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你在哪呢,怎麽現在才接電話?”那端,陸念笙的聲音伴著淩亂的腳步聲響起,應該是在到處找她,旁邊還有道同樣焦急的女聲,娃娃音,是孟嬌。


    “不好意思啊,我在吃飯,手機調振動了,沒聽到。”


    “跟誰吃飯?”那端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秦棠眼尖瞥到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人,按著手機快速說:“一個認識的人,迴去再說。”


    放下電話,那剛剛還離很遠的人已經到了眼前,秦棠趕緊從暗處走出來,跟他打了個招唿。


    隋彥盯著她還握著的手機,問:“你朋友?”


    “恩。”秦棠應,“出來的時候沒來得及說一聲,朋友有點急了。”


    隋彥理解地點點頭,下一秒,眸光迸發出一道淩厲的光:“所以說你在怪我?”


    秦棠聽著他突然冷下來的聲音,隻是抬著眼皮瞅了他一眼:“沒這個意思,想多了。”見識過他的各種麵孔,她自然不會畏懼。


    那話裏微微帶著賭氣的意思,隋彥聽了,不怒反笑,朝前一步,她依舊沒什麽反應,隻是抬著頭很鎮定地看著他,平靜的小臉上跟這個時間的月光一樣柔和,溫暖,隋彥心頭一蕩,又被他刻意地壓下。


    “你是第一個敢這麽直視我的人,你不怕我?”隋彥饒有興趣的問,邪肆的長眸飛斜,冷冷的寒氣浸布在上頭。


    “我為什麽要怕你?”秦棠淡淡地迴答。


    “你知道別人都怎麽說我嗎?”


    “知道。”如實迴答。


    “說來聽聽。”隋彥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伸手撐著牆壁,把她環繞其中,他喝了點酒,唇色緋紅,吐納間,淡淡的酒香噴灑在她的臉上,鼻尖,秦棠偏了偏頭,躲開突如其來的曖昧。


    言多必失,秦棠搖了搖頭道:“你是前輩,我不敢在你麵前大放厥詞。”


    “我準你放。”


    秦棠見他態度堅定,道:“你的對手說你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你的員工說你喜怒無常形同惡魔,你……”她停頓下,雖然不想提及,但話說開了還得繼續下去,“你的女人說你見異思遷薄情寡義,就這些。”


    隋彥眯著眼睛打量了她許久,兩人姿勢緊靠,臉龐離的不到一公分,秦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幾不可見的毛孔,讓她一個才二十歲的女人都自愧不如。


    “你挺了解我,可有一點,錯了,我沒女人。”隋彥挑起她的一措頭發放在鼻端嗅了嗅,岔開話去:“不錯,這次洗的很幹淨。”


    秦棠微惱,扯迴頭發握在手裏,沒去計較跟他*的那位玄小姐算什麽。


    隋彥收迴撐在牆壁上的手,插迴褲兜:“你很誠實,比剛剛飯桌上的那群老頭討我喜歡多了。”


    被“喜歡”二字激的渾身一震的人繞過他走到一邊,不情不願地說:“隋先生,雖然你救了我,可我沒有必要討好你,對於你的搭救,我很感激,僅此而已,我要迴去了,這頓飯,實在沒什麽胃口。”


    “正好,我也沒胃口,對著群老家夥心煩。”隋彥把手搭在秦棠肩上,不顧她的意願,半強迫半擁著朝外走去,“你剛剛剖析的很到位,作為獎勵,我賞你一程。”


    ……


    “臥槽,不是校長潛你,是校長找人來潛你啊。”孟嬌湊在秦棠耳邊小聲嘀咕,被秦棠一瞪,扁了扁嘴。


    一邊的陸念笙聽了皺眉,隨後朝隋彥道:“隋先生,謝謝你,麻煩你送秦棠迴來。”


    “客氣。”隋彥瞟了他一眼,無視他伸過來的手,轉而問秦棠,“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說完,差點咬下自己的舌頭,幹嘛撇那麽清楚,對比陸念笙那張因背對著月色而顯得黑壓壓的臉和隋彥那正沐浴在月光下驚豔滿意的臉,秦棠立馬低頭不吱聲了。


    隋彥迴身,正了正袖口的銀色紐扣,拉開車門,豪華奢侈的保時捷在下一秒疾馳而出。


    邊上不少半夜還在溜達的女生交頭接耳地八卦著,秦棠趕緊拉了孟嬌進樓。


    剛到寢室,就接到陸念笙的短信:下次出去跟我們說聲。


    秦棠有預感,他在生氣。


    寢室裏,那群剛剛還在探頭看好戲的女生朝秦棠圍過來,忍不住問:“秦棠,剛剛那個人是正門口海報上的隋彥嗎?”


    “恩。”秦棠點頭,來迴轉著圈打量著寢室樓,她床那的牆壁被炸得黑乎乎的,重新刷了遍油漆,味道不好聞。


    寢室長張樺曖昧地一笑:“不錯嘛,秦棠,挺厲害啊,救了一次就對上眼了。”


    話裏明顯的酸味和嘲諷味讓秦棠停了去浴室的腳步:“跟你有關嗎?”她可記得,手機爆炸時,是這個寢室長把她推向衣櫃的。


    “你!”那人鼻子一歪,“我不過問問,橫什麽橫,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啦!”


    秦棠鎖上浴室門,不再搭理無謂的挑釁,暗想,我還真飛上過,要不是那場大火,現在還是鳳凰,如果姐姐沒懷了他的孩子,如果她沒想離婚的話。


    ……


    十一假期,陸念笙和孟嬌還沒結束兼職,秦棠獨自提早迴了秦眉在市中心買的房子,她把行李拉進去,秦眉頭也不抬地說:“迴來了。”


    秦眉坐在沙發上,茶幾上堆滿了淩亂的文件,她盤著頭發,穿著灰色的家居服,捧著台筆記本,刷刷刷打字。


    “很忙?”


    “有點。”


    “韓韶芸和張經理沒為難你吧?”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頭讓我帶新人,我正做工作遞交呢,順便看看新人的資料。”


    秦眉帶的新人,秦棠隱隱的有種詭異的預感,忍不住問:“誰啊?”


    “顧臨,一男的,二十六歲,一米八四,七十五公斤,身材倒是很標準,長得也帥,希望能紅,替我掙錢,至於脾氣……男人嘛,別太摳太娘有點小毛病倒可以忍受……”秦眉自顧自念著,半天見那個行李箱還在腳邊,她停下打字的手,問直勾勾盯著她瞧的秦棠,“怎麽了,做什麽這麽看著我?”


    “沒事。”秦棠緩了緩不自然的臉背過身,“我去給你換杯水。”


    秦棠拿走涼掉的咖啡,去廚房找了圈,發現了包薄荷葉,又翻看了下冰箱,拿出一罐蜂蜜,舀出半勺加進馬克杯裏,泡好了端出去重新放在茶幾上。


    “喝點薄荷茶提提神。”


    “謝謝。”秦眉喝了口,溫度剛好,味道也不錯。


    秦棠進去收拾了行李,洗了個澡,做了點小菜填肚子,秦眉忙的連飯也顧不上,秦棠給她把飯熱好,過去說:“兼職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沒意見,隻是,你也別太累了。


    秦棠說完進了房間,秦眉微怔,隨即欣喜地跟過去,隔著門板站立了半天,咚咚咚敲了三下,也不推門進去,就站在外麵說:“棠棠,你不怪我了?”


    裏麵沒有聲音,秦眉側著身,半邊身子靠在木門上,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抱歉,我不該攔著你們,但是……”一聲悠長的歎息後,秦眉又道,“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想你離開,棠棠你知道的,從小媽媽對我來說就很陌生,隻有爸爸和你才是我最親的人,就算爸爸做了錯事,我也還是不能讓媽媽把你帶離我倆身邊。”


    秦眉說起了陳年舊事,秦棠恍惚間,思緒一下子把她帶到了六歲那年。


    撞破丈夫奸-情的卓素婷一怒之下敲碎了視如珍寶的雕塑,二樓的工作室裏,一個女人丟了平時端莊溫婉的樣子,瘋了似得把精心製成的雕塑摔的一幹二淨。


    門口站著兩個小孩,大點的那個捂住妹妹的眼睛,透過指縫看著裏麵那個瘋了的女人轉過頭來,對著她們喘著粗氣,然後突然衝過來,一把拉開大女兒,把小女兒摟在懷裏,瞪著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睛摸著女兒呆呆的小臉。


    卓素婷抱起六歲大的小女兒就要走,大女兒攔在前麵,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堅定:“你不能帶走妹妹。”


    “走開,你給我走開。”卓素婷愛慘了那個男人,也恨極了那個男人,連帶看著那張跟男人很像的臉就心生厭惡。


    懷裏的小女孩嚇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抱住媽媽的大腿,媽媽瘋了似得拖著她往下走,姐姐的身子隨著樓梯翻滾著,拖到最後一級樓梯時,發狠的姐姐一口咬在了媽媽光裸的腳踝處,卓素婷痛唿摔了懷裏的小女兒,一腳踹開大女兒。


    大女兒爬著過去抱住妹妹,披散著頭發瑟瑟發抖:“我不會讓你帶走棠棠的,誰也不能帶走她!”


    卓素婷撲過去扯著大女兒的手要去抱小女兒,大的那個死死抱住妹妹,小的悶在姐姐懷裏一聲不敢吭,大女兒頭上的小鳩都讓卓素婷扯了下來,她頭發散亂,急了就一口咬在媽媽的虎口上。卓素婷痛唿,揮手扇了大女兒一巴掌,女孩直接翻到了地上,懷裏還死死抱著妹妹。


    就在這時秦泰和玄瀟年趕到了,秦泰製住發瘋的妻子,拉起兩個女兒。


    “媽媽。”小小的秦棠看見媽媽的虎口在流血,紅著眼睛跑過去,卻被玄瀟年抱起,她學姐姐的樣子,就近一口咬在她脖子上,玄瀟年疼的一張豔麗的容顏扭曲了下,捏緊了抱住孩子的手,秦棠一痛,哇地哭出聲來,卓素婷從地上爬起來,披頭散發地吼:“我的孩子,別動我的孩子!”


    她張牙舞爪的,一腳踢倒了秦眉,一手又撓到了秦棠,一時間,哭聲震天,秦泰一句“瘋女人”直接把人丟了出去。


    六歲的秦棠眼巴巴地看著媽媽被爸爸趕出門外,而抱著自己的女人正冷笑地看著這戲劇化的一切,而自己的姐姐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看著媽媽的行李都被丟出了秦家。


    三天後,警方傳來消息:由上海飛往巴黎的飛機因發動機故障墜落,機上無一人生還。


    警察從家裏走後,秦泰失神了好久,因為卓素婷正坐在那家飛機上去巴黎追求她藝術家的夢,秦棠夜夜夢裏都是媽媽要把她帶走的情形,滿臉淚水的哭喊著醒來時,秦眉正坐在床邊緊緊盯著她。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媽媽就不會死!”


    “要不是我你可能已經死了。”


    秦棠止住了哭泣,她的世界裏,除了那個壞小三,連姐姐的麵容都開始扭曲起來。


    這些事情秦棠已經忘記了,結婚後她也知道秦眉是為了她好,至少秦眉的阻攔讓她沒有被卓素婷帶走,沒有搭上那班飛機,由此,幸運地活了下來。


    她對秦眉唯一的結締就是那天停車場裏她哭的稀裏嘩啦的慘烈樣,秦棠覺得那是根很深的刺,兩個親人的背叛無疑給她原本就小心翼翼維護的婚姻投下了顆滔天大石。


    她很恨,卻又沒法深恨,甚至看著秦眉為生計奔波的憔悴樣她那點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恨意都嘩的一下擊的粉碎。


    秦眉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她的腿都酸麻時裏邊才傳出一個輕輕的聲音:“姐,我已經忘了,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秦眉用口型說,嗓子被冒酸的泡泡堵得死死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多角關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黑了格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黑了格格並收藏重生之多角關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