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掩嘴,止不住的驚詫,這種毫無征兆的大事,到底是何源頭所引起?


    “若是記得不錯,山主擇守山人,不重看修為,天賦,更多憑眼緣……三日後,往日靜閑的第六山怕是要門庭若市,卻不知哪位會成為被山主選中的幸運兒。”


    花夫人亦是輕笑,心頭雖然疑慮,但不曾多想。


    不過,第六山主開山,或許可以讓追風、輕音以及府中的公子們去嚐試一番,若能得入聖山,哪怕隻是守山人身份也將無比顯貴。


    不僅僅是葉府,這一夜,整個臨安府,皆因一道劍氣開山令而震動。


    諸多國公府,秦相府,文院武廟,乃至靜街深處,那代表著大趙最為尊貴的天玄宮中,皆是有目光投射,星夜之上的劍氣開山令。


    各方勢力心思皆動,有人勢在必得,有人靜觀好戲。


    但大家好奇的是,是何事突然引起第六山主開山?


    ……


    ……


    翌日,清晨。


    天落小雨。


    夜間的震動,於安樂而言,毫無影響,第六山主開山令,他並不知曉。


    一夜觀想《劍瀑圖》,安樂隻感覺自己的心神壯大許多,或許是【天生劍客】道果,讓他對劍類修行法的領悟,有了特殊加持。


    剛入胎息的心神早已經穩固,更是以可感知到的程度在提升。


    胎息的下一個境界是脫俗,乃是煉神體係中非常重要的跨越,根據法門中描述,脫俗境界最重要的特征便是能夠外放心神,脫離俗身而遊行天地!


    脫俗之境,煉神便可獨行殺伐之舉,殺人於無形!


    安樂如今雖然鞏固了胎息境界,但距離煉神脫俗,卻還久遠,但不妨礙他為之憧憬。


    吐氣如劍,胸腹中含藏一夜的鬱氣噴吐,整個人如洗刷一通,容光煥發。


    安樂走出了房間,行至院中。


    點滴初聞春雨聲,江南舊夢不勝情。


    一夜春雨疏忽而來。


    空氣平添幾許寒氣,院子中,胡金剛的屍體依舊存在,縈繞空氣的刺鼻血腥卻被春雨壓蓋,減緩了些許。


    瞥了眼無頭屍體,安樂麵色淡然,一夜時間足夠他調整心態。


    身著白衣,沐浴春雨,在院中老槐樹相伴下,開始演練五禽。


    攀升至圓滿的氣血,滾動如車輦,轟鳴似鍾磐。


    虎式,熊式,鹿式,猿式與鳥式,各式演變,再加持了十八縷歲月氣下,熟練度攀升,越發有神韻。


    “不錯,五禽鍛體雖非頂尖鍛體法門,但想練好卻殊為不易,小友小小年紀,便得五禽神韻,未來可期。”


    安樂一番演練後,氣血平息時,小院外有淡淡笑聲傳來。


    一位寬袖素衣老人撐著油紙傘,踩著草鞋,腰間別著一把破竹劍,進入了院內。


    “前輩。”安樂見到老人,頓時微微驚喜。


    老人捋須一笑,微微頷首。


    “安小友,一日未見,別來無恙?”


    安樂抱拳作揖:“昨日打了老黃酒,前輩未來,便都入了小生腹中,今日下工,小生再去買些來。”


    老人擺了擺手:“無妨,老朽取了你的畫,不是答應贈你一劍?故而,今晨趕了個大早,便是來贈劍。”


    話畢。


    老人撐傘,笑著摘下腰間別著的破竹劍,遞給了安樂。


    春雨寂寞的下,安樂望著沾染幾粒春雨的破爛竹劍,陷入了沉默。


    第34章 我見青山多嫵媚,一傘一劍一白衣


    看著這把破爛的竹劍,安樂的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若非老人身上歲月氣如海草般妖嬈擺動,密密麻麻,乃絕世強者,安樂真會以為對方在消遣自己。


    春雨淅淅瀝瀝,讓小院靜默無聲。


    安樂接過了老人遞來的竹劍,入手輕飄,比起金屬劍自然是輕太多,劍柄、劍珥與劍刃,皆是竹子打造,像是爺爺用柴刀削出的,用來哄孫兒的玩具竹劍。


    “怎麽?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似乎看出了安樂的錯愕,有些頑皮的笑了起來。


    “長者賜,少者不敢辭。”安樂握著劍,道:“況且,竹劍亦是劍,前輩既然贈劍,那便是禮,小生豈能有因對禮物不滿,而表露失望的道理。”


    老人看著安樂,似乎一眼看穿安樂的心思:“我知你想要一柄好劍,這竹劍品相確實不好,但是陪伴過老夫漫長歲月,是老夥計,想著給它尋個好的下家。”


    “你那一紙水墨竹石圖,讓老夫頗對老夫胃口,畫中可見傲挺的君子脾性,或許,你會是位不錯的執劍者,算是這柄竹劍的好去處。”


    “你若真適合,自然會發現竹劍的好。”


    老人收迴了被雨水沾濕的素衣寬袖,眼眸一直盯著竹劍,瞳孔深處有些許不舍,甚至還有些不甘。


    安樂視線落在了竹劍上,怎麽看都平平無奇。


    竹劍長二尺七,不算長劍,但卻也有劍的姿態,竹劍無鞘,甚至無鋒,不知道揮砍出去,能否割破修行者的皮膜。


    但老人的話語,卻讓安樂重視了起來,這不是一柄簡單的劍,是老人的托付。


    “小生會好好保護這柄劍的。”


    安樂鄭重道,像是在立誓。


    老人聞言,頓時捋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好生有趣,雖是竹劍,但它並不嬌貴,無需保護,該拿出揮砍便揮砍,該碰撞就碰撞,莫要怕壞了劍。”


    “天下第一人都未能折了這把破竹劍,你又怕什麽呢?”


    “劍便是劍,是拿來廝殺的武器,護劍之舉,是在侮辱劍。”


    老人看向安樂,教誨道。


    安樂聞言,立刻會悟,點了點頭,眼眸也微變,老人都這般說了,此劍定然有其未曾發覺的不俗。


    “此劍本無名,乃偶得一青竹所製,取名‘青山’,倒與你竹石圖中所作詩句有所聯係,便也算是緣分,青山伴我多年歲,但於小友而言算是新的開始,要為劍改名可隨意。”老人很灑脫。


    “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安樂忽而想到,輕笑言語:“劍名,挺好。”


    老人一怔,眼波流光,捋須大笑。


    隨後,不再談劍,送出的劍便不會再選擇收迴。


    望著安樂,老人笑道:“你還要去林府上工吧?記得三日後請個假,老朽帶你去個地方。”


    安樂聞言,未問需要去何處,點了點頭。


    “走嘍,晚間再來與小友談那水墨竹畫,記得備好酒菜,燕春裏酒家的老黃酒夠滋味,不過肉就一般,還是得丁衙巷裏那家牛肉店,夠味。”


    老人擺了擺手,撐傘離開了小院,口中輕笑縈繞巷弄:“我見青山多嫵媚……”


    剛出小院,太廟巷中,便有急促腳步聲快速響起。


    黑衙捕頭黃顯穿著吏服,身上被雨水打濕,趕到了小院前,見到往巷外走的素衣老人,倒是沒太在意,畢竟老人身上毫無靈氣波動,隻是個普通人。


    “安公……”


    黃顯見院門大開,便快速踏入,唿喊安樂。


    一進院內,入眼就是地上的無頭屍體,喊出口的話語,頓時僵硬哽於喉間。


    “黃捕頭,來的正好,正準備去尋你呢。”


    安樂手執泛黃竹劍,見黃捕頭,頓時一笑。


    黃捕頭卻笑不出來,麵色凝重:“胡金剛?”


    安樂沐浴春雨,臉上掛著柔和笑意,似出塵謫仙,微微頷首。


    “你殺的?”黃捕頭吸了口氣,語氣中以夾雜上不可置信。


    安樂朝著屋內走去,取了毛巾擦拭頭發,道:“這胡金剛昨夜來襲,說是因我所作通緝畫像,讓他遭受追捕不勝其煩,便要殺我。”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隻能自衛反擊殺了他。”


    黃顯緩緩平複心頭震撼,早上衙門接到更夫的報案,說清波街上有顆無名頭顱,確認身份後竟是那江洋大盜胡金剛,故而此案便轉交給了黑衙。


    黃顯帶隊前來,發覺這位置在太廟巷入口,便不由想到了安樂,立刻趕來,結果胡金剛竟當真是安樂所殺。


    “安公子,你沒事就好,胡金剛罪大惡極,你殺他算是懲惡揚善,黑衙不會追究,甚至會與你賞金。”黃顯知安樂第一次殺人,故而安慰安樂。


    安樂在林府為公子們畫了幾幅素描圖,所獲身家並不少,倒也沒太在意賞金,進入屋內,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衣,腰間別上破爛竹劍,取了油紙傘,便欲要去林府上工。


    “黃捕頭,胡金剛是黑衙嫌犯,這屍體你派人處理下吧。”


    安樂撐開傘,雨珠紛落,砸在傘麵發出悶聲。


    戴著鬥笠的黃顯笑道:“放心,一切交給我。”


    不一會兒,便招唿了人來處理了胡金剛的屍體,黃顯未曾多說什麽,隻是朝著安樂抱拳,心頭愈發高看安樂。


    此子雖然十八歲方完成修行啟蒙,但便如那出淵潛龍,將綻放異彩!


    “改日再來與安公子飲酒吃肉,親自感謝安公子擊殺這惡貫滿盈的胡金剛。”


    黃顯認真抱拳執禮,安樂亦是迴了一禮。


    待得黃顯和捕快們的身形消失在了巷弄中。


    安樂鎖了院門,一傘一劍一白衣,出了雨巷,直往西湖方西而去。


    遙峰隱見黛眉攢,怪底春來無此寒。


    西湖煙雨,圈圈點點的漣漪點綴,別具一番風味。


    於文人墨客堆中等候片刻,竟是未曾等到雲柔仙子的禦劍出現,頗感遺憾。


    今日的第一縷歲月氣羊毛未能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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