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我習慣地睜開眼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今夜又是如此。

    黑暗裏,我點燃一根香煙,猛吸,嗆地我不住咳嗽,淚水順勢傾瀉而下。

    熟睡的薑一被我吵醒,他開了燈,疼惜地望著我說:“麥葉,怎麽了?又睡不著?”

    我抱歉地努力衝新婚兩周的丈夫微笑,但嘴角似乎是僵硬的。

    薑一攬我入懷,我輕輕地推開他。

    他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我不敢直視他,將目光移向牆麵鮮紅的“喜喜 ”字,燈光下,“喜喜 ”字格外醒目,刺眼。我的心好像被誰用鈍器劃了一下,木木的,然後,放肆地痛。

    我的情緒顯然惹怒了薑一,他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怎麽了?結婚十幾天,你夜夜如此,真要命!”

    “我們分手……”我聽到我的心這樣說,聲音低低的,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然而,薑一聽清楚了。

    他像鉗子一樣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怒吼道:“你胡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麥葉!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瘋了?”

    我被弄疼了,用力掙脫他的雙手,赤腳走到窗前。

    窗外,漆黑一片,世界暗的好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幔,令人窒息。曾經,我說過:我要做個幸福的女人。可是,幸福來臨,我卻茫然不知所措,硬著頭皮接到手後,我發現,其實不是幸福,也沒有歡樂,所以我要歸還,歸還別人幸福與安寧。

    薑一是孤兒,大學同學林囡的表哥,自小被林囡的父母收養,長大後走南闖北做木工。林囡介紹我們認識不過一個月,我們就談婚論嫁,匆匆忙忙舉行了簡單的婚禮。也許是因為我們已到而立之年,太急於有個家,或者純粹是我,急於擺脫尷尬的處境,迫不及待想開始新的生活,或者是我鬼迷心竅。

    可是,我錯了。當我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我成了薑一合法的妻子,我為我的草率懊惱不已。不論怎樣,我一定要改正過來,我不想輸給自己。

    林囡氣急敗壞,她打碎了我遞給她的水杯,怒目圓睜,眼裏噴出的火,令我顫栗。

    “你說,你到底要幹什麽?麥葉,同學朋友一場,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戲弄我和我的家人,太過分了,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麽求我介紹男朋友的嗎?難道你忘了?麥葉,你在求我,是你求我!!”林囡厲聲質問。

    我扶著桌子,盡量平靜自己的心緒,也盡量平衡顫抖的身體,淚水幾次要湧出眼眶,硬是被我給逼迴去了。

    “林囡,你聽我解釋,作為好同學好朋友,也許,我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一定要離開薑一,雖說我嫁給了他,可是我的心不在他這兒,真的不在他這兒,我也不願這樣,實在說服不了自己的心,請你理解並原諒我。”

    “理解?!原諒?!”林囡冷笑道,“讓我怎麽理解?怎麽原諒?你這樣一來,害苦我了,也害苦了無辜的表哥,他是個孤兒,從來就可憐,如果不是父母,表哥不知有多慘。原指望你和他能有好的結果,沒料到結婚短短的幾天,你就提出分手……”林囡哽咽了。

    “孤兒……”我喃喃自語,苦笑。

    林囡拭著淚, 默不作聲,憂傷地望著我,她意識到自己無意的一句“他是個孤兒”,傷到了我,我的淚水因為那句“他是個孤兒”,不聽話地湧出來。

    薑一是個好人,他不愧走南闖北,見過世麵,心胸開闊,當林囡向他說明我的想法後,他決定放手。他說他不希望自己娶一個同床異夢的妻子,那樣的婚姻他寧可不要。

    末了,他半開玩笑地說:“做我的妹子吧,嫁人的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說完這話,我看見薑一的眼淚大把大把地滾落下來。

    我心如刀割,在心裏,我默默地對薑一說:如果有來世,我寧願越過千山萬水,也要尋到你,我一定嫁給你,做你一輩子溫柔賢惠的妻。

    我和薑一協議離婚,因為不存在財產糾葛,我們的分手顯得比較容易,簡單。

    林囡鐵青著臉,跟在我的身後,送我。到了車站,她心軟了,滿臉關愛,不放心地問我:“麥葉,你直接去上班嗎?還有半個月假,你出去散散心吧!我快被你愁死了。”

    我故做地輕鬆地安慰她:“林囡,別愁我了,我自由了,你不高興嗎?自由了多好,我想迴家看看。”

    “迴家?家裏不是……”林囡疑惑地望著我。

    “迴家,雖說家裏早已沒人了,但我想看看,畢竟那裏有我成長的痕跡,也有親人們曾經生活過的氣息。”說完這些話,我的心裏一陣酸楚。

    分手以後

    我 就是你的夢中

    常常無處棲息的流浪小鳥

    也曾有風雨

    打濕我 稚嫩的翅膀

    我依然

    在灰暗的天空堅強飛翔

    如果

    我的心因為愛情受傷

    你的祝福 會是溫暖的陽光

    一生一世 執著地

    停留在我單薄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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