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殿下。”紅靈犀垂眸,不想被慕容昊看穿自己的失落,淡淡答。


    “紅姐姐,你怎麽叫昊哥哥殿下啊?多生分?”屈蘭喻卻狀似無辜的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嗯……”


    她仰著頭想了想,眼睛一亮,“相敬如賓?”


    紅靈犀強撐出一抹笑,低頭吃飯。


    慕容昊卻瞪了屈蘭喻一眼,也吃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一個小腦袋伸出半個頭。


    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略微思索轉身就跑了。


    ……


    晚膳過後,慕容昊去了書房。


    關於上一次李大人的貪腐事件,他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斟酌,很多收尾的事情需要處理。


    各部門呈上來的折子都要細看,還有那些證據和牽連的人,也需要一一篩選,決定處理辦法。


    紅靈犀不敢打擾,便迴了房間。


    難得的是屈蘭喻竟也說困了,自己迴了錦萃殿。


    紅靈犀迴了房間便拿了書來看,可看來看去卻一頁都沒有翻過,她幹脆丟了書,躺在塌上假寐。


    腦海裏走馬燈似的都是往日裏自己和慕容昊的一切。


    那些生死關頭,那些坦誠相對,她覺得慕容昊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心底卻為何總是有一點兒不踏實。


    想著屈蘭喻和慕容昊之間的自然而然,想著那塊絹帕。


    紅靈犀忍不住起身走到妝奩前,輕輕拉開了妝奩的最下一層,那裏,安然的躺著一塊絹帕,上麵的繡著栩栩如生的牡丹。


    這是那一次自己臉頰受傷時,慕容昊給她的。


    當時未曾多想,如今想來,自己難道之前便喜歡上了慕容昊?


    手一抖,麵紗就從指尖落了下來,輕飄飄的往門口飄,正巧落在了推門進來的雨漣眼前。


    雨漣疑惑的伸手一抓,看了看道:“小姐,這不是上次那塊……”


    紅靈犀卻已經一把奪過麵紗,冷冷問道:“進門也不敲門,越發的沒規矩了。”


    雨漣聞言一笑,舉了舉手中的食盒,“我可是來給小姐送宵夜的。”


    紅靈犀眉角一挑,看了一眼滴漏,“怎麽就這麽晚了嗎?”


    “可不是。”雨漣道:“都這麽晚了,殿下還在書房忙碌呢。”


    紅靈犀看了一眼滴漏,起身道:“都別擺出來了。”


    雨漣聞言一愣,卻又聽紅靈犀道:“我去看看殿下。”


    雨漣立刻樂了,麻利的將東西放迴食籃,扶著紅靈犀出了院子。


    夜色濃稠,夏日的夜,漸漸多了一縷暑氣,風吹在人身上,竟也透著暖意。


    一路行來,殿中寂靜無聲,偶有鳴蟲,也是一閃而逝,越發顯得殿內安靜。


    紅靈犀的腳步,不知不覺間就快了起來。


    猛的,紅靈犀腳步一頓。


    雨漣詫異抬頭,循著紅靈犀的目光看去,隻見書房上一對人影相偎相依。


    雨漣白了臉,開口想要安慰紅靈犀,可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半晌,紅靈犀才移動步子。


    然而,步子沉重如灌了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


    不會的,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的。


    紅靈犀的腦子裏一直徘徊著一個聲音,然而,再度從書房裏傳出來的聲音,卻像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得她頭昏眼花。


    隻見窗紗上一個影子分開來,奉了茶過去,“昊哥哥,這茶可是我國特產的雲霧茶,生長在雲霧山巔,平常最是難采。可香味甘醇,迴味悠遠,蘭兒記得昊哥哥最愛這樣的茶了。”


    “嗯。”窗紗上的影子接過,喝了一口道:“不錯。”


    隻淡淡的兩個字,卻利劍一般刺穿了她的心底,心底驟然出現兩個窟窿,潺潺的往外流著血。


    他,竟然沒有拒絕?!


    為什麽?他不是隻當她是妹妹嗎?為何要與她這般親昵?


    “昊哥哥,你這是在看奏折嗎?”屈蘭喻湊到慕容昊跟前,順勢就攙住了慕容昊的手臂。


    她的影子整個和慕容昊的合在了一起,似乎正坐在慕容昊的椅子扶手上,依著慕容昊湊近看他在做什麽。


    “前幾日貪汙案子的收尾工作,需得處理好。”


    聽著慕容昊耐心的解釋,紅靈犀隻覺得胸口窒悶得難受。


    “那我給昊哥哥磨墨吧?”屈蘭喻跳下椅子扶手。


    “夜深了,你還不去休息?”慕容昊的聲音裏帶著紅靈犀有些陌生的寵溺。


    她的腳步,踉蹌著退了一步。


    “昊哥哥不睡,蘭兒也不睡,蘭兒要陪昊哥哥,就好像從前一樣。”屈蘭喻的聲音驕傲自信,卻也執拗。


    慕容昊的影子微微搖了搖頭,“隨你罷。”


    燈影下,兩個影子一坐一立,默契異常,偶爾慕容昊微咳一聲,屈蘭喻就立刻遞上茶盞。


    紅靈犀心如刀絞,捂著心口一步一步的退。


    雨漣見狀,不服氣的想要上前敲門,卻被紅靈犀一把拉住,迅速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紅靈犀一口氣跑出老遠,才停下腳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仿佛剛才一瞬間,幾乎要讓她窒息而死。


    她垂著頭,任由長發散下來遮住了她整張臉。


    眼底卻止不住的盈滿了淚水。


    為何,為何心會那麽痛?


    紅靈犀的淚低落塵埃間,她想,是了,她也就是如同這塵埃一般,而屈蘭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金枝玉葉。


    她,又有什麽資格去與她相較?而且……


    而且慕容昊的態度,那麽寵溺,那麽的耐心,那麽的任由屈蘭喻在他眼前如此撒嬌。


    心口,又猛的抽了抽。


    “小姐,你幹嘛不進去?”雨漣不甘心的道:“什麽公主,我瞧著也不過是個狐媚子!”


    “住口!”紅靈犀直起身,眼底閃著雪亮的光芒。


    “雨漣,這裏是東宮,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紅靈犀教訓著雨漣,卻也是在提醒著自己。


    自己不過是一縷前世亡魂,今生的目的也不過是保全紅府,報仇雪恨。


    又怎麽能夠真的對慕容昊動了心?


    何況……慕容昊心底未必是喜歡她的。


    紅靈犀深深吸了口氣,被壓抑的情緒翻湧如潮,心底卻越發的又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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