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袁修月身著一襲額暖色的裙衫,靜靜的的站在船甲板上。


    微風,吹起了她的裙袂,讓她整個人遠遠看去,顯得飄渺俊逸。感受著船舶的蕩漾,她視線微揚,凝望著一望無垠的依依江水,神情淡淡,思緒悠遠!


    自船艙步出,瞥見見袁修月纖細的身影,獨孤辰眉心輕顰,緩步上前。


    在她身邊站定,他蹙眉看著她:“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你看朝陽……多美!”


    袁修月輕勾了勾唇,伸手指向朝陽東升處,曾轉頭去看獨孤辰。


    “嗯……”


    不曾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那朝陽,獨孤辰隻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袁修月,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臉龐,將她的俏臉,暈染成昏黃色,讓他覺得……“很美!”


    輕笑著轉身,卻不期迎上獨孤辰深邃的瞳眸,袁修月不禁娥眉微蹙。


    抬手輕撫她蹙起的眉頭,獨孤辰淡淡一笑,一點都不會覺得尷尬,“一大清早的,就讓你來甲板上吹風,看來袁明月這陣子過的太過愜意了!”


    聞言,袁修月本就蹙起的眉頭,驀地蹙的更緊了些。


    抬手拂落獨孤辰的手,她不悅出聲:“她確實算計過你,不過如今也算得到了該有的教訓,你堂堂的嶽王殿下,對一個弱質女流,怎會如此小心眼兒?”


    聞言,獨孤辰眉梢輕挑,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這世上,從來都是我在算計別人,豈容別人算計我?這世上算計我的人,隻能有兩個下場,要麽我愛上她,要麽我整死她,很不幸……這前一種被你占了去,她運氣不好,隻能是第二種下場!”


    “獨孤辰……”


    袁修月的眉頭,蹙的還是那麽緊,但卻透著深深的無奈。


    “不過她……”


    淡淡抬眸,再次將視線放在江麵上,獨孤辰輕笑著說道:“我們的船,兩日後會到京都,到時候皇弟會親自到城門迎接。”


    聞言,袁修月不禁哂笑了下。


    她與獨孤江,仇人見麵,自當分外眼紅啊!


    將袁修月哂笑的樣子盡收眼底,這次換成獨孤辰一臉無奈了:“出岫,我知道,你恨他,但是如今到了南嶽,他是皇帝,我希望……”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淡淡的,打斷獨孤辰的話,袁修月輕挑眉梢:“如今我是寄人籬下,你個主人既是都希望了,我自然不會把事情做的太過分!”


    話,雖然這麽說,不過袁修月心中所想卻是……獨孤江如今要了她的命,她到底該如何迴報他過分!


    ——


    夜,深沉似水。


    袁修月用過晚膳後,便纏著獨孤辰在主艙裏與她下棋。


    若是旁人相求,獨孤辰大可不必理會,但唯獨袁修月所言,他即便是難如登天,他也會照辦,更沉淪是跟她下棋了。


    矮桌上,燈盞幽亮,茶香陣陣。


    棋盤上,戰況緊急,廝殺正酣。


    眼看著袁修月一子落下,竟然將自己的棋路封死,獨孤辰不禁苦笑了笑。


    蔥白如願的手指,輕捏著一顆白子,他緊皺著眉宇,抬眸看了袁修月一眼,輕聲說道:“你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招數,平日裏還是不用的好!”


    聞言,袁修月不以為然的笑笑:“我一個將死之人,若能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那也算賺了!”


    “這隻是一盤棋罷了!”


    獨孤辰將手裏的棋子落下,如以往一般,語氣不悅的堅定出聲道:“你不會死的!


    “是,我不會死的,有你在,我會長命百歲!”


    順著獨孤辰的話,對他淡淡一笑,袁修月又落下一子,而後對他挑眉示意道:“該你了!”


    深凝著袁修月臉上的淡笑,獨孤辰心思微轉。


    伸手捏了棋子,他剛要落子,卻在瞥見棋局上的形勢時,不禁臉色一沉。啪的一聲,將棋子丟迴棋罐,他訕訕笑道:“這局棋,你都贏了,還該我走什麽?”


    “嗬嗬……”


    毫不吝嗇的對獨孤辰展顏一笑,袁修月端起手邊的茶盞淺啜一聲:“是你讓著我,不曾仔細的去算棋!”


    獨孤辰是誰?!


    那可是算計人的鼻祖!


    可每迴跟她下棋,他卻都是草草了事。


    最後贏得一定會是她!


    若說離蕭然以前輸給她,是有些刻意,那麽如今他獨孤辰簡直就是故意放水了!


    凝著袁修月的臉上的笑顏,獨孤辰不禁自唇角泄出一抹淡笑。


    自桌前站起身來,他輕攏長衫,對袁修月含笑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迴倉了,你早些歇著吧!”


    “恭送王爺!”


    隻在腰間掂了掂手,袁修月笑的促狹,並未起身相送。


    見她如此,獨孤辰不禁被逗的爽朗一笑。


    就袁修月的身份而言,她根本不用對自己行禮,可她的恭送之禮,確實他這輩子看到最敷衍的。


    獨孤辰出了離開主艙之後沒多久,袁明月便從殘外進到了艙內。


    “姐姐!”


    抬起頭來,笑看著袁明月,袁修月幽深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找到了麽?”


    “找到一些!”


    輕點了點頭,袁明月有些遲疑的看了袁修月一眼,而後從袖袋裏取出五六個小藥瓶,擱在袁修月麵前:“這些是我方才翻遍嶽王寢艙找來的,不過……我不懂醫,不知道你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我看看!”


    伸手拿起桌上的幾個藥瓶依次聞了聞,袁修月時而皺眉,事兒抿唇,直到聞到最後一隻藥瓶,她的唇瓣,終是揚起一抹淺笑。


    “怎麽樣?有用麽?”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袁修月,袁明月一臉緊張的問道。


    “當然有用!姐姐辛苦了!”


    將最後那隻藥瓶攥在手裏,袁修月把其它的藥瓶又推到袁明月麵前:“你現在再去一趟,告訴他我身上的蠱毒發作了……等他過來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放迴原處!”


    聞言,袁明月臉色一變,一臉的膽戰心驚:“還去啊?!”


    暗道她這姐姐,真是被獨孤辰折磨怕了。


    袁修月無奈攤手:“那家夥,不說心細如塵,卻也是個仔細之人,少一隻藥瓶,他或許不會察覺什麽,但如果這些都丟了,就不好辦了啊!”


    “那也隻能這樣了……”


    無奈輕歎,袁明月臉色微白,卻到底還是收了藥瓶,離開主艙去了獨孤辰的寢艙。


    果然,在得知袁修月毒發之時,剛剛就寢的獨孤辰便馬不停蹄的去而複返,也就是在此時,袁明月將那些藥瓶,複歸原位!


    獨孤辰抵達的時候,袁修月確實毒發了。


    因為在袁明月離開之後,她便又任自己放縱了一迴,狠狠的想著那個不能想的人。


    是以,獨孤辰麵色不悅的與她飲了血,便吩咐她心無旁騖的歇著。


    隻是,心無旁騖,談何容易啊!


    夜,已深。


    送走了一臉擔憂的獨孤辰後,袁修月靜靜的,仰躺在主艙裏。


    見手裏的藥瓶,我的極緊,她眸色微冷,輕聲呢喃道:“獨孤江,接招吧,我不會讓你死,卻也要讓你知道,什麽叫報應!”


    兩日後,在水路上行了數日的船舶,終是抵達岸邊。


    下船之後,袁修月與袁明月姐妹二人,先行上了雷洛一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從碼頭進城,途徑整座繁華都城,最後在一座巍峨的宮城下,緩緩停駐。


    輕輕的,掀起車簾,看著車外那久候城門下的那抹明黃之色,袁修月唇角邪肆一勾,眸色深沉懾人……


    獨孤辰會帶袁修月迴來,獨孤江提前便已然知情,是以在看著她和獨孤辰步下馬車時,獨孤辰臉上神情自得,隻薄削的嘴唇微抿著,唇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


    遠遠的,望了眼城門下的獨孤江,袁修月微揚下頷,感覺著迎麵拂來的春風。


    “真好,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聽到他的話,獨孤辰眉心輕輕一褶,卻仍舊抬步向前。


    “臣等參見嶽王殿下!”


    看著獨孤辰和袁修月一行緩緩而來,獨孤江身邊的眾臣皆已跪落在地,隻留他一人淩然而立。


    “都平身罷!”


    淡淡出聲,獨孤辰的視線自眾臣身上掃過,對上獨孤江含笑的雙眼。


    唇角邊的笑意,越發深了,獨孤江上前一步,對獨孤辰溫聲說道:“王兄,你可算迴來了!”


    “京都一天三次加急快報,離軍大兵壓境……”淡淡抬眸,看著眼前讓自己恨且無奈的弟弟,獨孤辰眉心擰起,薄唇不悅勾起:“為兄不迴來,行麽?”


    聞言,獨孤江不以為然的輕笑了笑。


    “朕早說過,這嶽國的江山,離了王兄便會亂套!”仿佛事不關己一般,他無奈輕歎一聲,抬眸之間,瞥見獨孤辰身後的袁修月,他漆黑的瞳眸中,閃過一抹亮色。


    睇見他的眼神,獨孤辰剛剛舒展的眉心,不禁瞬間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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