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見狀,以為這小姐是為情所困,故而跳崖,越發憐惜的道:“姑娘,別說你忘了從前,便是沒忘,我也不能讓你走啊。你瞧瞧你這一身傷,怕還沒走到山腳,就得昏過去。”


    女子聞言垂下頭,斷斷續續的淚珠子打落在被褥上,她雙手緊緊捏著被褥一角,似十分隱忍。


    王嬸歎了口氣,“姑娘,你要走王嬸不攔著,不過,再將養幾日,待好些了,我讓老頭子送你下山,成不?”


    女子沉默不語,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就這樣,王嬸夫婦從自己嘴裏省下食量,盡心的照顧著女子,不過十來日,她的傷便已經大好。


    待她可以走動,她便總是會去倆夫妻救她的地方,獨自望著那株參天大樹出神,偶爾還會默默落淚。


    王嬸擔心,問了幾次,她卻總是說自己不知為何會流淚,隻是看見那陡峭懸崖便覺心痛。


    王嬸越發憐惜起她來,也更加篤定她便是為情自殺,殊不知,這絕色的女子,正是那一日與屈蘭喻一同墜入山崖的紅靈犀!


    第十一日。


    一大早王嬸照例起來去挑水,她走到半路,習慣性的歇口氣,抬手擦汗的時候,猛的看見前方一道秀麗的身影,雖然是粗布麻衣,卻也難掩絕色。


    紅靈犀空芒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嬸歎了口氣,走到水缸邊將木桶裏的水都盡數倒進水缸,歸置好了木桶,這才道:“姑娘,這山林晨間風露重,你才剛好,小心身子骨。”


    紅靈犀轉過頭來,朝王嬸露齒一笑,這是近十日來,王嬸第一次看見這女子的笑容。


    那笑容如雨霽天青,燦爛得令山間最美的花都自慚形穢。


    “哎呀姑娘,你可真是美啊。”王嬸由衷讚歎。


    紅靈犀聞言微微一笑,垂下頭來。


    “王嬸,我要走了。”


    王嬸怔了怔,有些不舍的道:“你身子利索了?要不在將養幾日。”


    紅靈犀卻固執的搖了搖頭。


    “行吧,你要走便走吧。”王嬸舉起手擦了擦眼角,轉身喊道:“老頭子,姑娘要走了。”


    房間裏悉悉索索一陣,王嬸拿了個包袱遞給女子。


    “姑娘,都是些粗布麻衣,還有幾個銅板,別的老婆子也沒有了。”


    紅靈犀接過包袱,眼眶一紅,跪倒在地,“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必定後報。”


    “好了,報什麽啊。”王嬸笑著將她扶起,“你便好好活著,就是對我們的報答了。”


    她伸手充滿憐惜的撫摸著紅靈犀的臉頰,似想起什麽,眼底裏都是淚水。


    “你生得這般標誌,若是就這般去了,爹娘不知道要氣成什麽樣呢。”


    老柴夫聞言掃了王嬸一眼,一向固執的臉上也露出一抹黯然。


    他別開頭,卻看見屋後一座小小墳塋,老眼裏霎時浮起一層水霧。


    似怕被人窺破心思,那老柴夫起身道:“行了行了,讓姑娘走吧,趁早趕路,免得天黑了也到不了鎮上。”


    王嬸這才鬆了女子的手,含笑揮手:“去吧,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以到鎮上了。”


    紅靈犀點了點頭,將包袱背上,走了幾步,卻又迴頭。


    山風拂過她的臉頰,將她臉頰旁邊的細碎發絲撩起,如墨般的長發席卷,越發顯得她的臉巴掌般大。


    王嬸夫妻並肩而立,見狀隻是不住的揮手示意她快走。


    紅靈犀微微停了片刻,終於頭也不迴的走了。


    ……


    東宮太子府。


    後院一片竹林蒼翠,蔥鬱而繁茂的生長,幾乎要將後院青白相間的圍牆都統統覆在裏麵。


    此時是淩晨時分,風並不是很大,可是竹梢卻時不時的微微壓低。


    “唿”


    劍尖勁風掃過,竹梢又彎了彎。


    慕容昊眉頭緊鎖,右手的劍身婉若遊龍,而左手卻提著一隻酒壺。


    酒香四溢中,他腳步雖似踉蹌,可是勁道絲毫未曾退減,一招一式,散發著究竟沙場的淬煉,氣息森然。


    從紅靈犀墜崖已經十多日了,這十幾日,慕容昊傾盡全力搜索,將方圓是來裏都翻了底朝天卻依舊沒有紅靈犀的消息。


    一向沉默寡言且自製的慕容昊,漸漸開始消沉,整日裏隻在竹園喝酒舞劍,竟似沒有了其他心思。


    朝政不理,府內不管,仿佛天地間唯有喝酒與舞劍兩件事。


    太子府也因此變得異常的安靜,下人們從未見過慕容昊這般模樣,均小心翼翼的伺候,不敢有半點兒疏忽。


    這一日,慕容祈照例來找慕容昊請安,然而他怯怯的站在竹園門口卻不敢進去,隻伸頭望了望竹園內,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父王……”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今日的請安依舊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慕容祈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自陵寢歸來,慕容昊就再沒有看過他一眼。


    慕容祈委屈的瞅了一眼伺候在門口的管家,眼底氤了一團淚。


    管家滿臉為難,看了一眼竹林內,想了想終是走到了慕容昊跟前,恭敬的道:“殿下,公子在外頭候著呢。”


    慕容昊舞劍的手微不可見的一顫,喝了口酒道:“不見!”


    他的聲音沉鬱,似雲層後的隱雷,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和怒意。


    這兩個字,重重砸在慕容祈的心頭,他的眼淚在眼眶裏越積越多,越積越多,最終潰堤。


    慕容祈一下子跪倒在地,聲帶哭腔:“父王,祈兒知道你在生祈兒的氣,若非祈兒,娘親也不會墜崖……”


    慕容祈說著,想起紅靈犀往日對自己的好,不由得哭得更兇了,可是男子漢的矜持又讓他強忍著心中悲痛,小小的身體如小獸一般蜷縮在地,瑟瑟發抖,越發顯得那麽可憐。


    “父王……”慕容祈再度開口,卻隻哽咽難言。


    竹林裏的風似乎停了,除了慕容祈難以自抑的哭聲,天地間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黑色描金龍的靴子停在了慕容祈的眼前,他渾身一怔,卻不敢抬頭,隻越發的顫抖起來,深深拜伏在地。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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