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過了幾日,大婚在即,紅靈犀反而閑了下來,該定的都定下了,剩下的交給那些嬤嬤安排即可。


    紅靈犀偷了空,坐在院子裏的樹下看書。


    “小姐,你怎麽又到院子裏來了?”雨漣含笑遞了茶碗過去,“近日裏,小姐是越發愛在這樹下瞧書了呢。”


    紅靈犀聞言一怔,她自己都未意識到,似乎從慕容昊別院迴來,她便有了這樣的愛好,想起慕容昊別院那棵碩大的花樹,紅靈犀不免想起花樹下風神俊朗的慕容昊來。


    那日之事過後,她再沒有見過慕容昊,這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心底裏想著,紅靈犀開口問道:“整日無聊,不看書如何打發?你可有什麽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雨漣最是喜歡八卦,聞言立刻笑道:“可不就有趣事嗎?”說罷,賊兮兮的看向紅靈犀,“小姐,你還記得那日來過府中的佛蓮郡主吧?”


    紅靈犀心底咯噔一聲,“她出事了?”


    “可不就出事了,也不知怎麽就惹到了太子爺,被趕出京城了。聽說柳老爺子好一番求,都跪到陛下跟前了,也是於事無補。”


    紅靈犀眉角一跳,“知道為何?”


    “這個不知,不過坊間傳得可多,猜來猜去也不過是些男女間的事。”雨漣說罷驟然覺得失言,急忙跪倒在地,“小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紅靈犀心中了然,慕容昊會這樣堅決,那麽,那塊染了春.藥的絹帕,八成是柳寒煙做的手腳了。


    紅靈犀雙目微微一眯,腦海裏浮現出柳寒煙那張端莊溫婉的臉來,心底幽幽歎了口氣,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起來吧。”紅靈犀淡淡道:“在我跟前無妨,今後若是在太子府,你這般口無遮攔,怕是要不好。”


    雨漣急忙磕頭,“小姐,奴婢一定小心,定不會讓小姐為難的。”


    望著雨漣不住磕頭,紅靈犀心頭猛的一跳,自己這是怎麽了?怎的就如此自然的說出嫁入太子府的話來了,那儼然當家主母的口吻,讓紅靈犀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心頭煩悶,朝雨漣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雨漣自知失言,生怕惹惱了紅靈犀,低垂著頭緩緩退下。


    紅靈犀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看著天空,這麽一看,竟和在慕容昊院子裏感覺差不多,夏日晴朗的天空,炫目得讓人有些恍惚,浮雲漫卷,千變萬化,卻終究要被雨打風吹去。


    慕容禦、慕容昊……


    紅靈犀深深歎了口氣,她前麵的路似乎越來越難走了。


    八月初八,晴,宜嫁娶、動土、入室。


    一大早,喧天的鑼鼓就將整座京城叫醒。


    今日,是紅靈犀和慕容昊大婚之日,所有的人都似乎醒得比往日早了幾分,離新郎接新娘的時辰還有些時候,看熱鬧的人,早早就將花轎必經之路的兩邊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頭花獅當先舞動,他們後麵是鑼鼓樂隊,鑼鼓樂隊後麵跟著八個舉著牌子的家丁,在後麵是八個手提花籃的侍女,侍女之後。


    慕容昊一身紅色喜服,騎在一匹通體雪白,姿態傲然的馬背上。


    慕容昊的身後,是一頂紅色的花轎,而花轎後麵是丫鬟婆子和隸屬慕容昊的太子府侍衛,迎親的隊伍整齊劃一,浩浩蕩蕩。


    慕容昊豐神俊朗,白馬腳步輕靈,踩著紅色的錦緞,是從太子府開始綿延了數條街,一直鋪到了紅府的大門口。


    沿途的街道兩側,羽林衛十步一崗,帶刀而立。


    道路兩側的高處也都掛上了喜氣的紅燈籠,而燈籠下麵均擺了各式盛放的花,遠遠看去,就像是在人的眼底撒滿了一片紅色的花瓣,隻那一點白,異常醒目。


    太子大婚,普天同慶。


    陛下為了祝賀這一場婚禮,甚至在三日前頒下恩旨,大赦了一部分囚徒。


    這般的恩寵,處處透著皇家對這場婚禮的重視,再加上相府和太子府,似乎注定就是一場令人不得不側目的婚禮。


    慕容昊高坐馬上,臉上帶著一貫冷峻的表情,他幽深的目光遠遠落在紅府門前,兩頭石獅子也掛上了紅色的緞帶。


    他目光流光一轉,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相較迎親隊伍的整齊安靜,人群裏卻是騷動異常,不少癡心少女芳心暗碎,偷偷扯了手帕抹淚,不少公子少年,黯然神傷,隻連連歎息自己不如人。


    人群裏,一個小哥忽然激動的說道:“太子殿下,當真是玉樹臨風。”


    “那是自然,我國皆因為太子殿下,才得以邊關安定。”另一個絡腮大漢答。


    “那紅小姐據說也是傾國傾城,這一樁婚當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聞者皆連連點頭,忽然一個小孩道:“娘親,我要那個球球。”


    抱著孩子的女子循聲望去,隻見孩子指向慕容昊身後那頂喜轎,紅色的錦緞在日光下反射著炫目的光芒。


    轎身外金絲彩線繡了精致的龍鳳戲珠圖案,龍鳳身盤雲紋,雲紋之中隱有金玉嵌入,而轎子華蓋之上,一顆如同鵝蛋大小的珍珠正熠熠生輝。


    人群裏頓時嘩然起來,皆咋舌暗歎太子府對紅靈犀的重視。


    鑼鼓聲聲,滌蕩在京城上空。


    ……


    在京城一角,一幢不是太好的房舍內。


    陳瑤不耐煩的捂住耳朵,在別人耳裏異常喜氣的樂聲,對於她來說,卻是如刮骨剔肉般的折磨。


    “啊!”陳瑤終於忍受不住,一想到紅靈犀今日的風光,她就恨不得衝進去將紅靈犀一張臉劃破。


    她一把拉倒身邊的博古架,架子上諸般瓷器,統統碎裂在地,碎片飛濺,劃破她的裙裾。


    陳瑤低頭看著自己最喜歡的衣裙被劃破,心底的怒意漸漸凝了起來。


    她目光再緩緩移動到一地的碎片上,那些瓷器雖不值什麽錢,可卻是家裏唯一能撐門麵的東西。


    自打被趕出了紅府,她和紅氏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如從前,在紅府貪下來的銀錢眼看著也要花光了。


    陳瑤眸子一沉,深深吸了口氣,起身快步朝慕容禦的楚湘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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