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等人迴到盤羊輦上,隻見景召依舊被捆綁得很結實,董醫師道:“閣主,帝宮路途頗遠,盤羊趕路須得數日,不如五彩鸞輦,雖然價格貴了一些,但勝在趕路很快。”


    五彩鸞輦是另一種寶輦,樓閣放在鳥背上,鸞鳥背負樓閣飛行,趕路要比盤羊輦快了許多。


    隻是鸞鳥珍稀,而且吃東西很是挑剔,每日要以專門的靈丹喂養,不像盤羊滿地都是,就算是世家也未必能養得起。


    租五彩鸞輦出行,價格也是極為嚇人,但對於通天閣主來說那就不貴了。


    過了不久,池小遙隔著窗戶看著外麵的風光,隻見高空之上,雲海在他們腳下,碧空湛藍,空中一隻隻大鳥翱翔。


    池小遙向後看去,隻見五彩鸞鳥身後有兩根長長的尾羽,泛著絢麗的五種色彩。


    這頭鸞鳥很大,翼展三五畝,尾羽長達十四丈,在天空中飛行,極為震撼。


    租下五彩鸞輦出行,會配著車夫和廚子,車夫自己便是精通煉丹術的,負責鸞鳥的飲食,而廚子則是負責尊客的飲食,一路上的三餐絕不會重複。


    他們這輛鸞輦是三層小樓,樓上還有寢臥之地,樓宇華麗寬敞,有梳妝台,甚至還有書房。


    “有錢真好。”


    池小遙感慨,隨即有些黯然:“迴龍河池家,遠沒有人家有錢……”


    蘇雲倒是沒有想過這麽多,董醫師正在給他抽血,盡管現在蘇雲是通天閣主,董醫師隻是通天閣的普通一員,但該抽血還是要抽。


    到了夜間,蘇雲登上三樓,往天外看去,但見西方大陸的上空,殘破的星球碎片漂浮在那裏,映照著太陽的餘光,散發出微弱的亮光,與月亮爭輝。


    這等景象,元朔少見。


    池小遙爬了上來,坐在他身旁,送過來一盒水果,仰頭看去,問道:“那上麵有人嗎?”


    蘇雲催動應龍天眼,窮極目力看去,隻是能勉強看到一座座天外大陸上有山川湖海,隱約間像是有什麽東西移動,但再看過去,便看不清楚了。


    “大概有人吧。”


    他也不敢肯定:“聽聞劍閣、帝宮等幾個學校打算組織人前往那裏探險,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便可以知道了。”


    池小遙雙手抱著膝蓋,恬靜的笑道:“我學有所成之後,便要迴無人區辦學,給妖怪們建一座學校。”


    蘇雲想了想,自己還沒有見過專門為妖怪建立的學校,笑道:“等我擊敗海外通天閣主,坐穩了閣主的位子,我便撥給你一筆錢,讓你辦學用。”


    池小遙眼睛頓時亮了,伸出小拇指:“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蘇雲與她勾了勾小拇指。


    池小遙勾著他的指頭不放,豎起大拇指,要給他蓋印,蘇雲笨拙的與她大拇指蓋了個印。


    池小遙噗嗤笑了,迴龍河的女孩在月色和星光下有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美。


    池小遙被他看得心慌,連忙下樓:“你先吃水果,我去看看廚子還做了什麽。”


    蘇雲目送她下樓,這時耳邊傳來瑩瑩伸懶腰的聲音,小書怪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肩膀上,幽幽道:“浪子流連花叢,但事到頭來,發現還是鄰村的小芳才最合適自己。”


    蘇雲心思有些旖旎,笑道:“哪個是浪子?”


    他幾口把果盒裏的水果吃的一幹二淨,隻覺甚是甜美。


    “是廚子做的。”瑩瑩提醒他道。


    蘇雲赧然,走下樓去,二樓景召被立在門邊,誰也沒有看到景召頭頂,紮入他大腦之中的那根銀針在慢慢旋轉,向外退去。


    此刻這銀針已經退去了大半。


    蘇雲從旁邊走過去,哼著小曲兒,然後又退迴來,打量景召兩眼。


    景召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一動不動。


    蘇雲在火雲洞的老洞主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又哼著小曲去了。


    景召猛地張開眼,雙目噴火,壓根咬得咯吱作響。


    五彩鸞輦長途跋涉,又在途中經停頓休息,待到第二天午後,終於來到星都,停在帝宮外。


    星都帝宮不設閣主,這座學宮的宮主玉道原乃是大秦國師,這些年給了帝宮不少好處,因此帝宮的發展很是迅猛。


    董醫師取出一塊令牌,鎮守帝宮的衛士看來,不敢怠慢,連忙躬身相請。


    蘇雲驚訝不已。


    董醫師淡淡道:“當年我躲避追殺,在劍閣停留過一段時間,後來擔心有人看出我不老,所以每隔十多年我便會換一個地方。這塊令牌,是我在帝宮求學時所得。”


    蘇雲試探道:“那麽醫師去過多少學宮聖地?”


    “十多個吧。”


    董醫師風輕雲淡道:“每座學宮聖地我的地位都不低。後來我流浪海外,被老瓢把子撿了迴去,那時我想在這裏我沒有找到我的同類,我也該迴去了。”


    蘇雲心頭大震,董醫師不但是這十多個西方學宮聖地的高層,而且還是朔北綠林中的瓢把子,又是通天閣的一員,恐怕也將是核心人物!


    這樣長生不死的存在,真是可怕!


    “這裏之所以叫帝宮,是因為盤羊之亂時,大秦、大夏、大宛等國的皇儲公主流亡到這裏,都在這座學宮裏求學,得到學宮的庇護。”


    五彩鸞輦向帝宮深處走去,瑩瑩坐在蘇雲肩頭,翻著書向蘇雲道:“盤羊之亂愈演愈烈,這些皇儲公主學得本事,返迴各國,在動亂中立下赫赫戰功,後來居然有七國皇帝都是出自這座學宮,因此便有了帝宮的威名。後來盤羊之亂結束後,各國還時不時把皇儲派來求學,又走出了幾個皇帝。”


    蘇雲對這段曆史一無所知,不曾想這裏麵居然還有這段典故,不禁讚歎,四處打量。


    帝宮的建築格局中蘊藏的元朔風格便少了很多,建築往往直來直去,學宮中還有許許多多神廟,供奉著天庭諸神,每一棟建築前都立著天庭諸神的神像。


    甚至,每一層樓都有著不同神祇的神像!


    董醫師微微皺眉,低聲道:“我在這裏時,可沒有這麽多的神像。天庭入侵學宮,非帝宮之福。”


    蘇雲心中微動,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元朔聖賢早有警惕,神怪亂朝政,是滅國之難,亂學堂,是滅族之亂。”


    董醫師歎了口氣。


    “這帝宮,每年都有一次大考,據說每個神宮考得好的,可以去天庭參見神王、神帝,得到諸神賜福。”


    瑩瑩翻看書籍,道:“今年大考,要在八月,就是這個月。看來帝宮應該已經在選拔士子了,不知道今年有哪些士子能夠進入帝宮?”


    蘇雲心中微震:“天庭?天庭不是西方眾生所念想的嗎?難道天庭有了實體?不太可能吧……”


    他微微蹙眉,前兩天的伯山郡地底之行,他看到了許多的資料,對天庭很是不利。


    格物誌和聖女筆記中,都指出了天庭的那位神帝,可能是通天閣的某位來頭極大的存在!


    當然,地底琉璃塔中的那些格物誌和聖女筆記,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假的,但裏麵關於天庭的猜測,蘇雲並不能肯定其真假。


    “若是能進入天庭,親自見一見這位神帝……”蘇雲目光閃動。


    瑩瑩繼續翻閱,道:“帝宮二十神宮,每個神宮都可以選出一位士子,共計二十位士子,前往天庭覲見。”


    蘇雲挑了挑眉毛。


    這時,董醫師道:“天底下有三個人,能夠將大腦切成七千片,不是不能繼續切下去,而是繼續切下去的話,便會損傷大腦的最基礎構造。這三個人中,我是其中之一,我的刀最穩。第二個人,便在這帝宮之中。他叫方見秋,是個好少年,他的刀,最快。他應該還活著。他比紀紅棠小了十歲。”


    蘇雲定了定神,把神帝的事情放在腦後,笑道:“董醫師,小了十歲,恐怕也有一百五十歲了吧?”


    董醫師認認真真道:“一百五十,減去三十,一百二十歲,以他的資質,活到一百二十歲大一統功法成形,應該不難。”


    蘇雲明白他的意思,新學一直在發展,這位帝宮的方見秋前輩與董醫師同代,其人精通醫術,善於延續性命,活到一百二十歲不難。


    隻要他能活過一百二十歲,新學便會迎來一次莫大的變革,那就是“江月當空裘錦暖,流溪祖石水鏡寒”的江、月、裘劍閣新學三傑匯聚一堂,大一統功法成形!


    那時,大一統功法開始突飛猛進,直到裘水鏡離開,迴到元朔,大一統功法進入澀滯期,發展再度緩慢。


    不過有了江月裘三人的積累,再延續幾年性命還是可以的。


    紀紅棠因為那時已經一百三十歲,延續不下來而死掉,但方見秋因為小了十歲的緣故,應該能撐過裘水鏡走後的那幾年澀滯期。


    五彩鸞輦來到帝宮醫神宮,隻見醫神宮正在選拔士子。這場選拔選出一人為醫神宮大師兄,代表醫神宮參與此次天庭覲見之行。


    蘇雲眨眨眼睛,跟隨著董醫師向醫神宮深處走去,目光卻在看正在比試的醫神宮士子們,隻見那些士子精修刀法、針法、毒術神通,手段很多,甚至還喂養蠱蟲。


    董醫師身邊,一位醫神宮的先生道:“老泰鬥平日裏是不見客的,今日聽聞先生前來,立刻便讓我前來相迎。”


    董醫師欣喜萬分,向蘇雲道:“方見秋不出我所料,果然還活著。他的刀最快,快到可以斬出性靈中的魔性!有他相助,景洞主的隱疾必然可以清除!”


    過了片刻,眾人看到顫巍巍的幹瘦老人,神刀方見秋兩條胳膊抖來抖去,死死抓住董醫師的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董醫師看著他抖動的手,道:“方師弟,你的刀還能把大腦切成七千份嗎?”


    “能——”


    方見秋耳朵有點背,勉強聽懂他的話,樂得合不攏嘴,他的嘴裏沒有一顆牙齒,笑道:“能切成兩份!”


    董醫師歎了口氣,正欲告辭,方見秋道:“你尋找神刀?我已經不是了,我八十歲的時候,刀就不快了,不過我有一個弟子,叫做金天應,他的刀比我的刀還快。”


    董醫師心中微動,道:“可否請金天應幫忙,醫治一人?”


    方見秋顫巍巍道:“天應在外地,要過幾天才能迴到帝宮。你且等待兩日,咱們老友,許多年沒有聚過了。”


    董醫師也不推辭,道:“我有個弟子,已經考上你們帝宮,想來帝宮看看。”


    方見秋笑道:“你的弟子,還用得著考?直接報你名號便是。”


    蘇雲心中微動,連忙道:“我也是董醫師弟子,可否成為帝宮醫神宮的士子?”


    方見秋老眼昏花,瞥他兩眼,吩咐左右道:“我故人弟子,不用考了,直接給他掛名。”


    那醫神宮的先生稱是,詢問蘇雲道:“閣下是?”


    “張三。”蘇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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