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潛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也累了一日,便先迴去歇了吧。”


    慕容昊聞言調笑道:“少堡主果然憐香惜玉。”


    唐潛尷尬一笑,微微側身,待慕容昊落座於院內,才跟著坐了下來:“這院裏原本是一個下人也沒有的。隻是,隻是紅.袖來了……”


    他說著,一向木訥的臉上忽然浮上抹紅暈。


    慕容昊的手指微微一屈,隨即又鬆開:“看起來,少堡主對這位姑娘的確是傾心了。”


    唐潛的頭垂得越發低了。


    慕容昊卻追問道:“不知少堡主與這位姑娘是如何認識的?”


    唐潛聞言一愣,想了半天才道:“這個,似乎是唐淵招丫頭招進堡內來的。”


    “哦?”慕容昊眼神不經意掠過西廂房,房門半掩,露出一道纖細的身影在屋內來迴踱步。


    慕容昊眼底華光一閃而逝,緩緩道:“那少堡主便沒有查探一下這丫頭來曆?唐家堡可是武林魁首,覬覦之人自不在少數。”


    慕容昊話音剛落,剛才一直垂首的唐潛忽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灼灼如星子:“殿下多慮,紅.袖待人真誠,絕對不會是別人的探子。”


    唐潛的維護之意,讓慕容昊眸色一沉,他敲擊在石桌上的右手也微微一頓。


    就在此時,一個家丁奔至翠篁院門口,恭敬的單膝跪地道:“殿下,老祖母請殿下到花廳用晚膳。”


    慕容昊拂袖起身,朝西廂房又望了一眼:“少堡主便叫上那姑娘一起吧。”


    紅靈犀聞言腳步一頓,透過半啟的門戶望出去,隻覺得慕容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她又懼又想要親近的氣質,那是一種十分糾結的感受,似想要時時刻刻留在他身邊,卻又害怕和他在一起。


    紅靈犀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她咬牙想,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趁機溜走,否則繼續留在這唐家堡,她都不知道後果到底會是如何。


    紅靈犀正尋思著,唐潛推門而入,看了紅靈犀一眼道:“你若不想去,我便叫人送些東西上來給你。”


    紅靈犀見院外慕容昊一張沉肅的臉,心頭一跳急忙道:“好!”


    唐潛出了西廂房,朝慕容昊點了點頭,倆人並肩出了翠篁院,臨出院門時,慕容昊朝湛盧使了個眼色。


    湛盧微微點頭,跟在慕容昊身後走了一陣,忽然身形一閃,隱在了連綿的翠篁之中。


    ……


    唐家堡內院的花廳,位於內院的東側,屬於內五院裏最寬敞的地方,尋常人也是入不得的。


    此時的花廳燈燭通明,樹梢上栓了一根細線,細線上懸著無數燈籠,從花廳門口一直綿延到最裏麵的戲台子上。


    戲台子上此時已經有戲班子鳴鑼開唱,遠遠就見幾個武生提槍打鬥,身後旌旗翻飛,熱鬧非凡。


    見慕容昊和唐潛並肩而入,老祖母起身迎了過來:“時間倉促,隻得請了附近戲班子來熱鬧一二,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慕容昊掃視了一眼桌上豐盛的晚餐以及熱鬧的戲台子,還有布置得妥帖的花廳,不由笑道:“老祖母持家有方!”


    賓客間互相謙虛了幾句,各自落座。


    老祖母進退有度,唐淵長袖善舞,慕容昊偶爾應酬幾句,也是讓人覺得熨帖,唯有唐潛很少說話,可饒是如此席間氣氛依舊十分熱絡。


    酒酣耳熱之際,老祖母睨了唐潛一眼,忽然起身繞到慕容昊跟前,緩緩跪下:“老生今日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殿下……”


    慕容昊急忙虛扶一下,將老祖母扶起,笑道:“老祖母如此,可要折煞本宮了,有什麽不妨直說。”


    老祖母這才道:“潛兒二十有二,如今好容易有了心儀之人,老生想吉利之事宜早不宜遲,便在這幾日為他們把事情辦了,也好了了老婆子這份兒心。”


    慕容昊修長入鬢的眉角一挑,按捺下心情聽老祖母繼續道:“殿下來得巧,老生想請殿下為潛兒和紅.袖做個證婚人。”


    唐家堡在江湖中地位綽約,慕容昊便是為他們主持婚禮,做這個證婚人也不為過。


    老祖母滿心期盼,殷切的看著慕容昊。


    慕容昊看向唐潛,腦海裏迅速掠過紅靈犀那雙茫然而疑惑的眼,忽然笑道:“那本宮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不知婚期定於何時?”


    老祖母聞言,越發笑得歡喜:“便在明晚,殿下日理萬機,老生也不敢耽誤殿下許多時日。”


    慕容昊看著老祖母,老祖母也看著他。


    四目相對,老祖母昏黃的眼內精光迸射,慕容昊深沉似海的眸色旋即一沉,空氣裏似有什麽不一樣的氣氛淡淡蕩開。


    倆人雖都笑得客氣,可是唯有唐淵知道,這倆人已經暗暗過了幾招了。


    想起適才老祖母對他說的話,如今看起來,這位太子殿下雖未挑明,卻似乎真的是為了紅.袖而來。


    然而為了唐潛和唐家,老祖母還是決意鋌而走險一迴,故而才設下今夜之局,要讓慕容昊親口答應為唐潛和紅.袖做證婚人。


    如此一來慕容昊便是有那個心,恐怕也不能公然將紅.袖搶走了。


    唐淵越發欽佩老祖母這兵行險招,又見二人氣氛沉悶,急忙舉杯道:“草民也敬殿下一杯。多謝殿下賞臉,為堂弟唐潛證婚。”


    慕容昊良久才收迴自己的目光,緩緩端起手邊杯盞遙向唐淵舉了舉,一飲而盡。


    火辣的酒液順喉而下,滾燙了他的胃,似也滾燙了他的心。


    他凝著戲台上打得正激烈的戲碼,心底裏卻滿滿都是那張他尋了幾日幾夜的臉。


    然而,她默然而驚恐又帶著疑惑的眼神,比之酒液更加燙傷了他的心。


    慕容昊隻覺得山風雖烈,卻吹不散胸中塊壘,唿吸也漸漸的不舒暢起來。


    他自顧自斟酒而飲,妄圖用這樣的刺激來消弭心中那不適,忽然間,耳際傳來一陣鳥鳴。


    在這後山,夜歸鳥鳴極為普遍,故而唐淵和老祖母都未曾發現。


    唯有慕容昊身形微微一僵,隨即緩緩起身。


    他腳部有些踉蹌,似不勝酒力,扯送了領口,笑道:“唐家堡的‘七日醉’果然名不虛傳,還請老祖母贖罪,本宮得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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