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妧睜著眼睛,一直睡不著。


    她開始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麽辦。


    辛夷對她和厲景顏的事如此反對,難道她要和厲景顏一起逃亡嗎?


    當務之急還是早點找迴自己的精元,再把辛夷的精元還給他,這樣一來自己就再不欠辛夷什麽了,活闊天空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再也不必被他管束著了。


    各種紛亂想法不斷冒出來,一直想到後半夜,她也沒能想出好的點子,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她突然聽到旁邊床上會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猛地一個坐起來,跑到床邊查看。


    隻見厲景冉痛得麵色發青,嘴唇烏紅,額頭布滿冷汗,身體不住抽搐顫抖。


    她痛苦的想掙紮滾動,但手腳都被鐵鏈鎖住,根本沒辦法亂動。


    “喂,你怎麽了?你沒事吧。”白小妧急得使勁搖晃她,希望能將她叫醒。


    可躺在床上的女人,除了痛苦的掙紮和呻吟外,沒有給她半點迴應。


    “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白小妧急得團團轉,不會就這樣一命嗚唿了吧。


    “啊——”厲景冉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身體猛地一下往上坐起,可是才到半空,就被鐵鏈拽了迴去。


    就在白小妧不知所措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緊接著,兩三個人衝了進來。


    白小妧來過研究所幾次,所以她認得這些人,都是在研究所裏工作的妖。


    他們衝進後,看到房間裏多了一個白小妧,也是微微一愣,但她們很快就迴過神來,跑到厲景冉旁邊,一把推開白小妧:“你先讓開。”


    白小妧被她大力一推,往後踉蹌了幾步。


    但沒有人在意她,隻聽其中領頭之人一聲大吼:“快,按住她,她快要失控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兩隻小妖立即爬上床,一左一右地壓製著厲景冉。


    領頭人則手腳麻利地一把揪住厲景冉的衣裳,往兩邊用力一扯。


    ‘刺啦——’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厲景冉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


    暖色燈光照在她的胸膛上縱橫交錯數不清的疤痕,每一道都長又深,那布滿的傷口很是嚇人。


    白小妧吃驚地張大了嘴。


    她這胸膛上的疤……


    緊接著就見領頭人然拿出一隻大針筒,針筒裏麵是澄黃色的液體。


    她拿著大針筒,直接朝厲景冉的胸膛紮下,然後迅速地將針筒中的藥水推了進去。


    隨著針頭的紮入,厲景冉掙紮得更厲害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原本還痛苦得掙紮不已的厲景冉,開始漸漸安靜下來。


    白小妧在一旁冷靜地看著這一切,若說不吃驚,那是不可能的。


    她好幾次想問,他們都給厲景冉注射了什麽,可是看他們動手熟練,你是這樣操作了成百上千次一般,便知厲景冉經常發生這樣危險的情況。


    他們應該不會傷害她。


    她才將一肚子的疑問,全部咽了迴去。


    領頭人厲景冉徹底安靜下來,並且沒有反複的跡象,扔掉手中的大針筒,重重地呈出一口氣,直接癱軟在地上。


    仿佛虛脫一般,抬起手來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嚇死我了!”


    坐在床上負責壓製的兩,也像是用心了全身所有力氣一般。


    “已經有多久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了!”


    “是啊,如果不是報警器響了,後果不堪設想。”


    白小妹剛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請問,剛剛……她這是怎麽了?”


    那三人沒有一人迴答她的問題,反而冷冷地質問:“你怎麽在這兒?”


    白小妧有心事,剛剛又被這樣一嚇,本來就心有餘悸,現在再被對方趾高氣昂的樣子,她心裏的擔憂與驚慌瞬間變成怒氣。


    她往沙發裏一坐:“我在哪裏,還需要向你報備嗎?”


    對方也毫不示弱地道:“研究所裏晚上就我和厲景冉管事,你說需要不需要向我報備?”


    白小妧也知道自己剛剛有些過分,把氣撒在他們身上。


    氣勢頓時弱了許多:“是厲景冉帶我進來的。”


    那三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小妧一翻,想到大boss對白小妧的態度不一般,還有那些傳說,再加上她是由厲景冉帶迴來的,便不再追問。


    而是收拾起東西出去了。


    白小妧看著關上的房門,又迴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厲景顏,她越發擔心起來。


    到第二天早上,厲景冉醒了過來。


    雖然她的臉色仍然蒼白,可看著比昨天晚上有精神得多,說話走路也更有精神。


    厲景冉帶著她到休息室裏吃早餐,白小妧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厲景冉。


    厲景冉優雅地喝著咖啡,對她的打量的目光並不在意,隻淡淡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嚇到你了?”


    白小妧把一隻水晶包整個塞進嘴裏,含混道:“確實有一點,你那是怎麽了?”


    厲景冉淺淺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隔幾天就要這樣發作一次,我已經習慣了。”


    “為什麽?你不是……”已經是個死人了嗎?


    就算魂魄強行留在體內,但也不至於像昨天晚上那樣……仿佛生不如死一般。


    厲景冉道:“這是代價。”


    “代價?”白小妧不明所以,“什麽代價?”


    她正問著,就見厲景冉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她看著門口方向,抬手招了招。


    白小妧跟著迴頭,便看到淩故正大步朝他們起來。


    白小妧怔住了,失聲叫道:“淩故哥哥!”


    淩故看到白小妧也是微微一怔,眼神中透露著關心:“小白,你怎麽會在這裏,身體已經好了嗎?”


    從他臉上吃驚的表情,便可看出他是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情況。


    白小妧沒有迴答淩故的問題,目光在淩故與厲景冉之間來迴轉動,半晌,她才喃喃自語:“你們……”她定定地看著厲景冉,“所以,你就是淩故哥哥喜歡的女人!”


    “淩故哥哥也是為了你,才留在這裏的,是嗎?”


    厲景冉沒有迴答白小妧的問題。


    淩故走到厲景冉身邊,把一隻小盒子遞到她手裏,“這藥材對你應該有幫助。”他伸出來的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厲景冉連看都沒看一眼。


    白小妧看著厲景冉對淩故淡泊疏離的態度,有些吃驚。


    雖然之前她從未見過淩故喜歡的人,可是每次聽到淩故描繪他們在一起時的場景,她就覺得他們兩人一定很相愛。


    可是此情此景卻在告訴她,事情似乎與她所想有些出入。


    厲景冉卻在這時站了起來:“你們跟我來吧。”


    白小妧與淩故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厲景冉神秘兮兮的,不知她要幹什麽。


    雖然心中存有疑惑,但他們是沒有半點猶豫地跟了上去。


    厲景冉領著他們,迴到了自己的臥室。


    她從內將門反鎖上之後,她便開始一件一件往下脫自己的衣裳。


    淩故大驚,大長腿兩步邁過去,緊緊抱住了她:“你要幹什麽!”


    厲景冉沒有推搡,隻是平淡而冷靜地說:“鬆開我。”


    淩故不肯鬆:“你別這樣,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不行嗎?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可以嗎?”


    厲景冉冷冷地笑:“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她大力地推開了淩故。


    淩故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後背抵在衣櫃上,這才停了下來。


    厲景冉繼續麵無表情地脫衣裳。


    白小妧忽然明白了,她要把自己身上的傷,給他們看。


    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呢?


    淩故要再衝上去,白小妧攔住了他:“夠了,不要再阻止她。”她身上的那些傷,她昨夜才看過。


    淩故怔了一下,停住了。


    可他卻沒有勇氣去看厲景冉,而是將臉側到一旁。


    厲景冉將自己的上衣盡數退去,露出那具醜陋的殘破身體。


    白小妧頓時覺得腦袋一疼,這一幕……


    身上滿是縫跡,身體被栽解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畫麵自她腦中一閃而過,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厲景冉指著身上一道道婉如蚯蚓一般的糾結疤痕:“淩故,你怎麽不敢看了?”


    “你不是說,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不會嫌棄我嗎?隻是一些醜陋的傷疤而已,就已經讓你不忍直視了嗎?”


    淩故搖頭:“不是這樣的……”


    他話未說完,就被厲景冉打斷:“不是這樣,又是那樣?”


    淩故:“我……”


    厲景冉繼續道:“淩故,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吧?你確實不在意我身上的這些傷疤,可是你在意我身上的這些傷疤全都是因為你,不是嗎?”


    白小妧怔住。


    這些傷……全是淩故哥哥造成的?


    怎麽可能?


    淩故哥哥那麽愛她,怎麽可能做出傷害她的事!


    她覺得其中必定有什麽誤會,但自己終究是個局外人,所以並沒有插嘴。


    “人妖殊途,這句話一點都沒錯。你們妖太強大,而我們人類太過柔軟,人妖在一起,受到懲罰的注定是弱小的人類,而對於你們妖來說,我們人類不過是你們沉長生命中的一點調味而已,時間能淡化一切,到時候你們連我們是誰,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模樣都會不記得。”


    “不是這樣的。”白小妧想也沒想,便急切地道。


    厲景冉看著白小妧,冷聲笑了一聲。


    她重新撿起地上的衣裳,重新一件一件地重新穿上。


    “不是這樣的?你現在當然會這樣說,但是你能保證幾年之後,幾十年之後想法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白小妧堅定而肯定地迴答:“當然可以。”


    “哈哈哈哈——”厲景冉突然大笑起來。


    她笑得前府後仰,都快直不起腰了。


    白小妧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隻覺得心頭躥起火來,有些惱怒地瞪著她:“你笑什麽!”


    厲景冉笑得跌坐在沙發裏,忽然一下又收住了聲。


    就像被人突然按了暫停鍵一般,將她的笑聲定住。


    臉上因為大笑而扭曲的表情,也在一瞬間恢複僵硬平板。


    她抬手指著白小妧:“剛剛那話,誰都可以說,但是你白小妧卻最沒有資格。”


    白小妧生氣地瞪著她,並沒有急於反駁,而是想聽聽,她接下還有什麽說辭。


    “不是這樣的?那又是怎樣?白小妧你以為你的感情堅貞得如磐石一般嗎?”


    白小妧輕抿了一下唇,沒有迴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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