊有用,能讓人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們武師經常夜裏跋涉,體力跟不上時,就愛喝這個……”


    “我體力跟不上?劉司晨,你!”


    “不不不,將軍,是我,我體力跟不上!是我!”


    說著劉司晨一動,手裏的酒碗沒拿住,脫手了落在地上。


    “哎呀這酒……”劉司晨趕緊起身,“沒事沒事,我再去取一隻碗來。”說完就要將碗碎片踢到一邊。


    “等等。”


    闕清月剛好看到碎碗,立即抬手阻止。


    這碗……


    碎得很巧妙。


    不均勻的原地裂開了六瓣,卻全部反扣在地。


    “怎麽了?闕姑娘?”劉司晨見她盯著那幾塊碎片在看。


    “這是什麽酒?”闕清月問。


    “額,這……”怎麽都在問這個?劉司晨摸了下鼻子,不太好說,結果下一刻,盯著碗的闕清月就替他說了。


    “趕鏢的人喜歡喝壯陽酒,這是陽酒……”


    闕清月自言自語道:“酒是陽酒,碗是全陰卦,陰盛陽衰啊……”


    這時前方有人喊了一聲:“後麵的,要下雨了,領隊讓你們趕緊收拾收拾趕路,到前麵仙女廟避雨。”


    下雨?


    闕清月抬頭看向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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