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迴頭一揚,身後的幾個丫鬟立刻圍上前來,將紅靈犀圍在當中,七手八腳的替她換起衣裳來。


    紅靈犀急忙縮手:“不是說,是晚上嗎?”


    喜婆一笑:“哪兒啊,今日的吉日可是早上。”


    喜婆說著掐住紅靈犀的手腕,認穴之準,竟是個武功高手。


    她目光雪亮的看著紅靈犀:“老祖母交代了,今日可是唐家堡的大日子,大家都不能怠慢少奶奶。”


    紅靈犀聞言心驚,知道老祖母已看出自己和唐潛隻見的端倪,可如今被製,又覺得全身癱軟,隻能任由丫鬟們將自己裹上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喜袍。


    一番打整,看著鏡子裏那張妝容精致的臉,紅靈犀心頭有一瞬間的失神,這個模樣,她極為熟悉,仿佛什麽時候自己也曾這樣端坐在鏡前,任由丫鬟們伺候自己。


    隻這一個失神,喜婆已經將最後一支珠釵插入紅靈犀發間,微微一笑道:“少奶奶果然傾國傾城,想必一定會盡快為唐家開枝散葉。”


    喜帕蓋在頭上,眼前的一切都被遮住,恍惚間紅靈犀心底忽然生出絲害怕來。


    她忽然道:“少爺呢?我要見少爺。”


    喜婆聞言道:“少奶奶心急什麽?拜過堂自然就見得到少爺了。”


    她說話間,已經鉗住紅靈犀的手肘,將她自椅上扶了起來,揚聲道:“少奶奶移步東花廳。”


    驚慌失措間,紅靈犀隻來得及將妝奩上的骨哨捏入了掌中。


    ……


    為了盡快讓唐潛成親,老祖母也算頗費心思。


    成親的地點也就近選在了內五院的東花廳,除了堡中的諸弟子,唯一的外人便是慕容昊,雖是倉促布置,觀禮人也少,可還是處處細致,沒有半點兒馬虎。


    一大早,慕容昊就應邀來到了東花廳,看著張燈結彩,處處紅綢的房間,他唇邊的笑意漸冷。


    老祖母行到慕容昊跟前,微微躬身道:“勞煩太子殿下了,都怪那婆子,竟忘了今日是馬日,衝著潛兒,這才隻得將時辰提前。”


    慕容昊淡淡一笑:“無妨。”


    老祖母落座一旁,昏黃的眸子看向慕容昊:“不知昨夜太子殿下可休息得好?”


    想起昨夜自己等了一夜都未曾見紅靈犀,慕容昊眸色微沉,嘴上卻風輕雲淡的說道:“木樨園風景如畫,本宮休息得很好。”


    “那就好。老祖母微微一笑:“不過,後山有一處風景卻是更好,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慕容昊聞言看向老祖母,卻見她笑容雍容,麵上帶著一貫的恭敬,隻一雙眸子卻有些逾越禮數的盯著慕容昊。


    慕容昊心知肚明,這老祖母定是知道了昨夜之事,故而在這裏敲打,心中想罷,淡淡道:“那就得勞煩老祖母帶本宮去賞一賞才可知了。”


    老祖母也不追問,隻笑道:“如此,便等潛兒大婚後,帶殿下去賞玩一番。”


    慕容昊微微頷首,再不答話,他微眯雙眸盯著東花廳外,右手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扶手。


    不一會兒,唐潛一身大紅喜袍步進花廳,朝慕容昊微微行禮後,立在一側。


    他身形挺拔,表情木訥,配著一身喜袍,卻顯出些平日沒有的肅穆之色來。


    老祖母看著孫兒如此豐神俊朗,不由得寬慰一笑。


    正在此時,花廳外有人驚唿一聲,花廳內三人齊齊舉目,隻見一行火紅的隊伍遙遙而來,如同一條火龍一般。


    邁過東花廳門口擺放著火盆,紅靈犀在喜婆的牽引下立在了唐潛的身邊。


    透過喜帕下的縫隙,紅靈犀看得見身邊唐潛大紅色喜靴。


    她渾身忽然止不住的顫抖,心底無名的抗拒之情越來越濃烈。


    那些感情不知所起,卻控製著她的心神,讓她沒有辦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似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呐喊,她不能這樣,不能和唐潛成親!


    眼前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張冷峻的臉,紅靈犀忽然開口:“少爺。”


    誰知她話音剛出,啞穴上就微微一酸,喉嚨隨即一緊,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慕容昊目光冷冷掠過老祖母身邊的喜婆,滿目覆上一層冰霜。


    “一拜天地!”喜婆在一旁高聲喊著,左手不經意掠過紅靈犀,她隻覺得雙膝一屈,險些就要跪倒在地。


    然而,紅靈犀的性子本就有些剛烈,素來也都是吃軟不吃硬,如今喜婆這樣對她,也激起了她心中的倔強之心。


    她緊咬牙關,僵直著身軀,硬生生的沒有彎下雙膝。


    唐潛弓腰的身形微微一頓,側頭看向僵直立著的紅靈犀。


    喜婆頓時急了,手下不免用了幾分力氣。


    紅靈犀緊要牙關,纖細的身體內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竟頂住了喜婆一次次壓下來的力氣。


    喜婆額角滲出點點汗珠,她雖得了老祖母的交代,可想到紅靈犀畢竟是未來的少奶奶,故而不敢下狠力。


    可眼看眾人都疑惑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她一咬牙用上了些內力。


    紅靈犀隻覺得肩頭霍然大力重壓壓下來,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慕容昊看著紅靈犀不似做假的姿態,雙眸微微一眯。


    他始終不明白紅靈犀的失憶究竟是真是假,昨夜的探究也不過令他心中疑惑更深。


    然而,此時此刻看到紅靈犀如此狼狽模樣,一股無法遏製的怒意卻在胸中徘徊不定,一直敲擊著扶手的手指一頓一縮,緩緩在袖籠裏緊握成拳。


    他眼中帶怒,看向一旁的唐潛,卻見他隻望著紅靈犀愣愣出神,似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紅靈犀被喜婆強壓在地,微微一動便被喜婆死死壓製住。


    她心中不免積憤,想到今後也需得被這樣禁錮,一股強烈的反抗心如燎原星火,迅速在身體內蔓延。


    寂靜的東花廳內,忽然傳來清冷的聲音:“老祖母,這是……”


    紅靈犀渾身一怔,腦海裏火速閃過慕容昊昨夜的話,握著骨哨的手也不覺握緊了幾分。


    少不得,隻能讓太子將她帶出唐家堡了!


    紅靈犀打定主意,忽然用盡全力往右一拱,她跪在地上,肩頭恰好拱在了喜婆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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