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卻是坐在篝火前,偽裝的依舊蒼白的麵色上,流露出了一抹燦爛至極的笑意。


    “魚兒……果然上鉤了。”


    安樂輕聲道。


    趙黃庭聞言,立刻明白安樂的意思,也知道這殺氣的由來,一時間,神色複雜了許多。


    “你身聚無敵勢,若是有人擊敗你,可以繼承個二三成的無敵勢,於後續修行中大有裨益,而對於趙沛而言,卻不一樣,他擁有紫氣金蓮,他若是擊敗你,可以大程度的保留你的無敵勢,加諸己身。”


    “因而,對於趙沛而言,你的誘惑或許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大。”


    趙黃庭輕聲說道。


    他熟稔的起身,端坐在地上,看向安樂。


    安樂眉毛一挑:“紫氣金蓮還有這個作用?”


    “紫氣金蓮的作用比你想象中更加強大,畢竟是天師府聚氣運而成的天地奇物。”趙黃庭輕笑道。


    安樂目光望向遠處。


    那兒,有身影自黑暗中緩緩走來,腳下升起一朵朵燦爛金色蓮花,在黑夜中無比的耀眼。


    二皇子趙沛一身華服,發絲在夜風中飛揚。


    腰間佩著一柄雷擊桃木劍,隱約間有紫色雷弧在竄動著,身上的戰意與殺機滾滾上湧,隱約間,似是惹得夜色都變得更加的深沉。


    遠遠的,趙沛的目光便與安樂的目光相撞。


    他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就是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與安樂一戰。


    遠處。


    江陵王儒雅一笑,儒衫飛揚,此一柄油紙傘,朝著天穹邁步而去,與趕赴而來的劍池宮的蘇幕遮戰在了一起。


    另一邊,剛跨滄浪江而歸的萬截柳則是被天師府的李青川給攔住。


    在北地被追殺的滿肚子怒火的萬截柳,自然是毫不客氣,抽出腰間細柳劍便狠狠的殺向了李青川。


    安樂平靜的看向了二皇子趙沛,似乎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


    趙黃庭則是搖了搖頭,眼中對趙沛愈發的失望。


    實際上,在趙沛此刻出現的刹那,趙黃庭便明白,趙沛輸了,因為他選擇在安樂最為虛弱的時候出手,這便代表了心境上的怯懦。


    代表著他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全盛狀態下的安樂。


    既然沒有必勝的信念,那自然和凝聚無敵勢的安樂沒有了可比性。


    可是,安樂真的很虛弱嗎?


    趙黃庭並不覺得,安樂的氣機有青山遮掩,但是……實際上,趙黃庭能夠清晰感覺到,那股蓬勃向上,幾乎要衝破入六境的力量。


    安樂的修為不僅僅沒有虛弱,甚至還增強了許多,達到了五境巔峰,實現了巨大的提升!


    趙沛平靜的看著安樂,望著那眉心一抹死氣縈繞的安樂,眼眸微微一眯。


    “安樂,你應該知道我出現於此的目的吧。”


    “我為小聖榜第一,你若要穩穩對話聖師,自然要衝小聖榜榜首,因此,你我一戰,不可避免,那今夜,便讓這一戰提前吧。”


    趙沛淡淡說道,說的是冠冕堂皇。


    安樂望著趙沛,不由嗤笑,這股道貌岸然的不要臉,倒是與趙家天子一脈相承。


    而趙沛說完,便不再言語,腦海中亦是浮現過曾經在劍池宮劍鍾台上所遭遇的屈辱……那一日的屈辱,亦是要在今日做個了結!


    他抬起了手中的雷擊桃木劍,這柄桃木劍,乃是天師府老天師贈於他的寶劍,論及品秩,甚至比起李青川曾經握著的那柄桃木劍更高。


    話語落下,趙沛抬起手,兩指並攏,在雷擊桃木劍上自劍珥抹至劍尖。


    隨著劍器抹過,周圍頓時有湛藍色的雷霆在跳動在轟鳴,刺耳的雷音,像是形成了兇禽的嘶鳴一般!


    趙沛渾身氣機大盛,煉神鍛體雙五境巔峰的他,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爆發自己的修為。


    一劍,遞出!


    黑夜中,桃木劍纏繞電光璀璨,自平地掠起,宛若一道天雷疾射而來!


    安樂拍了下腰間的竹劍青山,青山掠起,落在了趙黃庭身邊,庇護著他。


    遂單手握住劍匣中的燕歸巢,緩緩拔出,劍器出匣之際,劍氣劍吟唿號!


    完全出匣,劍氣生輝,風雷大作!


    麵對疾射而來的桃木天雷。


    一劍拍了上去。


    刹那間。


    黑夜驟亮,蒼穹變色。


    天雷燕歸巢,針尖對麥芒!


    轟鳴相撞,一線炸開!


    雷光劍氣交織之間,趙沛眼眸陡然一縮……


    這安樂……更強了!


    第144章 令安樂失望的戰鬥,被吸幹的二皇子


    夜色逐漸變得深沉,天上飄蕩來暮雲,遮蔽了萬頃星光。


    蘆葦和草叢在夜風中微微的搖擺著。


    卻有人輕飄飄的掠空而過,腳尖輕輕點在蘆葦上,便升空而起,一席儒衫,卻是顯得十分的儒雅隨和。


    江陵王麵容俊雅,雖然是數百歲的人,卻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讓自己維持看上去像是二三十歲,風華正茂的男子一般。


    他背負著手,腳踩虛空,一步一步的升空。


    遠處,有一道劍光弛掠而來,速度極快,像是流星一般,在黑夜給陡然照亮。


    蘇幕遮腳踩劍器,身上穿著皮甲,眉心不斷吞吐著劍氣,眼眸中帶著傷感,傷感中卻又有幾分感懷。


    她本以為趙黃庭會死在北地元蒙大都之前,在北上前夕,她與趙黃庭一同遊玩了蜀地,像是以前年輕時候,仗劍走江湖的時候。


    那段歲月,是二人奠定情感的時候。


    雖然五百年的時間匆匆而過,她蘇幕遮也從原本劍池宮的劍道天才,擔起了大任,成為了劍池宮的宮主。


    可是,在趙黃庭麵前,她依舊是那天真浪漫的少女。


    她曾表示要跟隨北上,為他收斂屍體,可是被趙黃庭拒絕了,他說,不願自己死在她的麵前,那樣的話,他會留下遺憾,他見不得她流淚。


    另外,也是因為蘇幕遮如今的身份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元蒙皇帝對劍池湖無比的覬覦,如今是未曾騰出手來對付劍池宮,一旦蘇幕遮北上給他機會,很有可能會連累到劍池宮。


    蘇幕遮如今是劍池宮的宮主,背負的東西太多,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的灑脫和自由。


    蘇幕遮以為,那一日從劍池宮的山門前告別,或許便是永別。


    卻不曾想,趙黃庭北上酣暢淋漓的一戰,安樂竟是帶著趙黃庭從北地成功南歸!


    得到消息的蘇幕遮,驚喜不已,立刻禦劍出了劍池宮,趕赴而來馳援。


    當永別不再,她還有機會再與趙黃庭告別的機會,她的心中,歡喜無比。


    哪怕這如墨般的漆黑夜色,在她的眼中,似乎都變得燦爛了太多。


    她的要求不高,隻是想要伴著他走完最後的時光。


    忽而,有一位儒衫身影一步一步登天而來,在夜色之下,掛著儒雅的微笑,隻不過,那儒雅的微笑,卻無比的滲人。


    毫無情緒,宛若皮囊掛起的麻木笑意。


    劍光停歇,蘇幕遮佇立在劍器上,盯著攔去她去路的江陵王,眸光之中,漸漸的有冰冷和殺機湧現。


    “滾!”


    蘇幕遮冷冷的說道。


    江陵王宛若儒雅的文士,儒衫在風中獵獵,滿臉似乎都帶上油光,顯得十分的油膩。


    他望著蘇幕遮,眼眸中柔和,輕笑道:“暫時便莫要過去,二皇子正在和安樂進行一場小聖榜第一之爭呢,給本王一個麵子。”


    “滾!”


    蘇幕遮抬起手,點在了眉心,眉心之中,劍氣所搭造而成的宮闕呈現,其中懸掛的密密麻麻的劍器,皆是劇烈的搖擺碰撞,發出叮叮當當聲響。


    蘇幕遮所修的是劍池宮的藏劍法門,與第六山主的紅塵劍卻又大不相同,第六山主是以紅塵劍匣養劍,每一柄劍皆是蘊含不同的劍意與劍氣。


    一柄劍即是混跡紅塵中的一個人,三千柄劍,便為三千人,劍陣湧動,便如滾滾紅塵,頗為不俗。


    蘇幕遮走的不是養劍意的路,她所修劍術,說是藏劍,但更可以簡單點說……是吞劍。


    以眉心泥丸宮心神空間為劍鞘,吞噬劍器,是真的將劍器實物整個塞入眉心泥丸,三日吞一劍,一年吞百劍,五百年來……所吞劍器,足有上萬柄!


    幸而她是劍池宮的宮主,背後有諸多劍池宮的鑄劍師可供吸血,這才能支持她泥丸宮中吞劍上萬。


    她走的不是一劍破萬法,而是以量壓人。


    一萬柄心意相通的劍器就這麽囫圇的砸下,同為九境修行者,都是要頭皮發麻。


    畢竟,這每一柄劍,都蘊藏著一位九境修行者的心神意念。


    江陵王望著一言不合,就要開眉心放劍的蘇幕遮,他不由笑了笑。


    “我知道你擔心老皇叔,但是你放心,二皇子的目標隻是安樂,不會傷趙黃庭分毫,這點我可以保證。”


    江陵王笑道。


    蘇幕遮卻是動作未停,一柄又一柄劍器唿嘯而出,懸浮懸掛在她的身側。


    “二皇子趙沛?跟那趙家天子一個脾性出來的,也就欺軟怕硬,安樂南渡滄浪江,施展大底牌殺了童關,眉間含死氣,這個時候出來挑戰,除了趁人之危還能是什麽?還冠冕堂皇的說小聖榜第一之爭,著實惡心人。”


    蘇幕遮冷冷道:“有本事,就該等安樂完全恢複,堂堂正正戰一場,趙沛明顯是沒這個膽量,想要借紫氣金蓮汲取安樂的無敵勢,還不過是為了算計的利益罷了。”


    江陵王對於蘇幕遮能夠看透這點倒也不意外,因為二皇子趙沛確實是這個目的。


    “二皇子隻是想要繼承儲君之位罷了,若能以紫氣金蓮,得安樂七成無敵勢,未來修行一片坦途,一點點心靈上的瑕疵,影響不到他,他走的又不是煌煌無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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