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鳳驚瀾才發現在雲景的四周竟然有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暈籠罩著。


    如此神奇的場景,就如同神邸降臨。


    四周雖然有熊熊烈火,卻壓根兒就沒有能夠近他們的身。


    “好厲害!羿”


    鳳驚瀾瞪圓了雙眼,發自內心的感歎。


    不過隨即她又馬上迴過神來,一臉怒氣騰騰的望向雲景:“那你剛才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


    這話沒說完,鳳驚瀾又咽了下去。


    她真是笨蛋,像雲景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想不開去自/焚嘛!


    自己這智商真是給跪了!


    “還以為什麽?”雲景鳳眸微微一彎,嘴角噙著淺笑。


    “……”鳳驚瀾真因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惱火不已,這會兒壓根兒就不打算給雲景迴應。


    倒是那個家夥兒傾身靠了過來,“以為我要去死?”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去死呢!”鳳驚瀾沒好氣的低吼一聲。


    “那你幹嘛把自己弄的跟個落湯雞似的,還衝進來就抱著我不肯撒手了?”


    雲景那漂亮的鳳眸裏麵似乎閃過一抹微亮。


    在說完這話之後,他又若有所思的道,“難道是擔心我死了你要守活寡,所以才這麽玩命的衝進來?”


    “喂,雲狐狸,你夠了哦!”


    鳳驚瀾仰著那張黑乎乎髒兮兮的小臉,漂亮的水眸裏麵盈滿了怒氣。


    她憤怒的揮著粉拳。


    那樣子好像雲景再說一句,她就會對他不客氣一般。


    若說雲狐狸什麽時候最聰明,那就是懂得適可而止。


    他不會像簡無雙那樣,一定要逼得鳳驚瀾暴走。


    而是每次將她氣到瀕臨點的時候,巧妙的將話題轉開。


    “雖然你剛才的舉動很笨,但是我還是很滿意。至少證明我這個未婚夫在你心底還是有些分量的。”


    雲景輕柔的說著這話,看到鳳驚瀾眼角開始抽抽的時候,接著道:


    “不過,不準再有下一次。”


    說著,他雙足輕輕一點,兩個人一個瞬移便挪到了安全地帶。


    “記住了嗎?”


    雲景將她那燒出幾個口子的披風扔掉,輕輕柔柔地替她擦拭著臉上的灰塵。


    鳳驚瀾怔怔的望著他。


    鳳眸瀲灩,那張白的透明的臉蛋被大火映照的多了幾分血色。


    那溫柔的目光就如同冬日裏的暖陽,落在哪裏,哪裏就溫和舒適。


    臥槽,自己還從來沒有見過雲狐狸如此溫柔的樣子呢?


    一時間,她竟有些看呆了。


    雲景一邊輕柔的擦拭著她髒兮兮的小臉,看著那張俏麗的臉蛋在自己的動作下慢慢露出真容。


    紅撲撲的小臉柔滑細膩,那雙璀璨的眸子裏麵星光熠熠,仿佛蘊藏了整個世間所有的光華。


    美的叫人幾欲窒息!


    而就在這個時候,雲景突然覺得心口一陣針紮般的刺痛。


    他俊眉一蹙,手上的動作也不受控製地一重。


    “哎喲!”


    鳳驚瀾被這一下弄的突然迴過了神。


    她小嘴一撅,一把推開雲景的手,小聲抱怨:“你弄疼我了。”


    不過說完這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頭,心頭怒罵:


    雲景這個混蛋,不過是看他看呆了罷了,幹嘛出手這麽重,討厭鬼!


    雲景緩緩的吐了一口長氣,蹙起的眉頭鬆了鬆。


    他頷首,“好了,說說看,怎麽突然跑到雲王府來了?”


    一聽這話,鳳驚瀾更是七竅生煙,連抱怨都忘記了。


    她倏地抬頭,鼓著腮幫子,一臉怒意:“你還好意思說?”


    一邊說著,她


    一邊煩躁的在原地打圈圈,“你自己去雲王府外麵瞧瞧,整個上京幾乎傾巢而出,萬人空巷了。”


    望著她炸毛的樣子,雲景眼底又泛起了笑意:“你們是指這場大火嗎?”


    “明知故問!”鳳驚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說看,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剛才偷偷進來,發現前院根本沒人,按理說這麽大的火,雲王府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啊!”


    望著她焦灼的樣子,雲景卻依舊風輕雲淡。


    他眉角微微一挑,抓住了一個不是重點的重點,“傾巢而出?”


    鳳驚瀾下意識的點頭,不過隨即又反應了過來:


    “喂,雲狐狸你還沒有迴答我呢?”


    “那這個傾巢而出的人裏麵,包括太後麽?”雲景看了鳳驚瀾一眼。


    “文太後?”


    鳳驚瀾蹙眉,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


    “我進來的時候,好像是看到有大批人馬從皇宮那邊趕過來,不過是不是太後這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兩米高的火球突然從火焰堆裏麵衝了出來。


    “那個是——”


    鳳驚瀾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巨型火球一路狂奔。


    看那架勢,好像是對著雲景而來的。


    不過雲景卻好像是料到了一般,隻是淡淡的睨了那火球一眼,壓根兒就沒有躲開的打算。


    眼看著那火球已經近在咫尺,突然從另外一邊飛也似得竄出一個人來。


    那人飛起一腳,生生將那個火球踹飛了好遠。


    “嘭”的一聲巨響之後,那人才緩緩地收了還保持著踹人姿勢的腿。


    轉過身來的時候,他臉上已然是掛著如同春風一般和煦的溫暖笑容:“雲小子,沒嚇到你吧?”


    鳳驚瀾滿頭黑線的望著雲王爺緊張的湊過來,上上下下的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打量了一番。


    “沒事。”雲景淡淡的迴應。


    再確定自己的寶貝兒子沒有受傷之後,他才轉身,如同一道驚雷似得朝著剛才那團火球怒吼:


    “奎五,你個龜兒子是不是找死啊!”


    鳳驚瀾眼角直抽抽,望著那個被踹飛的“火球”動了動。


    然後,突然裂開。


    那厚重的棉被被仍在地上繼續燃燒著,裏麵一個兩米高的漢子站了起來。


    他憨憨的撓著腦袋,指著自己燒焦了的頭發,“王爺,剛才頭發著火了……”


    “頭發著火了就能不長眼往我兒子身上衝啊?”


    雲王爺怒吼一聲,上去又是一腳踹在奎五的屁股上。


    “世子爺,對不起。”奎五憨憨的跟雲景道歉。


    雲景輕輕搖頭,“準備的怎麽樣了?”


    一聽這話,奎五連忙點頭,“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而且剛才我在牆頭看見,皇上和太後都被驚動了,好像都朝著這邊來了。”


    “你……”


    鳳驚瀾腦袋裏麵靈光一閃,就在剛才她好像要抓住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雲景扭頭,看到了她的眼神,“好戲開始了。”


    “雲小子媳婦兒,剛才沒嚇到你吧?”


    雲王爺見寶貝兒子眉頭鬆了鬆,似心情好了一些,他才笑眯眯地走到鳳驚瀾的身邊。


    不過他這個稱唿卻是讓鳳驚瀾小臉一黑。


    礙於雲王爺是長輩,她又不好發作。


    隻能是僵著笑臉朝他見禮,“見過王爺,我叫鳳驚瀾。”


    一邊說著,她還使勁兒的拿眼睛睃雲景:你趕緊過來解釋一下呀!


    豈料雲景就好似聽不懂她說的話似得,徑直牽了她的手,朝著前院那邊走了過去。


    “爹爹,太後和皇上都來了,不去門口迎接不妥。”


    雲王爺此刻也跟兒子一並默契的無視了鳳驚瀾的暗示,甚至連她齜牙咧嘴的想要掙脫雲景大手的動作


    都裝作沒有看到。


    “啊,是啊是啊,我們趕緊去門口迎接吧。”


    “喂……”鳳驚瀾無語的望著身邊的雲景。


    她正打算上手將他的手掰開的時候,發現他手上的肌膚白到幾近透明。


    那白皙的指尖還有衣袖上,還沾染著從自己臉上擦下來的黑色汙漬。


    不知道是誰說這個家夥有很嚴重的潔癖的,現在看著也不過如此嘛……


    心中暗暗腹誹了兩句,但她還是默默的將手給放下來,仍由雲景牽著自己走了出去。


    待他們一行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皇帝等人的座攆已經停在外麵了。


    隔著幔帳,他們山上均是穿著常服,想來也是著急趕過來。


    因為他們的到來,原本圍觀的百姓都被驅趕到了幾百米外去了,壓根兒就看不到雲王府外麵的場景。


    一看到雲王爺和雲景一行人,皇帝撩起麵前的幔帳,飛快的走了下去。


    “你們沒事吧?”


    皇帝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攙住了準備見禮的雲王爺。


    雲王爺麵色如常,淡定的迴複:“臣無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皇帝麵容一鬆,目光暗暗的從雲王爺身上過了幾遍。


    在發現他的確是毫發無傷的時候,便挺直了腰身,目光幽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說景園的竹林起火了?”


    一道清麗妖嬈的聲線從鳳攆裏麵傳了出來。


    鳳攆一旁的花公公連忙上前,謙卑地伸手將鳳攆前的紗幔撩了起來。


    素白的手探了出來,搭在花公公手背之上。


    緊接著,頭發披散著的文太後就優雅的從鳳攆上麵走了下來。


    很顯然,她是連梳妝打扮都來不及,就直接出來的。


    如今,褪去了平日裏的雍容華貴和濃妝豔抹,此刻的文太後看上去依舊年輕美豔。


    那隨意散在耳後的頭發,亦是讓她憑添了幾分素雅。


    原本還在沉思著什麽的皇帝在看到她之後,目光怔了半響——


    文太後扶著花公公的手臂,徑直略過皇帝,走到了雲王爺的麵前。


    那雙眸子定定的落在他身上。


    裏麵的情緒十分複雜,不知道是期盼還是擔憂。


    “是。”雲王爺抱拳迴話。


    文太後沉吟了片刻,還是追問了一句,“那雲侍玉呢?”


    “侍玉她……”


    雲王爺頓了頓,扭頭看了一眼雲景,似乎有口難言的模樣。


    文太後一見此景,那張臉瞬間就黑了下去。


    她伸手攏了攏披風,也不說話,快步就衝了進去。


    “太後……”


    雲王爺一驚,連忙追了過去。


    皇帝的麵上也是泛起了驚慌,連忙一扶衣裾,飛也似得追了過去。


    鳳驚瀾扭頭看向雲景,“雲狐狸,玉姑姑沒事吧?”


    雲景也不正麵迴答他,隻是握了握掌心的手,“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又賣關子!”鳳驚瀾氣唿唿的翻了一個白眼。


    雖然她知道雲景不會讓玉姑姑出事,但是這個家夥老是這麽吊著自己,真的很難受的好不好。


    “不說拉倒,我自己去看!”


    鳳驚瀾趁著雲景一個不留神,抽出了自己的手,拎起裙擺飛快的追了過去。


    而就是在她跑開的那一瞬,雲景的右手卻是緩緩的捂上了自己的心口處。


    那文雅如玉的俊臉之上,雖然沒有太多的波瀾。


    但若這個時候鳳驚瀾迴頭,就一定能夠瞧見他那雙鳳眸裏麵凝著的痛苦和隱忍。


    “世子,你再繼續這樣下去,隻會將自己更快一步送上黃泉路。”<


    一道清冷的聲線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即便沒有迴頭,雲景也知道那人是誰。


    他微微闔上了眸子,再睜開的時候,那雙眸子裏麵已然是波瀾不驚。


    “洛玉,你的任務是盡快找到梵天珠,而不是管我什麽時候毒發。”


    雲景的聲線沒有一絲溫度。


    即便是虛弱如他,此刻說出來的話也足夠讓一直立在旁邊的洛玉心驚膽戰。


    她暗暗咬緊了牙關。


    沉默了半響之後,她還是道了一句,“世子,洛玉隻是想提醒你,你還欠主上一條命。”


    洛玉的話才剛剛落下,她便能感覺到雲景四周驟然變低的氣壓。


    原本因為這一場大夥兒而泛起的熱意,仿佛在這一刻瞬間被凍住。


    洛玉心頭一驚,仿佛四肢都被這駭人的冷意凍的無法動彈。


    “我雲景應承下來的事情自然會辦到,無需任何人提醒。若你家主子不滿,你現在便可讓他過來,讓我將這條命還給他。”


    在雲景說出這話的時候,四周似乎有凜冽的寒風唿嘯而過。


    這森然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山上的冰川,讓洛玉心頭一顫。


    此刻,她甚至連抬眸看雲景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待四周這極低的氣壓散去之後,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


    這才發現雲景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可惡!”


    洛玉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那雙平靜的黑眸裏麵泛起了氤氳的霧氣,裏麵深的如同一汪深潭。


    而另一邊,當文太後急匆匆的趕到竹林的時候,那火勢似乎已經慢慢的小了下來。


    可即便是如此,剩下的場景也足夠震撼了。


    望著那如同火龍一般盤旋之上的火舌,文太後目瞪口呆。


    那披風下的粉拳攥了半響,最後猛的一鬆。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的眸子裏麵竟然是浮起了淚水。


    “雲侍玉,你這個該死的。這場大火早在十五年前就應該把你燒死,燒的一點都不剩。”


    剛剛追上來的雲王爺等人聽到這番話,不由的頓住了腳步。


    她們姐妹兩人因為一個男人反目,竟然到了如斯地步麽?


    “十五年了,你若是想死,為何不早點死,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你個蠢貨,你沒腳嗎,你不是會淩波微步嗎,你不會跑嗎!”


    聽到這裏,一旁的鳳驚瀾才算是聽出了一些端倪。


    這文太後恨毒了玉姑姑,甚至不惜想辦法將她困在竹林裏麵十五年。


    可如今,在她得知玉姑姑可能死了之後,卻突然發現這一切又好像根本就不值得了。


    那位傳說中的閔王,她們兩個都未曾得到。


    可到最後,不但毀了十幾年的感情,最後還鬧得陰陽兩隔——


    聽文太後的話,就能猜到她此刻心底一定在質問自己:“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雲侍玉,你跟我的賭約還沒完!你給哀家滾出來,否則哀家一定治你的罪!”


    文太後哀嚎了一聲,最後捂住臉頰,跌坐在了地上。


    鳳驚瀾蹙眉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覺得心頭微酸。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手攬住了她的肩膀,順勢將她攬了過去。


    鳳驚瀾正看得入神,也沒察覺異樣。


    竟然是乖巧地順著那隻手的力道,靠在了那溫熱的肩膀之上。


    她輕輕咬唇,總覺得這個場麵肯定還有更加有意思的後續……


    果然,不出她所料。


    就在文太後喊完那一聲之後,從火舌之中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了出來:


    “喂,文玉致,你別以為你當了太後就了不起了。我一沒坑蒙拐騙,二沒殺人放火,你憑什麽治我的罪?”


    文太後一驚,那捂著臉的手猛的一放。


    她赫然抬頭,發現雲侍玉正完好無損地朝她走了過來。


    而她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看上去,就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一般,讓人震撼。


    文太後愣了好半響,直到雲侍玉走到她麵前,斜著眼睛瞪她的時候,她才猛地迴過了神來。


    她幹脆利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手上的動作一端,瞬間又恢複成了先前那位高貴不可侵犯的太後。


    她鳳眸一斜,淚花還沒幹,裏麵就透出了嘲諷:


    “我就說嘛,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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