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輕風在側。


    然而,如此美景卻沒有人側目半分。


    慕容昊緊緊盯著地上一灘血跡,雙眉緊皺。


    黑甲軍們垂頭喪氣的立於他的身側,隻湛盧猶豫半晌,終於跪倒在地:“屬下無能,還請殿下責罰!”


    眾黑甲軍紛紛跪地,這才將慕容昊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他環視四周黑甲軍後沉聲道:“都起來吧,此事與你們無關。”


    “殿下……”湛盧尤要再說,卻感受到慕容昊一道眼風,立刻不再言語。


    隻聽慕容昊道:“那人輕功卓絕,便是我也追不上,若要怪豈非先怪我才對?”


    湛盧聽慕容昊這般說,終於不敢再說什麽起身立於一側。


    山風漸起,晨曦微露。


    紅靈犀扶著雨漣,在黑甲軍的護衛下上得閃前。


    “打掃好戰場,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慕容昊說畢,拂袖迎向紅靈犀。


    紅靈犀一顆心自見到那猿猴一般的人影時就提在胸口,如今見慕容昊完好無損的朝自己走過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本來就體力不行,如今又懸著一顆心發力狂奔,現在見到慕容昊,心神一鬆懈頓時人也跟著軟了下來。


    慕容昊伸手扶住她,雨漣急忙退到一旁,而那些跟隨紅靈犀上來的黑甲軍則立刻投入到湛盧打掃戰場的陣營裏去。


    慕容昊扶著紅靈犀剛走兩步,紅靈犀腳步踉蹌幾欲摔倒。


    慕容昊眉頭一皺,幹脆一把將紅靈犀打橫抱起。


    身後少不更事的黑甲軍立刻起哄般的吹起口哨。


    紅靈犀臉頰一紅,拽著慕容昊的衣襟低聲道:“殿下快把我放下來吧。”


    慕容昊卻不迴答,隻抱著紅靈犀迴身看了一眼。


    他目光冰冷如劍,眼風過處,眾黑甲軍無不心神一震,垂下頭來。


    “若是找不到什麽線索,你們都跟著湛盧去營地裏洗恭桶一個月!”慕容昊說畢,再也不看那些苦著臉的黑甲軍,轉身而去。


    他腳步極快,紅靈犀摟著他的脖頸越過他的肩頭迴頭看去,隻見湛盧正狠狠敲打剛才帶頭起哄那個黑甲軍。


    大家雖然看似委屈,可是麵上卻都帶著笑意。


    誰都知道,慕容昊治軍很嚴,對待戰士們卻又是關懷備至,雖然剛才他說得兇狠,可眾人心悅誠服,卻也不覺委屈。


    紅靈犀望著那群年輕朝氣的男子,看著山脊後方漸漸投射出來的晨光,忽然覺得心底也如這晨曦一般的溫暖,臉上不自覺帶起了笑意。


    ……


    紅靈犀在靈隱寺這一住就過了一月有餘。


    期間,慕容昊總是會乘夜而來,在早朝前離去。


    紅靈犀跟著他的生活節奏,也變得有些晝伏夜出。


    如此朝夕相對,紅靈犀這才發覺,慕容昊比自己初見時要瘦了許多,原本修長的手指,因為清瘦而顯得越發的長。


    此時,已是二更時分。


    慕容昊兀自坐在書桌邊,秉燭批閱奏章。


    他修長的手指正捏著一本奏折,緊皺的眉頭忽然鬆開,深邃的雙目中也露出絲喜悅來。


    紅靈犀見狀,禁不住湊了過去:“何事殿下這般高興?”


    慕容昊將手中的奏折遞過去,隨即起身走到窗邊,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於天,夜風颼颼漸帶涼意。


    他的臉上卻帶著一股意氣風發的神態:“朱亮倒的確不負眾望,如今汛期已至,他的工程也已經結束。”


    紅靈犀迅速看完奏折也笑道:“想必今年洪水必定不會再泛濫了,江南百姓當有好日子過了。”


    “可不是。”慕容昊迴身。


    他背光而立,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溫軟,凝向紅靈犀的目光也帶著一種往日裏所沒有的柔和,看得紅靈犀心頭一跳,急忙借著將奏折放下的時候,垂下眼來。


    “我讓朱亮再多呆一陣子,若是洪水的確得治再還朝不遲。”


    “嗯。”紅靈犀淺淺應了一聲,隻感覺到慕容昊一雙宛若實質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越發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段日子,雖然自己心中對慕容昊已經沒有任何芥蒂,對於慕容昊日日前來靈隱寺也早已習慣。


    然而,他們雖然朝夕相對,可也是相敬如賓,並未有過什麽其他舉動。


    隻是今夜慕容昊卻又有些不同。


    紅靈犀想到或許即將到來的旖旎,頓時覺得心跳如雷。


    慕容昊看著她酡紅的雙頰,忽然輕輕走了過來。


    他腳步聲動,紅靈犀頭皮一炸,下意識就往床榻上靠,然而她退一步,慕容昊就進一步。


    紅靈犀一步一步淪陷自己的陣地,直到膝蓋彎碰到床榻邊沿,她膝蓋一彎,猛的就跌入床榻之內。


    眼前燈光驟然一暗,慕容昊整個人已經欺過來。


    他高大的身軀遮擋住燭火,使得紅靈犀視線範圍內都是他強壯的身軀,絳紫色的衣裳以及滿滿都是他的氣息。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紅靈犀耳邊隻餘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唿吸聲。


    她緊張而又有些期待的望向慕容昊,他冷峻的眉眼因為燭火似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橘色,較之平日裏不知道暖上多少倍。


    那樣的慕容昊讓紅靈犀有些陌生,可她心底卻分明喜歡這樣的慕容昊,她有些害羞,卻又有些舍不得錯開眼光。


    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錯開目光間,紅靈犀唇上一軟,冰涼而柔軟的感覺瞬間熨帖在她的唇上。


    那樣的冰涼不同於冬日的雪,更像是夏日的冰,帶著令人愜意的感覺,從肌膚上每一個毛孔裏滲透進她的身體。


    慕容昊的吻清淺溫柔的下移,從她的唇掠過她小巧精致的下頜,再緩緩移動到她纖細的脖頸上。


    頸側血管噴張,觸覺更加的敏銳。


    慕容昊每一次的接觸、離開,都叫紅靈犀禁不住的戰栗。


    仿佛感覺到她的緊張,慕容昊右手輕輕摟住她的肩頭,他的手臂堅強有力,叫人放鬆。


    他的氣息帶著淡淡苦艾的香氣鑽入鼻端,紅靈犀緊繃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


    她微微仰起頭,露出一截玉雕一般的項頸,在燭火下反射出珍珠一般的光華,炫人眼目。


    慕容昊禁不住伸手扯開她的領口,夜風拂過紅靈犀的肌膚,她忍不住顫抖了一聲。


    慕容昊的右手忽然一抖,迷蒙的雙眸也瞬間恢複了往日的冷冽,他定定盯在紅靈犀的肩頭,那裏一道疤痕泛起淺淺的粉紅色。


    那疤痕形如弦月,勾在她稚嫩的肩頭,像是誰微微勾起的唇角,又像是一道淺笑的眼眸。


    慕容昊眸色暗沉幾許,似想起了這疤痕的來曆,他忽然將紅靈犀衣裳拉籠,反身而起。


    紅靈犀思緒迷糊,半晌才睜開眼坐起身,卻見慕容昊早已立於窗邊。


    他的背影挺直,卻武斷讓紅靈犀覺得落寞。


    夜風從簷角掠過,帶起簷角銅鈴,發出一聲聲沉鬱的響聲,像是誰在深夜裏無奈而深深的歎息。


    紅靈犀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有些羞憤,又有些難過。


    她將自己衣裳拉好,淡淡道:“夜已深,殿下早些歇息吧?”


    她的聲音透著濃濃的落寞和委屈,令慕容昊的身軀一震,他迴頭看過來。


    禪房雖是皇家最高禮遇,可終究素淨了些。


    燭火下的禪房裏,玄素兩色的床榻內,紅靈犀臉帶酡紅,像是一朵春日裏的桃花,盛開在寂寞庭院。


    這般的素淨,也更加襯托得紅靈犀的鮮活,可人。


    慕容昊眸色一沉,低聲道:“你放心,很快你就能迴宮了。”


    紅靈犀聞言抬頭,對上慕容昊深沉似海的眼眸,他的麵容平靜,隻一雙眸子裏似有星火灼灼而起。


    紅靈犀急忙搖頭道:“這裏也沒什麽不好。”


    她說畢,就見慕容昊眉頭微皺,不等慕容昊開口,又聽紅靈犀道:“其實,隻要和殿下在一起,哪裏都一樣。”


    紅靈犀說罷,似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她慌亂的別開了臉,不敢直視慕容昊此時的表情。


    慕容昊眼底閃過一抹歡喜,然後他道:“靈隱寺畢竟是佛寺,你出來久了,也該是迴宮的時候了。”


    紅靈犀聞言也未曾多想,隻點頭道:“全憑殿下安排。”


    慕容昊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一旁的銅漏,揚聲道:“雨漣,伺候你家小姐先歇息。”


    紅靈犀心頭一陣落寞,卻極力掩飾自己的失望,幽幽起身隨著雨漣進了內間。


    她輾轉反側,不得成眠,眼前腦中均是慕容昊那張冷峻的臉,走馬燈似劃過的也都是她和慕容昊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半晌,紅靈犀終於坐起身來,卻聽得外間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紅靈犀心中好奇,輕輕往前間靠了靠,隻聽慕容昊道:“……務必讓朱亮做得高明一點兒,本月之前,此事一定要行程聲勢。”


    “是!”湛盧沉穩的聲音剛落,就傳來一聲閉門之聲。


    紅靈犀急忙躍迴床榻,剛胡亂的蓋好被子,就聽得簾幕被人掀起。


    紅靈犀雙目緊閉,聽覺卻越發的敏銳起來,聽著慕容昊的腳步一點點接近自己。


    她拽著被角的手越發捏得緊了幾分,心中又害怕被慕容昊看破她假寐,隻得借著翻身,將自己的後背對向了慕容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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