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二三班諾大的教室裏隻坐著兩個男生。悠閑的翹著腿,兩人好象在談論著什麽。

    “看樣子,顧峰的心情很糟糕啊!”悄聲的,一個男生一邊玩轉著指尖的籃球,一邊尋聲問另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子。

    “可不是,昨天在學校草場邊,顧峰差點沒和一個同年級的男生打起來。聽說叫尹哲琛,是上周轉校來的新生。”另一邊,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漫不經心的迴答。手中的素描碳鉛在指間打了個轉,男生心不在焉的邊說邊笑。

    “究竟怎麽迴事?北川的學生會主席在學校打架,哈!那小子沒什麽可玩了,反而想被學校記處分嗎?”聽到這樣的迴答,男生顯然起了興致,一連聲的問。

    手中的碳鉛筆頓在紙麵上,戴著厚鏡片的男生抿了抿唇,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迴答這樣的問題。終於,他道:“為了一個……女生!”猶豫著終於將實話說出口,戴著眼鏡的男生終於自嘲般笑了笑。

    “咚——!”籃球從那男生指尖掉落在桌麵,然後,蹦蹦跳跳滾落到地上。仿佛不敢置信的,那男生又重複問了句“什麽!”

    然後,他聽到的是同才剛一樣的迴答。

    “很不可思議吧,一個從高一開始就不停換女友的浪蕩子竟會為了女孩子這樣,確實讓人難以琢磨。但是,這是事實。而且,那女生和那個名叫尹哲琛的轉校生還同在一個班”。優雅的翹起唇角,男生手中的碳鉛筆摩挲在畫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女生有多漂亮!”突兀的,男生這樣問。一邊問,他的腦海中迅速勾勒出女生天仙般的美貌。

    “不漂亮,勉強算一般!”手中的畫筆沙沙作響,在畫紙上快速勾勒出一個人的大致輪廓。

    “一般?那女生氣質很出眾吧,不然怎麽會……”

    畫紙中的女孩子有一頭細絨絨的卷發,稚嫩的臉龐和純真的大眼睛。

    “談不上氣質,隻能說身材玲瓏小巧。”唇角一翹,男孩子笑容無害的說道。

    “……肯定身份不一般,家世背景也……”話還沒說完,男生的話卻兀自頓住了。

    怔怔看去,那張畫稿上的女孩子笑容純真,耳鬢旁的碎發被風輕輕揚起。單薄的內雙眼,薄薄的唇,略微上揚的唇角。”

    “no!劇我所知,這女生的父母離異,她現在跟著外婆生活,日子很清貧艱苦”。

    “omg——!”男生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終於白眼一翻沒有再起來。

    *****  *****

    寂靜無人的道館內,踏踏米上靜靜站著一個人。大大的落地窗外,透過重重婆娑的樹葉篩漏下庸懶的陽光。

    靜默中,那人迅速轉迴過身,旋風般的出腿。“嘭——!”的一聲,有響亮的拍擊聲重重迴蕩徘徊在寂靜的道館內。

    柔亮細碎的短發,麵容如刀削般幹淨利索。身形筆直挺拔,雙腿修長而有力。伴隨那雷霆般的飛腿重擊,他麵前的懸置沙包來迴不停的搖晃著。濃眉輕蹙,少年握在身側的手指骨微微泛白。那個尹哲琛究竟是什麽來頭,調查竟毫無結果!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和顯赫的家世背景,不然決不可能連個檔案都查不到。

    轉迴身,少年微虛著雙眼,目光看向明淨的落地窗外。澄澈的藍天,初夏的綠柳。風起,不時有白色的柳絮隨風漫無的飄搖。

    身著白色道服的少年隨手拿起窗前的手機,略一猶豫後按下一連串的號碼。抬眼,窗外一陣風起,朵朵白絮漫天飛舞,飄搖無定。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沉寂中,電話那端傳來單調的迴音。合上手機,迴想起那天學校草場邊的情景,少年的眸中閃過一瞬的寒意,唇角卻餘有一抹邪肆的笑。

    他原本百無聊賴的生活,也許會因為她的出現而有所改變呢!

    迅速的迴身出腿,轉瞬,那重重的沙包被踢得飛出老遠。少年的唇角染著邪肆的笑,看準時機,又是一記閃電般迅捷的迴身後旋。

    *****  *****

    晴朗的夏日午後,陌小愛獨自走在熱鬧的街頭。翻看著手中的報紙,招聘一欄裏滿滿都是各種洗浴中心和迪廳酒吧的信息。身旁車水馬龍,喧囂揚嚷的商業中心物欲橫流。垂著頭,陌小愛細細的看著報紙上的薪酬一欄,抓著短發鎖緊眉頭。留外婆一人在家裏,她始終不放心啊。平常要去學校上課,放學要抓緊時間寫作業。周六、日如果出來打工的話,體弱的外婆就沒人照顧了。如果能找到一份兼職就好了,既不影響學業也能盡量多照顧外婆。豈不兩全其美?眼底陡然一亮,陌小愛抓緊肩上的背包快步跑過馬路。

    迎麵吹來熱辣辣的風,轉眼已經是盛夏了啊。

    走進商場,耳邊是各專賣店裏播放的音樂,搖滾狂熱的或是舒緩憂傷的。然而那些陌小愛都聽不到,她最急迫的是快些找份工作做,她才不要年邁的外婆出去揀飲料瓶養她,她都已經長大了,她一定可以自力更生照顧好外婆的。

    眼底閃過一瞬的濕亮,小愛站在一家快餐店的門外,怔怔的看向店內。看了眼手表,現在正是中午生意好的時候,此刻店內氣氛是異常火暴。快餐店的各處角落都擠滿了人,站在門外的小愛隻是看著裏麵就覺得透不過氣。

    今天是周末啊,難怪人這麽多。

    抓抓短發,小愛還是猶豫著走進店裏。果然啊,前腳才邁進店裏就迎麵撞到了人。眼前金星亂冒的小愛抱住頭,懷疑自己究竟是撞到了人還是撞到了鋼筋管。

    “不好意思啊,很痛嗎?”一道男聲親切的響在耳側,撲鼻有淡淡香皂的氣息。

    有點耳熟啊,是聽錯了嗎?

    抬頭,小愛果然看到了預料中的人。還是一身幹淨不染纖塵的白襯衣,褲子是舊得很好看的牛仔褲。幹淨清新的風格,果然是尹哲琛。

    沒想到會在這裏與他相遇啊!小愛怔怔的看著身材修長挺拔的尹哲琛。想問他怎麽會來這裏,然而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吃午飯了嗎?”久久沒見陌小愛再開口,尹哲琛笑容淡雅的問。轉頭朝身後的空位一指,尹哲琛柔柔的笑。“如果不介意,我們去那裏坐會好麽?”

    聽到尹哲琛柔和的話語,陌小愛從失神中迴過神來。轉眼看見靠窗的位置確實沒人坐,小愛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答應。從早上開始就隻喝了一瓶水,現在肚子又咕嚕嚕的叫。雖然外婆總是叮囑她不能隨便拿別人的好處,但其實她是應該答應尹哲琛請客的。

    麵對現實所迫,恐怕什麽聖人君子都得靠邊站了。

    然而還沒等小愛開口答應,靠窗的位置卻有女孩子溫柔的喊尹哲琛。陌小愛目光尋去,正好與那女孩子望過來的目光撞上。慌亂間陌小愛趕忙垂下頭,躲避開那女孩子的視線。天啊,陌小愛從沒看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好象洋娃娃一樣,簡直太耀眼了。不可以,她要趕快離開這裏才行,不然一定會窒息在這裏的。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慌亂間小愛沒敢再抬頭去看麵前的尹哲琛,轉身就往門外跑。尹哲琛看小愛就這麽走了,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失落感。剛想追出去,卻不料身後傳來女孩子尖叫的聲音。迴身望去,原來是一個服務員不小心將飲料灑到那女孩的身上,此刻正在向女孩子賠禮道歉。

    蹙了蹙眉,當尹哲琛將視線看向快餐店外,喧囂的鬧市街頭早已沒有了陌小愛的身影。一股失落感頓時緊緊攫緊了尹哲琛的心,茫然中,他呆呆站在原地遲疑的思考。究竟……她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什麽。而他,卻終究沒有追上她的勇氣了嗎!

    走迴到窗前的位置,尹哲琛的臉色有些微冰冷蒼白。而坐在他對麵的女孩子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對,擔心的問:“哥,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是不是……”話突兀的頓住,女孩子驚疑的看著對麵的少年。

    “沒事,不用擔心!” 尹哲琛溫柔的笑笑,安慰女孩子不要擔心。而他自己,卻仿佛心不在焉的靠坐在窗邊,怔怔的望著窗外陽光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發呆。

    女孩子邊喝果汁邊心神不定的看著男孩子,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和唇色。如果有一點點的情況,那麽她需要馬上播打急救電話。

    *****  *****

    跑出快餐店老遠,陌小愛突然頓住腳步。天知道她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要火急火燎的跑出來!不管怎樣她都應該感謝尹哲琛的好意的,這樣走掉會不會太沒有禮貌呢。

    算了,像她這樣的人真的不配有朋友吧。像夢汐顏那樣的家夥同情心太泛濫,她寧肯沒有朋友,也絕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而尹哲琛,也許是初於一種友好的禮貌才邀請她一起坐吧。也許,她應該讓自己認識事物更清醒一些呢。免得,像小時候一樣被別人嘲笑成厚顏無恥的傻瓜。

    *****  *****

    快餐店內。

    夏日的午後,空氣中充滿陽光庸懶的味道。

    見男孩子始終望著窗外發呆,女孩子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才剛和你說話的女生,是你的新同學嗎?”

    久久的,男孩子仿佛根本沒聽到對麵女孩子說了什麽。他隻是怔怔的,望著窗外長久的發呆。

    陽光下,五彩的輕氣球閃爍著斑斕的光芒。手拿氣球的男孩子拉住媽媽的手,叫嚷著仿佛想吃棉花糖。穿著高跟鞋的年輕女人見小孩子吵鬧任性,輕輕抱起小男孩斥責起來。

    快餐店內,女孩子的目光隨著望向窗外,也饒有興致的看著窗外的熱鬧。此刻店內,正靜靜播放著一首英文歌曲,歌曲節奏很舒緩,不禁讓人想去懷念。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life was slow and oh, so mellow ……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grass was green and grain was yellow ……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

    when you were a tender and callow fellow ……

    try to remember and if you remember ……

    then follow ……

    follow……

    舒緩的歌聲,輕輕飄蕩在喧囂的快餐店內。

    不一會,那個男孩子似乎不哭了,滿臉委屈的跟在媽媽後麵走。

    然而這時從後麵追上來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女孩子,將手中的棉花棒送給小男孩。小男孩滿臉驚訝,卻沒敢伸手去接女孩子手中的棉花棒,轉而側過臉去看媽媽的臉色。而那女孩子卻甜甜一笑,將手中的棉花棒塞進男孩子手中,一眨眼就跑遠了。

    夏日的午後,空氣中迷漫著香甜的苞米花味道。七彩的泡沫,輕盈飄飛在蔚藍澄澈的天空。

    望著窗外,白襯衫的少年仿佛陷入迴憶中,唇角染上一抹輕柔的笑。

    try to remember when life was so tender ……

    that no one wept except the willow……

    try to remember the kind of september……

    when love was an ember about to billow……

    try to remember and if you remember……

    then follow ……

    follow……

    “你是說小愛嗎?她是我轉到北川後認識的第一個同學。”輕輕的,男孩子突然迴應才剛女孩子的問題。然後,他將視線再度轉到窗外,望著遠方的天空陷入沉思中。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although you know the snow will follow ……

    deep in december it''s nice to remember……

    the fire of september that made us mellow……

    deep in december our hearts should remember……

    and follow……

    follo……

    follow……

    看著少年唇角隱約的笑,女孩子的心仿佛被什麽輕輕觸碰了一下。她有一種感覺,那個女孩子,可能就是他費勁周折要找到的人。也許是支撐著他活下來並且讓他來到這裏的唯一動力。

    垂下眼睫,女孩子的眼底是深深的傷感和無奈。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幫上什麽忙,或者,她應該為此做些什麽力所能及的事情。看著少年纖長的眼睫被陽光染上溫柔的光芒,女孩子隻感到心髒一陣陣的冷顫。

    也許,所謂的命運……真的是上天無心的捉弄吧。

    攪動著水晶杯裏的果汁,女孩子這樣怔怔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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