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內視著,他清晰地看到丹田中一黑一白,分別代表著生機與毀滅的兩股力量涇渭分明的盤踞在丹田。


    這些情況他早已了然,讓他冷汗直流的,是靈氣根本無法進入丹田,或者說,根本無法留存於丹田之中。


    生機之力與毀滅之力就像兩個霸道又矛盾的土匪,相互之間看不順眼,可勢均力敵誰也不能奈何對方,隻好相安無事。


    可這兩股力道卻有一個共性,就是:排外。


    與之前任三和張達戰鬥的情況別無二致,生機之力負責安內,毀滅之力負責攘外,整個丹田之中,但凡出現一絲靈氣便會被毀滅之力馬上擠走。


    這種狀況簡直讓任三崩潰!


    一直以來,從未過多在意的靈氣居然會從他體內消失?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完全擊毀了任三。


    沒了靈氣他該何去何從?就算是不再與修行界的人接觸,不再和人發生戰鬥,那麽醫術呢?


    正因為有著靈氣的支撐,他的醫術才會變得那麽神奇,正如鄭相文所說,“氣”是醫術的上限。


    任三又不甘心的嚐試了幾遍,結果仍然沒有絲毫希望,反而帶給他更深的絕望——每次靈氣入體,瞬間便會被毀滅之力驅逐。


    每次驅逐,都會讓腹痛感傳遍全身。


    任三倒頭躺在床上,心裏五味雜陳,沒了靈氣的加持,他就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一瞬間從藥王傳人、擊敗偽二品高手的成就中跌落......


    任三有些恨他體內的兩股力量!


    可就在任三想到這的時候,生機與毀滅之力仿佛能讀懂任三的心思,竟一下不複原本的平靜,直接在任三的丹田裏跳躍起來,而隱隱的,任三發覺自己竟重新與這兩股力量產生了聯係!


    什麽情況?


    任三一個激靈之後,瞬間坐了起來。


    就在他和張達戰鬥之後,兩股力量湧入丹田之後就仿佛和任三失去了聯係,任憑任三意念浮現卻無法調動它們,那時候,任三本想著自己還能運用靈氣,便將此時壓在心裏。


    可沒想到,上天著實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靈氣沒了,卻又在他最失落嘴崩潰的時候和生機毀滅重新建立了聯係。


    一瞬間,一股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縈繞於任三心頭。


    當他冷靜下來之後,試著控製兩股力量的時候,卻再一次被驚喜砸中。


    他的兩種力道竟然可以外放?!


    什麽樣的人可以真氣外放?隻有實打實的二品境界才可以!


    餘下的,不管功法多麽高超,真氣多麽渾厚,境界不到就是一條不可逾越的天蟄。


    之前的任三雖然很強,但也遠遠沒達到這種程度,按照他的猜想,隻有傳承突破第三層境界的時候才可以實現這個目標。


    可陰差陽錯,他居然提前達到了這一步?


    任三沒有盲目樂觀,他對自己的身體簡直一無所知,而且戰鬥方式的驟然轉變也讓他心裏沒譜,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麽程度。


    總之,莫名其妙突破二品,他不相信這種好事會臨到自己頭上。


    緊接著,任三又抱著僥幸的心理開始默念功法,希望兩股土匪力量的轉變可以讓他重新引導靈氣,但可惜的是,在丹田歸屬的問題上,兩股力量一致對外,表現的相當強硬,完全不給任三任何機會。


    這次嚐試,也讓任三徹底放棄了繼續修煉靈氣的希望,並且他也想通了,丹田有東西可用,總比沒有要好,想不明白就暫時放下。


    可當任三將這一切重新歸攏梳理一遍之後,他又發現兩個很致命的問題——一是他不知道如何修煉才能讓兩種力量增長;二是用光之後,他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兩種力量恢複。


    也就是說,在掌握修煉生機與毀滅之力的方法前,他始終都會卡在現有的境界上不得寸進,還會麵臨力量用光,後續不足的問題。


    想到這裏,任三幹脆大膽假設,按照他的認知,他丹田裏的生機與毀滅之力,完全是超越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力量的存在,如果這兩種力量真能為他提供二品的戰鬥力,那麽再加上他的身體強度,恐怕會讓他在二品之內也會不輸於任何人。


    唯一的問題就是兩股力道能為他的戰鬥時間持續多久。


    當然,這些都是任三的設想,一切結論還需要一場戰鬥來衡量,想到這,任三就有些無奈,總不能現在拉著單仁龍和自己對打吧?


    先不說人家願不願意,就算自己強行要求,也會泄掉自己的底牌。


    一時間,從來都能保持淡然和底氣的任三也被自己這些棘手的毛病弄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空著腦袋不知道胡思亂想多久,才被老者的洗漱聲打斷。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九點整,外麵的天已經完全被黑夜籠罩,幾乎看不見一顆星辰,隻有城市裏的霓虹燈才能在漆黑的夜色下綻放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往日裏,每晚陪伴任三的就是靈氣和修煉,現如今卻沒了辦法,打開地圖研究了一會便也開始洗漱,九點一刻,房間裏已經沒有絲毫動靜。


    拋開了雜念,明天又是原地修整,任三也享受著普通人的夜晚,沉沉睡去。


    ......


    世界不會以任何人為中心,夜晚安息也不是所有人的權利。


    就在任三已經沉睡過去的時候,張達已經踏上了蕭齊安排的車子返迴上州。


    這是一輛相當寬敞的麵包車,樣式和內部結構與救護車類似,因此張達可以舒服的躺在床上。


    可此時此刻,張達的內心與舒服二字毫不沾邊,甚至歸為糟心崩潰這一類反義詞裏也毫不為過。


    他還是沒從被任三擊敗的現實中醒悟過來,打他睜開眼,察覺到自己沒有死亡的那一刻,腦海裏便全部都是兩人在酒店裏戰鬥的場景和片段。


    像放映機一樣,每看一次就愈發使他難受。


    他不明白自己已經一隻腳跨入二品,為什麽還是會輸;也不明白任三哪來的力量在最後關頭擋住自己的殺招;更想不透看不清自己未來將何去何從。


    這一刻,竟有絲絲悔意湧上心頭......


    強行提升境界,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是他那一係的禁術,不到致命關頭絕不動用,可他僅僅因為屁大點事便被怒火燒昏了理智。


    這種禁術,是以毀壞根基為代價的,使用過後,終身無望晉升。


    張達此時此刻,隻能默默祈求老天,能讓他保住現有境界而不跌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車子漸行漸遠,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駛出天水市,每一次顛簸都讓張達本以疼痛無比的五髒顛來倒去,難忍的疼痛讓他愈加恨不得將任三千刀萬剮,生食其肉。


    當一種情緒累加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這個人已與瘋子無異,仇恨更是如此,它會將一個人的底限與理智全部摧毀。


    張達就是如此。


    他想報複,瘋狂的報複。他想將自己承受的一切百倍報複給任三。


    他自己無法做到這些,但是有人可以。


    張達的內心深處一直有兩個矛盾的聲音,白色的天使對他說,不可以,張達不會這麽做;可黑色的惡魔卻用更加誘惑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要報複,要複仇,用一切去摧毀他。


    最終,張達擁向了惡魔的懷抱。


    他的心裏,一直壓抑著一件往事,張達從未和任何人說起,因為這是一件足以將他推向深淵的往事。


    兩年前,張達與單仁龍去島國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被俘,單仁龍眼見營救無望,為了能夠完成任務隻能將他放棄,於是他便落入了島國人的手中。


    那個時候的張達有著為國盡忠的勇氣,有著底線和堅守,就當他閉著眼睛,以為自己會被島國人的尖刀結束自己年輕生命的時候,一個笑的很平和的島國人親手為他解開繩子,並放了他。


    張達不理解,他用疑惑又仇恨的眼光望著那個不停笑著的島國人。


    島國人隻對他說:“走吧,少年,你一生的路還有很長,它的軌跡沒人可以預測,即便是你自己,說不定他會在某個時候再次與我們重合。”


    臨走之前,那個不停笑著的島國人留給張達一個電話,並告訴他,有任何消息都可以打這個電話,他會得到相應的報酬。


    張達的勇氣被巨大的生機消磨殆盡,他再也不想死,他選擇倉皇而逃。


    臨走之前他看到那個島國人露出狐狸一般的詭異笑容,那笑容甚至至今印在他的腦海裏,每次想到都會讓他驚起一身冷汗。


    他懂島國人的意思,可他更懂,隻要播出電話,等待他的絕不是利益和報酬,而是無底的深淵。


    逃出以後,張達精心編織一個理由,單仁龍和組織都選擇信任他,而他也沒有辜負組織的信任,兩年來他從未碰過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甚至一度他都已經忘記紙條的存在。


    可現如今,張達再一次記起。他已經選擇擁吻惡魔。


    不為利益,不為酬勞,隻為仇恨。


    張達緩緩拿出手機,顫抖著掏出存放於錢包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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