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花依依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馬場上的積雪裏散步,袁修月知花依依在細細打量著自己,卻一直不曾抬眸,隻瀲灩的唇角始終輕勾著。


    “明月姑娘……”


    沉默許久,花依依腳步不停,停落在袁修月身上的視線,也一直不曾停過:“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聞言,袁修月神情微怔!


    緩緩的,停下腳步,她抬眸迎上花依依透著幾分思量的美眸,不禁眉心輕擰著問道:“花姑娘何出此問?”


    靜靜的,凝視著袁修月清亮的雙眼,花依依微眯了眼。


    見她如此,袁修月溫雅一笑,輕聲說道:“我比不得姑娘,有做生意的精明頭腦和手段,隻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罷了!”


    “但是皇上喜歡你!”


    眸色微閃,花依依深凝著袁修月的眼,卻隻看到了她臉上的笑,辨不出她眼底的情緒:“自我與他相識,他對人總是溫溫的,淡淡的,讓人覺得很舒服,卻又叫人靠近不了他的心……你是唯一一個,讓他的眼底,出現另外一種情緒的女人!”


    即便花依依不曾提及離蕭然的名字,但袁修月卻知道,她口中的他,一定就是離蕭然。


    想到離蕭然的好,她唇角苦澀輕抿,輕歎出聲:“他縱然對我千好萬好,我卻什麽都不能給他!”


    聞言,花依依眉心輕皺!


    “再者而言……”淡淡抬眸,與花依依對視片刻,袁修月蹙眉說道:“縱然他再如何的喜歡我,安太後如今隻認準花姑娘你,他能娶得,也隻有花姑娘你,也許再過不了多久,他便會迫於壓力到你麵前向你討饒!”


    聞言,花依依澀然一笑:“安太後認準我,隻是因為我對她而言,還有利用價值!而他……會來與我討饒,也是為了我手裏的那些銀子!”


    “原來花姑娘什麽都知道!”


    淡淡一笑,為同為女子的花依依感到黯然,袁修月眸色微深,轉頭望向天空,“人與人相處,貴在交心,若你與他相處時,少了那些金錢利益,或許……便也可以看到他的另外一麵!”


    聞言,花依依剛剛抬起的腳步,不禁驀地又是一頓。


    轉眸深深打量著袁修月,她黛眉輕聳:“若我與他之間,少了那些金錢利益,便隻怕連與他相處的機會都不會有!”


    “姑娘沒試過,怎會知道自己不會有機會?”停下腳步,以腳尖輕輕點地,袁修月彎身身來,輕掬一捧冰涼的白雪,於手中揉實。


    唇角輕勾著,她用力將手裏的雪球投向遠方,而後轉身看向花依依:“我昨日,便曾與司徒公子說過一句話,今日還以這句話送給花姑娘,倘若上天注定他是你的,隻要你做到真心相待,他便終究還是你的!”


    聞言,花依依神情又是一愕!


    “從方才開始,你便一直在說,讓我真心相待於他!”凝著袁修月的目光,炯炯閃亮,她輕蹙眉心道:“我與他從來都是真心!”


    深吸口氣,袁修月又重重哈出一口熱氣,轉眸對花依依揚眉一笑:“我沒說花姑娘不是真心,但你的真心,用錯了方式!”


    漸漸的,心中對眼前女子的敵意,似是冰山一般,正在消融不見,花依依凝眉看向袁修月,淡淡問道:“何為對,何為錯?”


    輕笑著,再次抬步上前,袁修月揚眉說道:“花姑娘,與你打個賭如何?”


    “賭什麽?!”


    花依依點了點頭。


    她從來不怕與人賭,因為運氣一直都在她這一邊!


    輕輕垂眸,袁修月靈活的眸子來迴轉了轉:“我們來賭,皇上今日會與你低頭,但過了今日,即便你拿出再多的銀子,卻會永遠失了他的心……”


    語音未落,袁修月轉睛迎向花依依晶亮的雙眸:“花姑娘,可敢與我賭麽?”


    聽聞袁修月此言,花依依的纖手,不禁倏地一握!


    身為商人,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


    而她,雖為女子,卻性格幹練潑辣,從來不曾怕過什麽。


    但是此刻……麵對眼前神情淡然的女子,她卻從心底生出一股懼怕之意。


    她,不敢賭了!


    因為,她怕隻要一賭,她與那個人之間的緣分,便會萬劫不複!


    半晌兒,見花依依靜而不語,袁修月心中篤定,這花依依對離蕭然,必是動了真心的。


    眸色微斂,她低眉淺吟:“花姑娘是生意人,從來不做賠本買賣,這一點總是好的,但感情之事,卻不能與生意同日而語,若我是花姑娘,便不會用自己手裏的籌碼去與他交換什麽……有的時候,不計較迴報的付出,才能換得意想不到迴報!”


    “姑娘的意思我懂了!”


    袁修月的話,仿佛隻一把尖刀,豁開了花依依原本布滿陰霾的心房,使得她於頃刻間霍然開朗。


    聞言,袁修月輕輕聳肩,狡黠一笑:“花姑娘不與我賭麽?”


    花依依輕笑了笑,道:“姑娘與我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不賭麽?”


    聞言,袁修月輕抽了抽唇角:“好吧,花姑娘為人通情達理,我其實是不想讓人逼著他娶了你,盡為自己打算來著!”


    “是麽?”


    雙眸中,光華閃閃,花依依輕笑著扶了扶袁修月的雙肩,傾身在她耳邊輕道:“其實,女人的心,很簡單,也很狹小,一多不少,隻能盛下那麽一個男人,而他……卻不是姑娘心裏的那個人!”


    聞言,袁修月不禁麵色微僵!


    眸色微愕,抬眸看向花依依,她凝眉笑問:“花姑娘知道我是誰?”


    “你喚我依依就好!”紅唇微彎了彎,花依依巧然一笑道:“在我知道他身份的第一日,便花大價錢將他所有的一切都打聽清楚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鍾情之人是誰!”


    聞言,袁修月心下了然!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深看袁修月一眼,花依依輕歎一聲道:“方才我見他,對你是真的好,這世上可以讓他如此對待的人,絕對不會是袁明月!”


    聽花依依此言,袁修月微擰眉頭!


    長長歎息一聲,她輕扯了扯唇,轉頭看向一邊:“可我現在就是袁明月!”


    “是!”


    鄭重點頭,花依依心照不宣的對她福了福身道:“今日我在此,謝過明月姑娘了!”


    “嗬嗬……”


    見花依依如此,袁修月淡淡一笑。


    倒是站在不遠處的杜生,因看見花依依對著袁修月福身行禮,不禁張口結舌。


    遠遠的,睇見杜生微張著嘴的驚愕模樣,袁修月不禁又是一笑。


    昨日,她才大鬧了花依依的婚禮,今日在此她卻又對她如此行禮,這轉變之大,也難怪杜生會麵露驚愕之色了!


    合著,她該撲上來,撕扯她的頭發才是。


    “明月!”


    直起身來,輕喚袁修月一聲,花依依淺笑著說道:“今日多謝你的指點,我且先失陪了!”


    知花依依急著去做什麽,袁修月伸手拂了拂自己額前的劉海,淡淡點頭。


    眼看著花依依飄然而去,她眉心輕擰了擰,不禁啞然失笑!


    方才,她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對花依依曉之以情。


    但是事都最後,卻演變成現在這一步,便有些讓她始料未及了。


    想到,她該早已洞悉她的真實身份。


    既是如此,那麽今日她過來與她這一番長歎,根本是想要從她口中,套的離蕭然喜歡什麽,又如何才能打動他的心……這花依依,還真是個聰慧靈秀的女子!


    隻是……


    既是花依依可以洞悉,那安太後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隻能是時間問題了!


    ——


    離蕭然來到馬場時,馬場上便隻剩下袁修月一身雪衣,獨自一人立於一片雪白之中。


    遠遠望去,看著那如夢似幻的身影,離蕭然心下一突,原本鎮定淡然的神情,竟然閃過一絲驚慌之色!


    “月兒……”


    輕喚出聲,他疾步上前,在行至袁修月身後時,驀地拉住她的手臂,讓她轉向自己。


    “怎麽了?”


    瞥見離蕭然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神情,袁修月眉心輕擰,眸中略有遲疑。


    “沒事!”


    握著袁修月手臂的大手,微微鬆動了些,離蕭然心弦微鬆,自唇角逸出一抹淺笑:“我找了你好久!”


    方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她好像要消失一般。


    但是此刻,真真實實的握著她的手臂,他心中卻又如釋重負!


    微垂眸華,低眉瞥了眼離蕭然緊握著自己的手,袁修月淡淡彎唇,轉身看向身後一望無垠的雪地:“先生,你可知道,那日在稷山之上,見你和皇上打雪仗,我心中在想什麽?”


    聞言,離蕭然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你也想參戰?”


    被離蕭然一語道破心思,袁修月並沒覺得有多奇怪,輕點了點頭,她苦笑道:“可惜那時,我身懷六甲……”


    凝著袁修月臉上的苦笑,離蕭然心弦微動,旋即不動聲色的蹲下身來,快速團了個雪球,便朝著袁修月身上砸了過去:“但是今日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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