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饈樓,蘇楠包下了二樓進門左邊的三個包間,書院的先生一個包間,城裏那些支助的人家占了兩個包間,當然了也不是說有這麽多人家支助,而是這些人家每家都帶了後輩子侄,蘇青雲就跟那些人做了一個包間,好在這裏麵大多都是認識的,隻有少數兩個不認識。


    “青雲,你們最近都在忙什麽呢,從姑蘇城迴來就沒見過你們人了?”劉思傑坐下之後,看著蘇青雲跟當初一起遊學的幾人問。


    要說蘇青雲不見人還情有可原,畢竟迴來沒多久,就傳出了疫情,鬧了幾個月,可是楊文兵跟章之賀幾個呢?他們一直在城裏,平素也不見人。


    “哎,別提了,我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抓著我學什麽庶務”楊文兵說起這個,臉上雖然笑著,可眼底卻難掩的痛色,他也確實不懂他爹的用意,難道他不出生在長房,就連出頭的機會都沒有嗎?


    非要跟他一樣,明明滿腹才學,卻一生跟庶務打交道,為長房當牛做馬?


    “學習庶務?”在場的人聽了也愕然不已。


    蘇青雲卻明白了上次大舅成親那天,楊文兵為什麽悶悶不樂,一直喝悶酒了“你爹是怕你養成四肢不全五穀不分的書呆子吧,就好像我姥爺一樣,我幾個舅舅包括我在內,每年都被我姥爺抓著下地,我爹也說,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農雖在仕之後,但農才是根本”


    “你會下地,說笑呢吧?”都不相信的看著蘇青雲,並沒有聽後麵的一段話。


    “你們怎麽說就怎麽是吧”蘇青雲不在辯解,因為他說這話也不是給他們聽的,隻要楊文兵聽得懂就行了,不過這裏麵除了一個楊文兵聽懂了,還有一個賀之章也聽懂了。


    大家也不糾結這個問題,隨後轉移的話題,坊間傳聞,詩詞歌賦什麽,聊得熱鬧不起,另外兩桌,也一樣,畢竟雖然同在一個城住著,可聚在一起的機會卻不多,商家趁機聯絡感情,談起生意蘇家的錦繡行不可小覷了,世家呢,也想要衝蘇楠這邊打聽一些消息。


    蘇楠撿著一些能說的說的,不能說的自然別人也打聽不著。


    那些先生那一桌,也就是蘇楠作為院長給他們年關的福利,當然書院的先生也是這麽認為的,知道珍饈樓的掌櫃上前,讓他們給珍饈樓題字,留下墨寶,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不過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百利無害,欣然的同意了。


    蘇楠也不例外被掌櫃的要求,隻是他跟其他先生不同,他留下的是兩個對子,也就是後來為難無數學子的絕對。


    崔之浩並沒有去,可是珍饈樓的情況卻瞞不過他,聽到這一出之後,嗤笑著罵齊臻奸商,孫華音在一邊聽著,好笑不已。


    “爺,咱們真的不用給大哥家送年禮?”


    “這裏不是京城,不用那麽多講究,年後去拜年就是了?”崔之浩抱著女兒喂她吃零嘴,一邊搖頭“再說這城裏多少人看著,要是咱們去了,那些人還不得跟著,到時候蘇楠還不削了我腦袋呀”


    上次陸勁那個憨貨一送裴承等人都跟著來了,他雖然沒過去卻能想到蘇楠的臉色肯定不好看。


    “大爺,各家都送了年宴的帖子,你看那些人家留著,哪些推了?”孫華音以前覺得不讓大爺操心後院,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才是為人妻的本分,可跟江氏接觸之後,她發現適當的詢問,效果出奇的好,也能讓她跟大爺多親近。


    “這不是看你自己意思,投緣的就去,不想去的就推了,咱們家在這通州,還不需要看人臉色過日子”


    一屋子的下人,還有孫華音聽了這話臉色都是一喜,或許大爺自己沒有發現,可是她們這些人都知道,大爺變了,不僅對大少爺跟小姐疼愛了許多,對大奶奶也敬重體貼了不少,雖然沒有跟蘇大公子一樣,可是誰又能有蘇大奶奶的福氣。


    有些人的福氣是羨慕不來的,比之以前,大爺能對大奶奶這樣,她們已經知足了。


    “爺。”


    崔之浩聽到熟悉的聲音,輕鬆隨意的笑容頓時隱沒,將女兒遞給妻子,站起身就往外走,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迴廊,沉聲說了一句“去書房說”


    孫華音從門縫看著丈夫自言自語的背影,還有剛才丈夫的臉色,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手帕,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大奶奶,明天的年夜飯,下人那邊看怎麽安排,畢竟這裏不比在府裏,有一些是大爺的親衛部下”孫嬤嬤也是後宅婦人,剛才那人雖然隻說了一個字,且沒看到人,可是那一瞬間那種從頭寒到腳的氣息,讓她都差點立不住,更不說大奶奶了,可是大奶奶是後宅的主心骨,她可不能亂。


    崔府前院書房,崔之浩在聽完對方的稟報之後,周身籠罩著一股冰寒的氣息,心卻慢慢的往下沉,蘇楠的猜測都成真了,真有一股暗勢力在攪動風雲。


    同時他也不懂,這些人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你當時出手是對的,你下去休息吧”


    崔大聽了這話,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真擔心他壞了主子的事,閃身退下。


    崔之浩等人走了之後快速的寫下一封信“來人,盡快將信送去書院給三皇子”


    有些事情三皇子可以說,但他不能說,更不能上報,否則他一個通州知府,手卻伸到到了威武候的地界,沒有猜疑也會生出猜疑來了。


    不過一刻鍾信就到了淩熠辰的手裏,看著上麵的信息,淩熠辰一身銀色的錦袍,背手站立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陰雨朦朧,就好比如今的淩墨一般。


    “安泰”


    “爺”


    “你帶人過去。”淩熠辰在安泰的身邊低語幾句,安泰聽完之後,鄭重的點頭,無聲的保證會完成任務。


    相鄰隔壁的,淩熠辰這邊的動靜,另一邊的方景同在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寒商用眼神示意,是否需要查探,卻見方景同搖頭。


    走到另一邊的躺椅上坐下,才開口“淩熠辰雖然是剛放出籠子,卻不是鳥而是鷹,何況那個籠子不見得就是金絲籠,否則你以為為何淩墨的皇帝獨獨將他送來了槐樹村,所以千萬不要小看了他”


    寒商見主子爺這麽說,神色一凜,如果淩墨三爺真的如主子爺所說,那他還真不簡單,畢竟在他們平素的接觸當中,他給人的感覺雖有威儀,卻稍顯稚嫩,有事就找蘇先生的沒長大的少年。


    “主子爺這麽說的話,他比淩墨二皇子更深不可測”


    “說不好”方景同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爺,您別睡呀,您真的不打算給娘娘迴信啊?”


    方景同睜開眼,看著寒商“我人不迴去,寫多少信都沒用,還不如不迴”


    寒商一噎,娘娘把爺當成命根子,自從爺離宮來了淩墨,娘娘就派了無數的人出來找,要不是爺去信阻止,隻怕還會來更多的人,那時候真會引起兩國的誤會,可這樣娘娘的信來得就更勤快了,每次問的都是爺的安全,以前他每次都迴,可是娘娘的信還是沒少一封,所以主子爺說得沒錯,隻要主子爺不迴去,他們迴不迴都沒多大效果。


    太淵皇宮皇後的宮殿裏麵,一個穿著端莊貴氣的女人,眼巴巴的看著門外,讓宮裏伺候的人,看這好笑又心酸,一個身穿明黃錦袍,頭戴金冠的男子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母後”


    “太子怎麽來了,快過來坐?”皇後聽到聲音迴神,看著一身威儀的太子,收起一身的落寞,笑著朝對方招手。


    “母後,您上次不是說寒商來了信,說七弟在書院過的很好,讓您不要擔心嗎?”太子心底有些無奈,坐過去安慰的說道。


    “太子,你說那臭小子到底有沒有良心,這麽久了就來了一封信,他是要急死我啊,還有你父皇也是的,咱們太淵什麽樣的先生沒有,非要讓他在淩墨進學,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皇後看到太子,心裏的那根弦鬆了,直接就哭了起來。


    太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她的親外甥,更是她護著長大的,盡管因為太子身份敏感有些隔閡,情分也是有的。


    “姨母,父皇這麽做還不是怕您護得太緊讓他長不大,您要知道他也是端木家的子嗣更是您的嫡子,這個江山也有他的責任。您也放心,有您跟父皇派去的人,他不會有事的”太子看皇後這般小心翼翼的撇清七弟,心裏說不出的複雜,皇後不僅是他的親姨母,更是護著他長大的人,七弟更是嫡親的親弟弟,為什麽他們非要把他排除在外呢。


    他在他們心裏就這麽不容人嗎?


    “太子,你七弟就是個不成才的,這江山的責任太重他扛不起,姨母也不想他這麽辛苦,姨母隻希望你能在姨母走後,護著他一些就好,就當是全了你我的母子情分了”


    “對了,你來我這,是有什麽事嗎?”


    “父皇讓你參加今年的宮宴”


    “你去告訴皇上,隻要他把我兒子叫迴來,我就去,不然,讓太子妃主持或者讓靜妃跟惠妃主持吧”皇後一說起這個,臉色就變了,總之一句話,她不去。


    “好吧”對於皇後的任性,太子無可奈何,隻能起身離開。


    “娘娘,如今靜妃跟惠妃兩宮步步緊逼,太子也是艱難,您真的就這麽看著?”皇後的心腹女官吉祥,看著太子離開時候的背影,上前不解的問。


    “太子長大了,更是皇上一手培養的儲君,已經有了一定的威儀,那兩宮在怎麽蹦躂也從他手裏得不到好處的,我隻要護著我的景兒就好了”皇後看著宮門口的方向,看著早已看不見的身影,眼底深凝一片。


    吉祥從小跟隨皇後長大,又在皇宮裏這麽多年,立刻就懂了皇後的意思,歎口氣退後一步守在皇後的身邊,看著皇後撐著手看著宮門的皇後,隻剩下滿滿的心疼。


    除夕夜,江氏真的放手讓蘇箐璃準備年夜飯,江家江老爹知道後,立刻阻止兒媳婦在廚房忙活的身影,說年夜飯到蘇家去吃。


    “爹,這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姐夫家那邊人不少”陸曼音還有一點沒說的是,這是她嫁進來的第一個年,要是不在自家吃年夜飯,會不會不太好。


    喬氏畢竟是女人,江老爹想不到不代表她也想不到,何況她更了解自己丈夫,他要去女婿家吃飯,無非是想吃囡囡做的飯菜,她也聽說了,囡囡今年做的是新奇的東西。


    “曼音啊,別聽你爹胡說,不過我聽說囡囡在做什麽火鍋的,你去學一學,咱們家今年也做來吃”


    “噯,那麻煩您看著點廚房,我這就去姐姐家找囡囡”


    陸曼音一直想要跟囡囡學學做菜,可惜囡囡做菜都看心情,囡囡更是家裏所有男人心裏的寶貝疙瘩,她也不敢說讓她專門教,要是她敢說,不說公爹,就是她自詡愛重她的丈夫,都會給她臉色看,所以她還真不敢。


    “大舅母,你怎麽來了”蘇箐璃正在指揮人切肉片,看到從遠處走來的陸曼音,歡快的迎了出去。


    “我一直聽你姥爺跟舅舅說咱們囡囡的手藝好,所以今天特意來偷師來了”陸曼音任由她拉住自己,然後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肯定是姥爺嘴饞讓你來學的吧,幸好我聰明,昨天讓人去打銅鍋的時候讓多打了幾個,要不然今天姥爺非要急不可,其實我今天做的這個火鍋很簡單的,除了準備食材就是這個湯底”


    蘇箐璃一邊說一邊帶著陸曼音往廚房走,陸曼音看著鋪滿了廚房的食材,一時間錯愕不已,更為驚訝的是,這裏居然有著幾大碗的猴頭菇,新鮮的難找,幹貨更是難得,茶樹菇,香菇,雞腿菇,紅臻菇,真不愧是開著山貨鋪子的蘇家。


    鹿肉,羊肉,麅子,章子,山雞,各種野味。


    一斤左右的魚,養在盆裏,在這個除了白菜蘿卜醃菜的臘月,蘇家廚房裏麵卻放著水靈靈的黃瓜,豆角,茄子,豆芽菜,小青菜,嫩嫩的芸苔菜。


    “大舅母,本來打算一會給你們送去,現在你來了,到省的我在跑一趟了”蘇箐璃指了一下廚房門口的籃子。


    “囡囡,你們是怎麽在冬月種出這些菜的”陸曼音好奇不已。


    “嗬嗬,這個啊,我娘是大功臣,當初我姥爺心急的泡了種子,天氣冷又不能撒種育秧,我看到我娘將花養在屋裏,才靈機一動把秧苗當花一樣種在屋裏,然後在屋裏生火保持溫度。現在家裏有地龍,暖閣,辟出一處做暖房就是了”蘇箐璃想起當初為了育秧,他們急得嘴角都冒泡的情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陸曼音這一刻終於明白,他們後院那個屋子是幹嘛用的了,也隱約明白為何公爹他們不將這個育秧的法子傳出去,讓大家都能種兩茬稻子了,畢竟有這個條件的人不多,不過她想,除了這個原因,應該還有別的,可她知道跟不知道有什麽關係呢。


    “我聽娘說過,姐姐最喜歡花草,種花更是一把好手,隻可惜現在她有心隻怕也沒這個精力跟時間了”陸曼音想著姐姐每天護眼珠子一樣護著兩個小外甥的模樣,想必沒有精力在養花種草了。


    “大舅母你錯了,我跟爹給娘找來的珍稀花草,都是我娘親自打理的,從來不曾假他人之手,因為她覺得這是她丈夫跟女兒送給她的禮物,她得好好保護著”江氏的這份執拗不僅不讓人不喜,反而讓人暖心。


    “真的?”陸曼音意外的看向蘇箐璃。


    “可不是真的,咱們大奶奶把那些個花草啊,看得跟幾個小主子一樣,黃了葉子都得找個原因,大公子跟幾個小主子穿的衣服,都是大奶奶一針一線做的,實在忙不過來才會讓莊嬤嬤搭把手”秋蓮今天也在廚房幫忙,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大公子對大奶奶好沒錯,可是大奶奶對大公子也沒話說,大奶奶要說有什麽缺點,就是有隱疾,在應酬交際上有些欠缺。


    “瞧你這話說的,那些花草給你,你能伺候得過來,反正我是不行”莊楊氏聽了,卻是嗔了秋蓮一眼,唏噓的來了一句。


    “楊姐姐,就是給我,我也不敢呀,大奶奶屋裏的那盆墨蘭,拿出去一千兩銀子都打不住,要是養壞了,把我賣了也賠不起”


    “秋蓮嬸嬸,看你這話說的,不過是一盆花,還能比人精貴了”蘇箐璃見他們越說越偏了,笑著打斷,不過這話也不算虛言,自從家裏慢慢改善之後,蘇箐璃對於銀錢的概念就不是那麽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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