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當安樂一出現,臨花閣前不少修行者盡數止步,特別是一些文院文曲榜的儒生,酒意也霎時被雨打風吹起,瞪起個眼眸,盯著少年。


    “安大家。”


    不少修行者目光熱切,與安樂打招唿,卻也偷偷的打量少年,思忱這才華橫溢的安大家,亦是來臨花閣尋歡嗎?


    不過,傳聞安大家不都是去西湖觀花船,不來臨花閣這地界的,這難道是……換口味了?


    與文院儒生們倒是不一樣,許多文人墨客與安樂沒有太多的矛盾,懷揣著仰慕與套近乎的心思,與安樂打招唿。


    安樂微笑作揖,一一迴禮,遂踏足了鶯鶯燕燕的臨花閣內。


    一席香風襲來,有數道曼妙身影飛速靠近,尚未臨近,便放慢腳步,欠身作揖。


    “奴家見過安大家。”


    異口同聲的話語,酥軟中帶著媚意,讓安樂不由正色幾分。


    曼妙的身影紛紛讓開身形,一位上了年紀,卻依舊保留著年輕時候姿色的雍容女子緩步走來,望著安樂,欠身行禮。


    “久聞安大家之名,今日得見安大家來我臨花閣,臨花閣當真是蓬蓽生輝,且看妹妹們,眼睛都快要望出水來了。”


    女子捏一圓扇,其上畫有菊花,言語雖多有誇張,但姿態優雅,帶著幾分貴婦的雍容。


    “安大家且上樓,奴家為安大家準備最好的廂房,妹妹們也任由安大家擇選,聽聞安大家畫技自成一派,我們臨花閣啊,也有擅長作畫的妹妹們,希望安大家能指點一二呢。”


    女子笑麵如桃花,輕聲說道。


    安樂卻是一笑,望著眼前的婦人,莫看婦人平平無奇,可身上的歲月氣縈繞,大抵也有三境修為。


    抱拳作揖,安樂道:“這位姐姐,在下來臨花閣是想尋一人,麻煩轉告一番,小聖榜第十六安樂,前來挑戰。”


    女子麵容上的笑意頓時凝住。


    周圍的文人墨客,不少觀望的修行者們,聆聽安樂的話語,俱是安靜下來。


    以小聖榜的名頭來挑戰?


    挑戰誰?


    自然是臨花閣中的小聖榜天才西門求花了。


    “這……這安大家啊,臨花閣這等美好的煙花之地,打架什麽的著實沒意思,不如請我們臨花閣的天香姑娘陪安大家聊聊?天香姑娘可喜歡安大家的墨竹了,日日臨摹。”


    女子麵容重新恢複笑意,道。


    然而,安樂依舊微笑,抬起頭,視線越過一個個掛起的紅燈籠,落在了那樓閣高層欄杆上。


    那兒,有一位素衣男子筆挺的屹立,居高臨下的與安樂對望。


    “宣姨,請安大家上來吧。”


    男子開口,聲音飄至。


    宣姨臉上笑容依舊,輕歎了一口氣,側身對安樂道:“安公子,請吧。”


    言語中,也少了些熱切。


    安樂跟隨叫做宣姨的女子,一路登梯直上,臨花閣內頓時有幾分安靜,諸多目光盡是隨著安樂與宣姨的移動而移動。


    此刻不少人心頭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小聖榜今日更迭,安樂從十八名連躍二名,成為十六名。


    本來大家還在震驚於安樂的突破,卻不曾想,夜幕剛降臨,安樂便來挑戰第十五名的西門求花!


    西門求花,鍛體煉神俱是四境,而安樂雖煉神破四境,可鍛體依舊隻是三境罷了!


    同樣是天才,安樂難道想要越境而戰?


    西門求花與王勤河可不一樣,乃是真正靠自己的天賦取得的小聖令,他之所以排十五,唯一原因便是修為弱了些,皆是剛破入四境不久。


    西門求花的經曆,在臨花閣並不算什麽秘密,一手琴技與茶藝,早惹得不少權貴關注。


    隻不過因為出身的原因,西門求花修行起步稍晚了一些,落後太多,故而,雖然憑自身實力取得了小聖令,卻在修為上難以有太好的排名。


    在這一點上,不少人認為安樂與西門求花倒是有些相似。


    臨花閣第五層,門戶推開,有點點檀香自其中飄蕩而出,這一層頗為安靜,也少了胭脂水粉的味道,仿佛像是什麽禮佛之處,不像煙花之所。


    安樂踏足屋內,門戶不由被那宣姨合起,瞬間便與外界徹底的隔離開來,再無聲響與喧囂。


    臨花閣這等喧鬧之地內,取得幽靜,還真別有一番雅趣。


    安樂一席白衣,入得屋內,便見到坐在茶桌上,麵色清秀的素衣男子。


    “安公子,請。”


    西門求花見到安樂,亦得知安樂是來挑戰他,麵容上並未有太多驚訝。


    安樂坐在一張椅子上,與其相對,隔著數丈。


    西門求花將碳爐上燒沸的熱水取下,摘下幾片茶葉落於那青瓷杯盞中,複以熱水衝泡,茶葉在其中舒展開,在烏木茶案旁,則有一盞焦尾黃梨木古琴,其上一根根琴弦在桌旁小油燈燈光照耀下,散發著爍爍銀芒。


    一杯熱茶被一股心神力量裹挾,飄然向了安樂。


    安樂接過,光滑溫熱的茶盞中碧綠茶水晶瑩剔透,色澤極其誘人,把玩了會兒茶盞,安樂才是一口飲盡。


    濃鬱茶香在口中迸發,將茶葉本身的滋味以及其中蘊含的靈氣給完全釋放。


    賞心悅目的茶藝,對溫度的把控還有時間的掌握,精準無比。


    “安公子來挑戰我?若記得不錯,公子今日方升至十六名吧?不應該好好鞏固之後,再來挑戰嗎?”


    西門求花看向安樂,溫和問道。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得抓緊。”


    安樂放下茶盞,輕聲迴應。


    二人並不像是馬上要彼此進行小聖榜生死交鋒的對手,更像是多年的老友,飲茶對談。


    “時間不多……”西門求花似乎不解,把玩了下茶案上的茶具,隨後想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眼眸盯著安樂。


    “難道……安公子想要一路挑戰上去,複刻當年幼安將軍的傳奇盛舉?”


    西門求花驚詫道。


    安樂卻是沒有迴答他,抬起手,心神彌漫間,墨池掠出。


    微微輕顫的墨池,散發出劍吟之聲,霎時,屋內便有密密麻麻的劍氣交織縱橫。


    “我的修為本就弱,但索性天賦不錯,戰鬥於我而言,是極佳的提升的養料,我以戰養戰,興許能夠在殿前會試之際,展現些鋒芒,讓那些窺伺我,欲要算計我,加害我的鼠輩,能忌憚些。”


    “人在此世,背景很重要,但本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驕縱資本。”


    “我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亦想要登高望遠,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臨安多風波,躲避不及,欲要卷入其中,那我便自成漩渦。”


    “便養一身無敵勢,挑一幅小聖榜,且戰一座臨安。”


    安樂輕聲道。


    聲音不大,卻滿是鏗鏘,令那端坐茶案後的西門求仙眼眸微微一凝。


    戰一座臨安!


    好狂妄的少年,好霸道的野望,煌煌鬥誌如烈陽高懸,讓西門求花心頭微微顫動,卻不由的敬佩起來。


    走傳奇狀元李幼安的不敗傳奇路,太難了,需要的勇氣太盛,哪怕隻是口頭上的唿喊,都足以嚇退太多人。


    而眼前這位少年,以鍛體三境,煉神四境的修為,便舉起了手中的劍,欲重走傳奇狀元傳奇路,挑一幅小聖榜,戰一座臨安。


    深吸一口氣,西門求花眼眸中浮現敬佩之意。


    安樂的信息,他自然皆有,出自崇州小家族,入臨安時甚至未曾修行,可於林府得花夫人傳道,短短一月,便如潛龍出淵,扶搖直上。


    如今的安樂,本身就算是一個傳奇。


    而今日,安樂來挑戰他西門求花,要締造更大的傳奇。


    感受著縈繞滿屋的墨池劍氣,西門求花的身上,亦是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湧動而出。


    他盯著安樂,瞳孔深處,宛若有一團火焰燃燒,那是戰意。


    “安公子好氣魄,既然如此,今日求花便奉陪到底。”


    西門求花道。


    不過,他站起身,行至朱紅雕花木窗前,將窗戶推開,望向安樂,道:“這屋乃臨花閣租送於我,是品茶,撫琴與吹簫的好場所,打鬥之下,免不得損毀,故而,安公子可否隨我於頂上一戰?”


    墨池懸浮至身側,安樂一笑:“好。”


    西門求花儒雅欠身,他雖未入文院,但氣度卻比任何一位安樂所見的文院儒生都要儒雅。


    西門求花一招手,桌案上的古琴飄來,被他背負,掛在牆上的一支係著紅色流蘇的翡翠長簫亦是落入他的手中。


    一股心神湧動,西門求花自屋內飄然而出,安樂緊隨其後。


    二人出了房間,飄然似踏月而上,登臨屋頂,踩著六角飛簷黑瓦,落於臨花閣頂上,分立於屋頂兩側對角。


    春夜的料峭寒風拂來,撩動而人衣裳飛揚。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巨大的銀月盤,高懸於二人頭頂,月華如紗落,映照於臨花閣頂上。


    西門求花取下焦尾黃梨木古琴,一腿獨立,另一腿翹起橫搭,古琴落在腿上,他望著安樂,輕笑:“安公子,請。”


    墨池灌入雲霄,複又下墜,懸於安樂身畔,安樂飲一口老黃酒,將酒壺放在屋頂,下一刻,對著懸於身前的墨池輕輕一叩。


    霎時!


    臨花閣頂,劍氣滿乾坤!


    ……


    ……


    安大家前來挑戰臨花閣的西門求花,這事一瞬間就傳開,特別是當眾人遙望而來。


    可見臨花閣頂上,兩道身影相對而立,氣機交鋒。


    許多人紛紛湧蕩出心神,或是衝出房屋,落於屋頂,極眺遠望。


    小聖榜之戰,本就會引起臨安府內大多修行者的關注,畢竟,能上小聖榜者無庸才。


    此次對戰之人中,又有名氣正盛的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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