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太後心神微窒。


    語氣微頓了頓,她紅唇輕蠕道:“那依著皇上的意思,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母後聽兒臣的麽?”


    淡淡抬眸,對上安太後晦暗的神情,離蕭然輕聲說道:“現在便由大元帥護送母後迴退北域,兒臣在此斷後!”


    “不可以!”


    眸色微變,安太後不停搖頭:“你這樣太危險了!”


    “母後!”


    眸色一斂,離蕭然看著安太後的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今大元帥有傷在身,必然不能再戰,經昨日一戰,我安氏行營損兵折將,現在留守的將軍,又有哪個是他袁文德的對手?”


    “……”


    聽聞離蕭然的話,安太後無言以對,眾人的臉色也都十分難看!。


    “事情就這麽定了!”


    語氣淡淡的,透著幾分清冷,離蕭然沉聲對袁成海命令道:“大元帥,你現在便護送太後迴撤北域!”


    “皇上!萬萬不可啊!”


    自座位上站起身來,袁成海還想勸阻,卻見離灝淩眸色倏地一冷:“這是軍令!”


    “哀家不走!”


    緊皺著娥眉,安太後起身扶住離蕭然的肩膀:“哀家要留在你的身邊,共同進退!”


    聞言,離蕭然哂然輕道:“若是母後執意留下,隻能是兒臣的負累,連累兒臣的性命!”


    聽南離蕭然此言,安太後神情青白交加!


    時候不長,在離蕭然的堅持下,袁成海終是帶著一隊人馬,護送安太後離開安氏行營,一路向北而去。


    ——


    是夜。


    離蕭然的寢帳之中,杜生正在與離蕭然鋪床,卻不期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氣喘籲籲的自大帳外闖了進來。


    定睛一看,見來人竟是袁修月,杜生神情微怔,忙對她恭身行禮:“見過姑娘!”


    “他呢?”


    視線自寢帳裏來迴穿梭,不見離蕭然的身影,袁修月秀眉緊皺著。臉色難看至極。


    知她口中的他,必然指的是自家主子。


    輕恭了恭身子,杜生剛要開口,卻見離蕭然自帳外邁步而入:“我在這兒!”


    聞聲,袁修月轉頭看向帳門處的離蕭然。


    見他一切安好,袁修月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嘎嘣一聲斷裂開了,僅僅是片刻之後,她心間怒火瞬間升騰。


    “離蕭然!”


    怒喝一聲,她快步上前,緊握著雙拳朝著離蕭然身上招唿。


    但,尚不等她的拳頭,落到離蕭然身上,便聽離蕭然低醇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果然如我所料,花依依到底還是將那些話提前告訴你了!”


    聞言,袁修月心下一怔!


    驀地抬眸,望進離蕭然淺笑盈盈的瞳眸之中,她輕顫紅唇:“你早已料到,她會將那些話提前告訴我,想要借此故意將我引到這裏來?”


    “是!”


    離蕭然笑點了點頭。


    “為什麽?”


    心中疑慮重重,卻看不清眼前這個溫潤如初的男人,袁修月輕聲問道:“你既是不想讓我走,昨夜又何必要讓獨孤辰帶我走?”


    “若你不走,你父親戰敗,我母後必然會打你的主意,到那個時候,我的計劃便不能順利實施……”深凝著袁修月的眉眼,離蕭然覺得,自己的心裏,早已被她填滿,輕歎一聲,撫上她的臉,他神情款款道:“如今我騙你迴來,是想要送你一份大禮!”


    感覺到他的碰觸,袁修月眉心輕擰,伸手握住他溫熱的大手:“什麽大禮?”


    唇畔處,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離蕭然剛要開口,卻聽帳外一陣騷動。


    緊接著,便聽一道此時本不該在安氏行營出現的聲音在帳外響起:“讓你有來無迴的大禮!”


    聞聲,離灝淩眸色一黯,旋即苦笑著蹙緊眉頭。


    雖然,他早已料到她會迴來。


    卻一直都在期盼,她可以遠離這裏。


    但是,此刻這道聲音的出現,卻將他那顆期盼的心,徹底碾碎了……


    因安太後和袁成海突然掀簾而入,寢帳裏的燈火,瞬間明暗不定!


    迎上安太後憤恨的瞳眸,袁修月退無可退,隻得定定的站在離蕭然身側,倒是影子一個箭步上前,毅然決然的將她護在了身後。


    “母後!”


    上前一步,與影子一起,將袁修月擋在身後,離蕭然臉色微微一凝:“您不是跟大元帥撤迴北域了麽?此刻怎地去而複返!”


    麵對離蕭然,安太後神情微緩。眸底憤恨褪去,她慈愛笑著:“母後實在放心不下你,這才急匆匆的又趕了迴來,卻不成想你竟設計將她引了迴來。母後早已打聽清楚,離灝淩對他十分看重,如今有她在手,母後就不怕離灝淩不就範!”


    聞言,離蕭然眸色微暗。


    暗暗的,在心中一歎,他輕聲說道:“母後,她是兒臣喜歡的女人!”


    “母後當然知道!”


    冷眼斜睇袁修月一眼,安太後看向離蕭然,語氣中有如釋重負,卻掩不去那更多的沾沾自喜:“然兒,我的好孩子,母後就知道,即便你在如何喜歡她,你的心到底還是向著母後的,不過你放心,她這張王牌,便是離灝淩的七寸,隻要我們用的好,我們安氏一族,便定有翻身之時。”


    “哼,太後,你以為皇上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任你隨意揉捏麽?”口中如是哂然說道,袁修月麵色陰沉,心下卻是百轉千迴!


    依著安太後所言,離蕭然此刻借花依依之口引她迴安氏行營,是在送走她之後,卻忽然反悔,想要保全安氏一族!


    但,若果真是這樣,那方才他所說的要送她一份大禮,指的又是什麽?!


    還有,花依依最近一直都在阜都,不曾迴來過。


    這也就意味著,離蕭然與花依依留話,是在袁成海大敗之前……


    “來人!”


    就在袁修月思忖之時,安太後已然喚了貼身侍衛。


    侍衛進帳,在安太後身前恭身行禮:“太後有何吩咐!”


    安太後冷笑,終是正眼看向袁修月:“將袁修月與本宮押下去,務必嚴加看管!”


    聞言,袁修月麵色不變,隻淡淡抬眸,看向身前的離蕭然。


    “母後!”


    果然,隻在下一刻,便聽離蕭然對安太後開口說道:“人既是兒臣騙迴來的,她今夜留在這裏,兒臣又豈會讓她逃了?”


    “寧王!”


    聽聞離蕭然的話,影子嬌顏含怒,直瞪著他:“枉皇後娘娘那麽擔心你,你竟然如此欺騙皇後娘娘!”


    “呱噪!”


    麵對影子的指責,離蕭然不以為然的挑動著俊眉,轉頭對侍衛輕道:“把皇後娘娘身邊這個多嘴的女人帶下去!”


    “屬下遵旨!”


    對離蕭然恭身應聲,幾名侍衛上前便要帶影子下去。


    影子是何許人也,豈會隨隨便便讓人帶下去?!


    冰冷的視線,自眾人身上掃過,她作勢便要動手。


    “嫂嫂,你右拳難敵四手,且隨他們下去吧!”


    不等影子動手,一直不曾出聲的袁修月,終是開口說話,視線微轉,她冷凝著袁成海,語氣之中不含一絲感情:“她是我哥哥的夫人,如今已然身懷袁家骨肉,你若還是個人,便吩咐眾人好好待她!”


    若是平常,她大可和影子殺將出去。


    但是,在來時,她才聽影子說起,她懷孕了。


    既是如此,那麽今夜,她便不能拿兄長的骨肉去冒險!


    微冷的視線,自袁成海身上移開,又看了眼安太後,她神情黯然的轉身向後,懶得再多看他們一眼。


    見袁修月如此,安太後不禁麵露不悅之色。


    不過,隻抬眸之間,瞥見離蕭然看著袁修月時,那獨有的溫潤眼神,她不由心下一堵,鄭重叮囑道:“哀家有些累了,先迴寢帳歇著了,皇上可千萬記得看好了她!”


    聞言,離蕭然淡淡點頭:“母後放心吧!”


    見離蕭然點頭,安太後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吩咐侍衛將影子帶下去,便轉身離去。


    抬眸又深凝了眼此刻背對自己的女兒,袁成海暗暗一歎,便也跟著安太後退了下去。


    “奴才先行告退!”


    眼看著眾人都走了,袁修月和離蕭然之間的氣氛又不對,杜生急忙退了出去。


    一時間,寢帳裏,便隻剩下袁修月和離蕭然兩人,在一陣嘈雜後,再次恢複到原有的靜寂。


    微抬眸華,深凝著背對自己的袁修月,離蕭然沒有出聲,抬起手扶住她的雙肩,迫她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在椅子上坐定,袁修月淡淡抬眸。


    “先生……”仍舊如以往一般的稱唿,她神思微凝:“你方才說,要送我的大禮,指的到底是什麽?”


    即便,到了現在,她還是選擇相信離蕭然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離蕭然!


    她相信,他此行騙她迴來,並非如安太後所言那般。


    聽到袁修月的問話,離蕭然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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