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升眉頭蹙起。


    安樂的離開不是不可以,可是這個節點,有些……不太合適。


    “宮主,你在這兒等候著,若是公子迴來了最好,沒有迴來你也得保護好摘星台,我去尋陸先生,商量下對策,若是公子真的無法及時趕迴來,我們興許要做好撤退的準備。”


    “以如今大理的情況,根本對付不了元蒙鐵騎。”


    王燕升說完,臂骨之中劍光浮現,刹那間自摘星台上迸發而出,照亮了黎明的光輝,身形也弛掠而出,快若流星。


    蘇幕遮麵色凝重,她眉心放光,劍宮若隱若現,一柄又一柄懸掛的劍器,在其中叮當作響。


    她毫無保留的釋放自身的氣機,元神湧動,感應著四周,想要感應一下安樂是否還在周圍,可惜,沒有捕捉到任何的氣息。


    安樂消失無蹤,不知去向了何處。


    而王燕升並未弛掠出多遠。


    正在處理著大理國內事宜的陸依山便感應到了,擁有觀星圖的他,對於大理國內的情況,感應十分敏銳。


    安樂的氣息一從大理國都內消失,他便已經察覺。


    將一些任務交給信任的文武百官,宮闕之內,王燕升的身形便已經化作溢散的劍光浮現而出。


    “公子突然消失了。”


    王燕升霜發飛揚,大袖飄飄,一副放蕩不羈的劍仙做派。


    修為突破到十境,他的壽元增加,整個人都顯得瀟灑了幾分。


    “我感知到了,公子消失的奇怪,不過我們卻也不用著急……以公子的脾性,不會無緣無故消失,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他也難以遏製的事情。”


    “我們等一會兒便好了,至於元蒙鐵騎來襲,從元蒙出發,行軍到大理,哪怕配備有天妖駒,元蒙鐵騎也至少需要兩日時間,我們等一等。”


    陸依山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倒是很平和,並不著急。


    “大不了,我們退出大理,不再據守。”


    “公子吞噬了大理國的國運,如今國運在公子,隻要公子不死,大理的正統終究是我們,至於國都,放給元蒙也問題不大,大不了之後再奪迴來便是。”


    陸依山很淡然,盡管安樂的突兀消失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影響並不大。


    王燕升也心緒平靜下來,沒了先前那麽著急。


    “不知道公子去了何處……”王燕升蹙眉,他還是真的有些擔心安樂的安危。


    畢竟,如今的劍池宮已經和安樂徹底的綁定在一起。


    陸依山手中抓著一冊書籍,記錄的是大理國庫的情況,聽到王燕升的喃喃。


    “公子在閉關中消失,顯然與修為有關,陸某猜一猜,能讓公子突然消失的,必然與空間有關,非是墨家空間印,便是那兩口山河鼎……”


    “空間印的消失定然有強烈的空間波動,你與幕遮不可能反應不及時,那便排除空間印,顯然,公子的消失……與山河鼎有關。”


    陸依山靠在椅子上,手指點著書冊,眸中豁然開朗,笑了笑。


    “興許,公子……跑去了某座聖山了也說不定呢?”


    “聖師將七座山河鼎化作了七座聖山,能召喚公子離去的,也就隻有其他的山河鼎……”


    王燕升砸吧著嘴,捋著胡須,看怪物似的看了眼陸依山。


    用腦子的人,都這麽可怕的嗎?


    一點蛛絲馬跡就能分析出這麽多?


    在這樣的人麵前,豈不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好可怕的樣子,幸好老陸跟他是一夥的。


    ……


    ……


    宛若從萬丈高空垂落,將雲流撕開,讓山嶽在眼前呈現。


    待得眼前清明,安樂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山嶽的山巔,青蔥碧翠,樹木成林,下著微雨,山間霧氣朦朧。


    安樂白衣勝雪,踩在泥濘的山道上,踏著青石,陷入了沉吟,環顧四周,似乎在分析著自身出現的位置。


    兩尊山河鼎已經迴到了脊柱之中,安靜浮沉,煉化到極致的兩口山河鼎,如今十分的乖巧,有種如臂指使的感覺。


    盡管安樂尚且無法完全發揮出山河鼎的威力,但那是因為自身修為上的不足,待他修為提升,自然而然就能熟稔的掌握,將山河鼎的威力發揮出來。


    “這是……一座山?”


    “聖山嗎?”


    安樂思索,他亦是不傻,山河社稷圖上呈現的第三口山河鼎,興許是山河鼎的召喚。


    而山河鼎處於哪裏?


    自然是在諸多聖山之中,除去第七山的山河鼎被他所煉化,始皇陵墓中的山河鼎亦是被他煉化。


    那剩餘的山河鼎便分布在兩個位置。


    其餘六座聖山,以及……上蒼,白虎世家。


    有一尊山河鼎被白虎世家的大能在萬年前出手掠奪走,如今下落不明,大抵也是流落在白虎世家之中了。


    這第三口山河鼎肯定不可能是那尊流落在上蒼中的山河鼎。


    畢竟相隔著兩界,山河社稷圖也不可能呈現出跨界的畫麵,因為山河描繪的乃是人間山河而非仙界之地。


    安樂眉心燦燦發光,元神擴散而出,刹那間籠罩整座山嶽。


    在他的感知中,很快有兩道身影,氣息強盛且磅礴,竟是兩位九境圓滿的修行者……


    這二人似乎也感應到了安樂的氣息,猛地睜眼,眼眸中有巨大的驚異湧動不休。


    “這……”


    二人對視,下一刻,紛紛動身,幾個唿吸,便趕赴到了安樂的麵前。


    “來者何人?此為第一聖山,不可擅闖!速速離去,饒你性命!”


    冷喝之聲在山嶺之間炸開,一股磅礴的氣魄,裹挾著整座山嶽的威壓,朝著安樂席卷壓來。


    然而,安樂聞言,卻是笑了起來。


    “第一聖山啊……”


    “巧了這不是。”


    麵對那來者壓下的威壓,安樂抬起手,輕輕一叩,那如山嶽傾覆的威壓,便轟然崩塌,無法再形成任何的壓迫。


    那兩位九境圓滿的來者,頓時色變。


    可其中一人看到了安樂,認出了安樂,眼眸一縮。


    “在下第一山守山人敖連,見過第七山主!”


    一位小道童模樣的身影落下,身軀不高,隻有尋常孩童大小,但是安樂知道,眼前這孩童,並非是人。


    濃鬱的妖氣湧動,更有一種特殊的血脈力量。


    “龍族?”安樂一怔,眉毛一挑。


    每一位山主都會選擇守山人,當初第六山主擇守山人,鬧得沸沸揚揚。


    第一山主燕同叔作為早早成為山主之輩,他自然也有守山人。


    小道童敖連麵對安樂沒有半點的傲氣,卑謙的很,道理很簡單,因為安樂是山主,他隻是守山人,哪怕安樂是第七山山主,管不到第一山,可是尊卑在這兒擺著。


    “迴山主,在下的確是龍族,東海龍屬一脈,三百年前因惹了壞事,被龍王遣送於第一山,拜在第一山主門下,成為守山人,意在修心養性。”小道童敖連笑著說道。


    安樂眸光熠熠,還真的是龍屬。


    大陸之外,有廣袤的海洋,海洋乃是龍屬的天下,分四海,有四大龍屬,萬年前嬴秦一統天下,強大無比,令四海歸一,四方龍屬來拜。


    可惜,隨著嬴秦崩塌,就很少在出現四方龍屬歸降的盛況了。


    安樂點了點頭,未曾多言,扭頭看向了另一位降下的身影,同樣不是人,身上妖氣濃鬱,但是卻與敖連不一樣,並無龍族血脈。


    “在下白雨,本為鯤鵬山妖族,五百年前拜入第一山,成為守山人。”


    男子身形翩然,妖氣雖然濃鬱,可看上去卻顯得有些仙風道骨,絲毫不像妖族。


    九境圓滿的妖族,可以稱之為大妖了,再加上一尊九境圓滿的龍屬。


    燕同叔的兩尊守山人修為都不弱。


    不過,安樂卻並不感到奇怪,因為第一山主燕同叔本身乃是十境圓滿的強者,收兩尊九境圓滿的守山人,根本不為過。


    “第一山主如今叛出聖山,你們為何還不曾離去?”


    安樂疑惑問道。


    他倒是不擔心二者對他動手,以他如今的戰力,對上一頭真龍,一尊大妖,根本無懼。


    “山主說笑了,能拜入聖山修行,乃是我等的福分,第一山主叛離了聖山,但我等依舊是守山人,除非聖師開口驅逐,亦或者新的第一山主驅逐我等,另擇新的守山人,那我等就一直會是第一山的守山人。”


    敖連笑道。


    那大妖白雨自然也是這份意思,能成為聖山守山人,身份尊貴,有一層保障,在聖師和新任山主未曾驅離的時候,他們不離開就等於未曾放棄這個守山人的身份,對於天下而言,這身份就仍有震懾作用。


    “你們倒是看的通透。”安樂一笑。


    他對於燕同叔自然沒有好感,屢次算計他,但是對於這兩位守山人,倒是沒有必要牽連。


    “不知第七山主前來第一山……所為何事?”


    敖連好奇問道。


    這位傳奇無比的第七山山主,他們二人自然聽說,第一山主燕同叔,亦是因為安樂而不得不放棄聖山山主的身份。


    如今,這位傳奇人物在他們眼前出現,二人自然釋放心頭好奇。


    安樂倒是沒有隱瞞,直接道明來意:“第一山山腹之內藏有山河鼎,我來煉化山河鼎。”


    敖連和白雨一怔,隨後深深吸氣。


    煉化山河鼎啊……


    那可是連第一山山主都沒有資格做的事情。


    作為守山人,他們自然清楚燕同叔對山腹內的山河鼎有多麽覬覦,那是蘊含著人間山河大運數的至寶,對於燕同叔這等修運數的修行者而言,簡直如致命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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