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雲景”二字,柳香附就下意識的伸手去了攏了攏頭發。


    隨後才優雅的抬頭,朝著別人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過看到的一幕,卻是讓她噙著笑意的嘴角突然就沉了下去。


    停在國子監對麵的馬車的確是雲景的馬車沒錯窠。


    可鳳驚瀾那個家夥正大搖大擺地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看見商仲客氣的將鳳驚瀾迎上了馬車,柳香附藏在廣袖下麵的手突然就收緊了。


    因為,在商仲恭敬的將馬車矮門打開的時候,她分明瞧見了裏麵那張一閃過兒的絕美俊顏。


    是雲景沒錯!


    上次是叫商先生來接鳳驚瀾。


    這次,他竟然親自到國子監來等她了!


    “香附姐,我、我剛才好像看到雲世子了,他好像也在馬車裏麵!”


    身邊一個少女俏臉漲的通紅,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雙唇。


    她還要說些什麽,卻瞧見身邊的柳香附突然地就轉過了頭來。


    “我有眼睛,能看見,不必你多嘴!”


    那雙溫婉輕柔的眸子裏麵帶著叫人發顫的陰冷。


    唬的那少女周身一顫,下意識的低下了腦袋。


    柳香附冷眼望著大喇喇鑽進馬車的鳳驚瀾,眼中閃過不甘。


    她,好像有大半個月沒有見到雲景了吧?


    想到這裏,她幹脆心一橫,拎起裙擺便朝著街對麵走了過去。


    那邊鳳驚瀾才剛剛坐穩,還來不及伸手去將矮門給關上,就聽見外麵傳來了一道溫婉的聲線:


    “香附見過雲世子。”


    鳳驚瀾眸光一亮,扭頭望著正打算伸手從書架上拿書的雲景。


    嘴角一扯,她露出一抹狹促的笑容,擠眉弄眼的道:“找你的!”


    雲景原本觸上一本書的指尖頓了頓,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柳小姐可是有事?”


    一道清淡的聲線緩緩的從馬車裏麵傳了出來,波瀾不驚。


    而柳香附聽了心中卻堵的不行。


    她不敢相信,自己作為一個女子主動過來打招唿,雲景竟然連麵都不露。


    一時間,她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


    倒是鳳驚瀾吐了吐舌頭,“喂,雲狐狸,你怎麽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啊?人家一個女孩子站在外麵,你至少也得出去看一眼她要幹嘛吧?”


    雲景淡淡的抬眉,不置可否的看了鳳驚瀾一眼:


    “是麽?”


    “吼——”鳳驚瀾無可奈何的嚎了一聲,“當然啦!”


    雲景定定的看了鳳驚瀾一眼,在大波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視之下,竟然當真躬身出去了。


    能夠跟雲景麵對麵,是柳香附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可今日,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剛才鳳驚瀾在裏麵說的話她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憑什麽,自己跟雲景認識這麽多年了,還要她來說好話,雲景才肯露麵?


    見雲景出去,鳳驚瀾也屁顛屁顛的跟著探了個腦袋出來。


    一抬眼,就瞧見柳香附雙唇微張,看雲景幾乎要看呆了。


    那一抹潮紅也是控製不住的染紅了她的耳根。


    那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對雲景有意思啦?


    麵對別人的這種眼神,雲景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目光淡淡的看著柳香附,裏麵波瀾不驚,就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般。


    似乎是被雲景這一眼看的心虛了,柳香附猛的迴過神。


    心中對自己剛才的失態懊悔不已。


    她明明每日都在家裏練習,可為什麽一見到雲景,還是失態了?


    可惡!


    暗中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柳香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硬著頭皮問道:


    “請問雲世子是要迴雲王府麽?”


    雲景眸光一閃,不過還不等他開口,鳳驚瀾就猛的探出了一顆腦袋來:


    “沒錯,剛才雲狐狸跟我說我們就是要去雲王府。”


    說完,她剛才扭頭,擠眉弄眼的朝雲景投去一眼,“是不是啊,雲狐狸?”


    一個略顯親密的“我們”,讓兩個人都微微變了顏色。


    雲景唇畔輕扯,顯然心情並不壞,“沒錯。”


    可柳香附就沒有那麽好的心情了。


    鳳驚瀾憑什麽跟雲景稱“我們”?


    而且,柳家與雲家兩家是世交,可雲景卻從來沒有邀請過自己去雲王府。


    僅僅有幾次去過,那也是雲老夫人嫌來無聊叫自己過去。


    甚至連雲景的麵都沒能見上。


    暗暗壓下心頭的不悅,柳香附盡量表現的乖巧懂禮:


    “前些日子,我還聽爺爺說雲老太太在念叨我,所以我想借乘雲世子的馬車,一並去雲王府看看老夫人,不知道雲世子意下如何?”


    鳳驚瀾那顆八卦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哎呀媽呀,這是女追男啊!


    隻不過雲景好像壓根兒就沒有接受到柳香附的暗示。


    他平淡的抬手,朝著不遠處的馬車一指,“那不是柳將軍府的馬車麽?”


    柳香附麵色一白,沒有料到雲景竟然如此不給麵子。


    雲景淡淡的道,“柳小姐要去看老夫人我想老婦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柳香附抬眼就瞧見他已經轉身朝著馬車裏麵而去,當下就急了:


    “既然雲世子說老夫人會高興,那為何不讓我與你同乘?”


    鳳驚瀾在一邊暗暗搖頭:這個柳香附未免太心急了吧?


    雲景聽了這話,頭一次還算耐心的迴道,“孤男寡女共乘一車,對柳小姐的清譽有損。”


    柳香附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幹脆上前兩步,抬手就指著鳳驚瀾揚聲道:


    “雲世子說這話,未免有區別對待之嫌。


    若怕有損清譽,那雲世子為什麽又跟鳳驚瀾共乘一車?


    要知道,那鳳驚瀾現在還是六皇子的未婚妻呢?”


    聽到這裏,雲景原本溫雅的臉上頓時陰沉了下去。


    在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之後,柳香附突然迴過神,她似乎有些心急過頭了。


    竟然在質問雲世子!


    “雲世子,我的意思是……”


    柳香附連忙慌張的想要解釋。


    隻不過雲景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淡淡的掃了莫名躺槍的鳳驚瀾一眼,“她在我眼底,不算女人。”


    話音落下,矮門也跟著猛的闔上了。


    柳香附滿腹解釋的話語就被那“嘭”的關上的矮門給哽住了。


    在車輪滾動的那一瞬,她隱約還能聽到馬車裏麵鳳驚瀾那不悅的怒聲:


    “喂,雲狐狸,你說誰不算女人啊?”


    就在這個時候,老早就站在不遠處的柳家馬夫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二小姐,咱們還去雲王府嗎?”


    柳香附一肚子的怒火沒處發泄,當下怒斥道:


    “去,怎麽不去?難道我還要給雲世子在老夫人那裏留下話柄嗎?”


    氣悶不已的衝上了自家馬車,柳香附命令車夫快點跟上雲景的馬車。


    她不時探出腦袋,總覺得雲景若是知道自己跟在後麵,一定會探出頭來瞧上一瞧的。


    隻不過,她壓根就不知道的是,在前麵的馬車裏麵,鳳驚瀾就差沒把車頂給掀了。


    “雲狐狸,你有沒有搞錯啊?


    她


    上京第一才女的清譽就是清譽,姑奶奶的清譽就不是清譽嗎?”


    鳳驚瀾氣憤的把著矮門,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隨時就要推開門跳車。


    雲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伸手在大波的腦袋上輕揉著。


    那眼神明顯就不相信她當真會跳車。


    而他懷中的那隻肥老鼠也是哼哼唧唧的拿眼睛斜她,一副算準了你膽小怕死不會跳的樣子。


    望著這一人一寵,鳳驚瀾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幹脆一屁股重新坐了迴來:


    “你們就想要姑奶奶跳車摔死吧,我偏不讓你們如願!”


    雲景聞言,唇畔溢出一聲輕笑:


    “明明是你膽小怕死,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鳳驚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將話題轉開:


    “雲狐狸,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娶不到老婆嗎?”


    “老婆?”雲景抬眸,大波也被這個新奇的詞弄的腦袋一歪。


    鳳驚瀾胡亂解釋道,“就是妻子。”


    “哦?我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看樣子你知道?”


    雲景笑著看向她,似乎有幾分興趣的樣子。


    鳳驚瀾假模假式的點頭,伸手朝著馬車後麵指了指: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那個上京第一才女對你有意思,不然也不會主動上來說要跟你同乘一輛馬車了。


    你倒好,二話不說把太極給打迴去。


    這麽不解風情,活該你單身!”


    聽了這話,雲景嘴角一扯,波瀾不驚的道:


    “按照大秦的慣例,未婚男女同乘一車,就是默認了有親密的關係。


    上京第一才女,我這個不解風情的人,恐怕無福消受。”


    鳳驚瀾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


    最後才突然迴過神來——


    “什麽?”


    她猛的站了起來,腦袋也是不偏不倚的撞上了馬車的頂棚。


    隻聽見“嘭”的一聲悶響,原本器宇軒昂的鳳驚瀾瞬間抱著腦袋縮成了一隻蝦米。


    “啊,好疼好疼——”


    大波嫌棄的別開眼睛:這個女人不但醜,而且還很蠢!


    鳳驚瀾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艱難的坐了起來,瞧著蘭花指氣憤的指著雲景:


    “你早就知道這個慣例,為毛不告訴我,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坐你的馬車?”


    天呐,她才剛剛被滴血閣的閣主擄走,這邊又叫別人看到她與雲景同乘一車……


    這雲狐狸是不是不把她毀成渣子誓不罷休啊?


    雲景無奈的聳肩,語氣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委屈:


    “你已經被別人擄走過一次了,楚琛要退婚恐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反正你也沒有什麽清譽可言了,所以說不說不是都一樣嗎?”


    “啊——雲狐狸,我要宰了你!”


    就在鳳驚瀾氣的差點暴走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原本緊閉著的車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鳳驚瀾張牙舞爪的樣子突然僵在了半空,她扭過頭去——


    隻見商仲笑吟吟的站在外麵,“爺,鳳三小姐,雲王府到了。”


    鳳驚瀾僵硬的擠出一抹笑容,點頭算是應聲。


    然後迴頭惡狠狠的瞪了雲景一眼,“下次找你算賬!”


    就在鳳驚瀾一個翻身輕鬆的躍下馬車的時候,原本窩在雲景懷中的大波也是“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鳳驚瀾隻覺得肩頭一重。


    下一瞬,大波就幹淨利落的竄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然後,一個屁墩就坐了下去。


    很明顯,它似乎對自己新發現的這個坐騎很感興


    趣呢!


    “喂,你這個肥老鼠,還真把我腦袋當你第二個窩了啊?”


    鳳驚瀾剛剛才受了這隻肥老鼠的歧視,哪裏還肯心甘情願地讓它爬到自己頭上?


    誰知道大波一聽這話,非但沒有下來的打算,反而是挪了挪毛絨絨的肥屁股,撿了一個舒服的地方躺下了。


    那軟軟的帶著白毛的肚皮就這麽翻著。


    那兩隻前爪也不空閑,還扯了幾束頭發往自己華麗高貴的皮毛上蓋了蓋,仿佛是怕自己就這麽睡著會感冒似得。


    鳳驚瀾伸手要去抓,誰知道卻被雲景一把給握住了手腕。


    “幹嘛,你欺負我就算了,這隻肥老鼠也欺負我,還讓不讓人活了?”


    鳳驚瀾鼓著腮幫子瞪著雲景,一副要討個說法的樣子。


    雲景輕笑,將她手扯下來:


    “大波現在要睡覺,你若是貿貿然去抓它,被嚇著了,它可是會就地出恭的哦。”


    “出恭?”


    靠!


    鳳驚瀾一聽這話,一張俏臉差點綠了。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叫這個肥老鼠在頭頂上撒野了。


    為了避免它在姑奶奶頭上拉屎,我還是忍了吧!


    就在鳳驚瀾和雲景前後腳朝著景園而去的時候,柳香附也是急急忙忙地下了馬車。


    待她一路跟著想要一齊去景園的時候,卻被商仲給攔住了。


    都說這個柳香附是上京第一才女。


    可瞧見她看到世子爺就急不可耐的樣子,商仲對她的印象大打了一個折扣。


    此刻,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對鳳驚瀾那般友善了:


    “柳小姐不是要去看老夫人麽?福壽苑在那邊。”


    商仲也顧不得柳香附踮腳朝著雲景他們的背影打量,徑直差了一個小廝:


    “來啊,送柳小姐去福壽苑。”


    “是,”那小廝恭敬卻又不容置疑的朝著柳香附道:


    “柳小姐這邊請!”


    柳香附心有不甘的緊咬了下唇,這才跟著那小廝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福壽苑那邊早就有丫鬟通傳了。


    所以柳香附才剛剛踏進大廳,就聽到雲老夫人欣喜的聲線:


    “香附來了啊,趕緊進來坐。”


    柳香附蹙眉,強壓下心頭的不耐煩,擠出一抹清甜的笑意,快步走了進去:“老夫人……”


    ***


    景園,是在雲景的名字中取了一個“景”字命名的。


    從踏進景園開始,鳳驚瀾一雙眼睛就已經仿佛不夠用了。


    她曾經去過滴血閣,原本以為那裏麵的裝潢已然是富麗堂皇,窮奢極糜的了。


    可如今看這景園才發現,那滴血閣跟這裏壓根兒就沒法比。


    因為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啊!


    景園的每一寸設計都獨具匠心,不管是奇珍異草,還是他山怪石,都十分巧妙的被融合了進來。


    有山有水,有亭台樓榭,還有百花爭豔,這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啊!


    望著雲景平淡的表情,鳳驚瀾幾乎要扶著自己下巴,才能讓自己不張嘴發出驚歎了。


    不過看雲景行走的路線,他似乎沒有將自己往他住處領的打算。


    穿過景樓的穿堂,鳳驚瀾發現後麵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綠竹林。


    清風起,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搖曳生姿。


    可越往裏麵走,周圍也越發的安靜起來,直到再也聽不到一丁點兒人聲。


    鳳驚瀾終於嗅出了一點不對勁來:“雲狐狸,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啊?”


    雲景腳下的步子沒有停,隻是唇畔輕揚:


    “見了不就知道了?”


    他的聲音原本就溫和空靈,如今


    在這幽深的小道裏麵聽起來更讓人有一種發怵的感覺。


    鳳驚瀾隻覺得頭皮一麻,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他的衣擺:


    “喂,我們無冤無仇,你該不會是想把我騙過來殺人滅口的吧?”


    雲景一聽這話,差點笑出了聲。


    他扭頭看了一眼緊緊攥著自己衣擺的小人兒,“要殺你簡單的很,何必把你騙到雲王府來?這豈不是多此一舉,生怕別人不知道兇手就是我嗎?”


    “也是哦!”


    鳳驚瀾在排除雲景要殺人滅口之後,手依舊沒有鬆開。


    她邁著小碎步,緊緊的貼在雲景的身後,生怕一個不注意,身後竄出什麽東西來。


    直到穿過這一片竹林,眼前的視線才開始寬闊了起來。


    鳳驚瀾剛打算鬆開手,突然感覺身後一股陰風。


    緊接著,一道淒厲的哭聲驟然炸響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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