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也是。無風不起浪,搞不好,她就是失了清白。”這人說著,微微一頓:“我府中丫鬟與太子府的一個丫鬟是表姐妹,聽她說從太子妃迴東宮,殿下可沒和她……那個!”


    人群頓時嘩然而起,嗡嗡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真的?!”細而尖的聲音透出難以抑製的喜悅:“我說什麽來著?我說什麽來著?保不齊就是失了清白!”


    那人說著激動的環顧四周,忽然看見紅靈犀立在門洞之內。


    她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強自扯了扯唇角,緩緩坐了下來,不敢往紅靈犀這邊望。


    紅靈犀雙手在袖籠中緊握成拳,牙根咬得嘎嘎直響,想起今日在太子府內所聽聞之事,越發覺得羞憤難當,更恨這些人人雲亦雲。


    她目光冰冷的掃視了一圈眾人,目光到處,眾女隻覺如墜冰窟,紛紛垂頭躲過她的視線。


    半晌,紅靈犀才深深吸了口氣道:“本宮有些不適,先告辭了!”


    她說這話時,再沒有了開始的和藹可人模樣。


    她森冷著一張臉,雙目炯炯,脊背挺得很直,透著不怒自威、高貴無方的威嚴之氣。


    在座的命婦和閨秀們見狀,不由得心中都打起鼓來。


    想到慕容昊的太子身份,還有常貴妃對她禮遇有加,都有些後悔剛才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沒有注意到紅靈犀的到來。


    一個麵頰圓潤的女子想了想,若是讓紅靈犀盛怒而歸,保不齊慕容昊會如何反應。


    雖說如今傳得滿城風雨,可畢竟是道聽途說,萬一慕容昊還對紅靈犀又情,自己們這一番話,豈非要得罪了慕容昊?


    思及此,那麵頰圓潤的女子起身想要打個圓場,可剛喚了句“太子妃”便又覺得有些詞窮。


    眼看著紅靈犀就要爆發,眾人俱是心驚,都焦躁不安的相互對望。


    紅靈犀見這些人擠眉弄眼的姿態,隻覺自己再呆半刻便要嘔吐出來,遂再不理眾人,冷哼一聲,扶住雨漣轉過身去。


    見紅靈犀拂袖而去,眾人俱是心驚膽戰,後悔萬分。


    那麵頰圓潤的女子急得抬頭追去,忽見紅靈犀前方一人正拐過迴廊。


    她看清來人,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揚聲道:“卿卿,你怎麽才來?太子妃殿下都要迴東宮了!”


    她說話間,朝迎麵而來,滿臉詫異的女子急使眼色。


    那女子一張鵝蛋臉,煙霞眉較一般女子的柳葉眉稍粗,透著一股英氣。


    她肌膚光潔,唇邊似常掛著笑意,顧盼之間越發生出些許風情,卻正是慶國吏部尚書的掌上明珠慕容卿卿。


    慕容卿卿見那麵頰圓潤的女子的表情,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拉住紅靈犀道:“怎麽太子妃姐姐便要迴東宮了?莫不是嫌我來遲了?”


    她握住紅靈犀的手溫軟柔滑,在這夏日倒叫紅靈犀心頭微涼了幾分。


    紅靈犀抬頭看著慕容卿卿,對上她含笑的臉,隻覺得這人眉目間竟有幾分熟悉。


    思索片刻,紅靈犀忽然想起,眼前這女子便是上次賞花宴時為大家演奏的閨秀,既迴憶起她,難免也想起她高超的琴技和風趣,不由得更生出幾分好感來。


    紅靈犀緩了語氣道:“沒有,暑氣太重,有些受不住,故而才想迴宮。”


    慕容卿卿舉袖擦了擦額角笑道:“可不是太熱,我這剛換好的衣裳又濕了些,不知道這樣下來,會不會瘦點兒,也免得爹爹老說我能吃能睡,長得快和天蓬元帥並駕齊驅了。”


    她說話風趣,引得紅靈犀一笑。


    那麵頰圓潤的女子見狀,急忙走到她跟前道:“你還好意思說,既來遲了,可當罰。”


    “罰,罰,罰,我自是認罰的。”慕容卿卿說著,故意苦著一張臉瞧向紅靈犀。


    “太子妃姐姐便留下吧,你若是錯過了我慕容卿卿的琵琶,隻怕這夏日便要更熱了。”


    紅靈犀聽著她這般自誇,越發好笑,心中的不悅也散了幾分。


    慕容卿卿善解人意,知道紅靈犀已然消氣,急忙扯住她的衣袖將她帶迴了席間。


    恰逢常貴妃小憩歸來,滿院自然是又要熱鬧一番。


    宮女奉上琵琶,慕容卿卿大方的往場中一坐,五指輪撥,一串音符飄然而來,錚錚然如山泉流淌,眾人直覺心曠神怡,俱都屏息靜氣的等待著她。


    慕容卿卿見眾人已準備好,這才正式彈奏,她技法熟練,一首高山流水演奏得別有風味。


    下午時分,清風送爽,夾雜著她如珠如玉的琴聲,越發的涼了下來。


    紅靈犀聽得出神,隻覺得這閨秀與那些都不同,既風趣又大方,且還平易近人,眉目含笑,雙目中多的是坦誠少的算計,心中就更加喜歡了幾分。


    雨漣在旁聽得出神,卻忽然聽常貴妃道:“這慕容卿卿可是京城世家子弟的夢中人呢,其父吏部慕容尚書,素來是知書達理,禮教嚴苛,教出來的女兒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紅靈犀想起上一次慕容卿卿拿自己才女的名號調侃,不覺含笑道:“的確是位才女。”


    常貴妃聞言,眼眸低垂間,流光暗轉,想了想附和道:“是位才女。”


    她說話間,拈起一枚葡萄遞入口中,滿足的嗯了一聲:“今年的葡萄似特別鮮甜。”


    紅靈犀含笑點頭,目光卻總是流連在慕容卿卿的身上,見她右手猛然一陣撥弦,手法如輪,琴音狂風驟雨般激泄而出。


    隨即右手腕微微一錯,右手高高抬起時,最後一個音悠長婉轉,漸去漸渺。


    那琴音直如空山雲霧,無形無相,卻又如激浪拍岸,激蕩人心。


    餘音嫋嫋迴旋不絕,眾人這才醒過神來。


    那麵頰圓潤的女子當先醒過神來,笑道:“卿卿,你這琴藝是越發精進了。”


    慕容卿卿將手中琵琶交給宮女,起身撣了撣衣裳笑道:“可不是得勤加練習嗎?否則如何對得起我這才女之名。”


    眾人聞言又是一笑,慕容尚書執掌吏部,管的是朝中人事安排,為人沉穩又得聖心,也算禦前紅人一個。


    慕容卿卿又是慕容尚書掌上明珠,個性又隨和大方,能言善道,大家自然對她多是包容,少了些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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