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揚起眸,他眸色陰鶩的對雷洛吩咐道:“與皇上傳太醫吧!”


    語落,不堪獨孤江,他抬步便要向外!


    見他要走,獨孤江眉頭一皺,忍住口中腥甜,他連忙出聲喚道:“王兄,你不是要成全我麽?”


    輕輕轉身,獨孤辰的唇角,閃過一抹輕微的冷笑:“若你不與她下那忘情蠱毒,王兄我說不定會成全你,但如今你與為兄送了如此大的一份厚禮,足夠為兄用一輩子去消耗,我又如何能成全你?”


    聞言,獨孤江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捏緊,而後猛地一縮。


    麵色終是微變,他上前一步,輕啟薄唇張口欲言。


    “皇上!”


    並未等獨孤江出聲,獨孤辰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眸色微深,他的瞳眸之中,有獨孤江從未見過的一種情緒,“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守護你,但是以後不會了,因為……拜你所賜,我有了更需要自己守護的人!”


    聞言,獨孤江心頭一窒!


    皺眉伸手,撫上獨孤江的肩膀,獨孤辰唇角輕勾,眸中光華凜冽:“我深知你的性格,不過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若是日後她再遭厄運,你我兄弟今生必定死生不複相見!”


    說完話,獨孤辰眸色一斂,轉身大步向外。


    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獨孤辰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融入夜色之中,獨孤江不禁自嘲一笑!


    他百般算計,卻忘了自己算計的,是從來最會算計別人之人。


    以至於弄巧成拙,直至今日這般地步!


    “皇上!”


    見獨孤辰麵色悲愴的踉蹌後退一步,雷洛眉頭緊皺著扶著他的後背,“屬下去傳太醫!”


    “傳什麽太醫?”


    抬頭瞥了雷洛一眼,獨孤江輕撫著胸口,沉聲吩咐道:“王兄現在離宮,一定馬不停蹄的趕往離國,你且速速跟了去,保他一路周全!”


    “那……”


    雷洛一心想要追隨獨孤辰,此刻聽獨孤江如此言語,他不禁心弦微動。


    但即便如此,在眼前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子麵前,他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朕無礙!王兄對我,能下多重的手?”


    對雷洛擺了擺手,示意他快些去追獨孤辰,獨孤江轉身向上,迴到寶座前坐定。


    見狀,雷洛不再多言,對獨孤江輕輕恭身後,便轉身離開大殿。


    在雷洛離開之後,大內總管連生自殿外而入。


    微抬眸,見獨孤江麵色晦暗的坐於寶座上,又瞥了眼伏屍於他腳下的美人,連生不禁麵色丕變:“皇上?您這是……”


    “莫要多問,與朕傳太醫!”


    腹中吃痛,獨孤江低眉斂目,對連生輕聲吩咐道。


    “奴才遵旨!”


    急忙應聲,連生快步退出大殿。


    待連生離開,獨孤江身形一震,隨即前傾,而後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腥甜之物。


    哂然一笑,他凝著眼前的那抹殷紅,不禁苦笑道:“王兄這次,對我下手還真是夠狠!”


    ——


    果然如獨孤江所料,獨孤辰迴到王府後,便遣散了大廳裏的眾人,並吩咐管家備馬,準備連夜上路趕往離都。


    就在他迴房收拾細軟之時,雷洛便也抵達了嶽王府。


    聽管家說,獨孤辰正在收拾細軟,他便獨自一人,候在王府前庭之中,靜等著獨孤辰出來。


    夜色,已深。


    在皎潔的月光下,整座仿佛,都浸染在一片銀白之中。


    自巍山歸來之後,毀了容的袁明月,便在王府裏充當一名使喚丫頭,而獨孤辰則再不曾臨幸過她!


    這於她而言,是不幸,卻也是幸!


    遠遠的,見雷洛站在前庭之中。


    她將手中剛剛從大殿撤出的酒菜擱在角落裏,有些局促的輕撫了撫發髻,又略整身上的粗布羅裙,這才緩步上前。


    “雷大人!”


    在雷洛身後站定,她對雷洛輕福了福身。


    聞言轉身,雷洛自月色中迴眸。


    借著月光,瞥見袁明月尚完好無損的右側臉龐,他微皺了皺眉,輕應一聲,便隨口輕問道:“明月姑娘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著?”


    見多了獨孤辰過去折磨袁明月的情景,再看袁明月現在的下場,雷洛對她倒是並無太多反感,隻覺她有些可憐!


    “撤過宴席便能歇了!”


    聲音輕柔,袁明月輕勾紅唇:“雷大人這麽晚了,怎會還在王府之中?”


    聞言,雷洛輕道:“王爺要去離國,我有護送任務!”


    “離國?”


    瞳眸微縮,袁明月頓時黛眉緊蹙:“王爺要去離國麽?”


    “嗯……”


    虛應一聲,見獨孤辰自長廊而來,雷洛忙抬步從袁明月身邊走過,朝獨孤辰恭身行禮:“屬下參見王爺!皇上命屬下隨王爺同往離都!”


    雷洛的到來,獨孤辰一點都不覺意外。


    並未多問什麽,他隻清掃雷洛一眼,便從管家手中牽了馬匹,頭也不迴牽著馬向外走去。


    從始至終,獨孤辰都不曾看過袁明月一眼。


    此刻,見他要走,袁明月緊咬了下唇瓣,忙幾步上前:“王爺請留步!”


    聞聲,獨孤辰腳步微頓。


    微眯星眸,他側身向後,看向袁明月。


    “王爺!”


    對獨孤辰,袁明月是發自內心的恐懼,此刻間隔數月,再次麵對他,袁明月的聲音仍舊忍不住發顫,緊咬銀牙,她壯著膽子對獨孤辰麵前跪下身來:“王爺,奴婢自幼生長在離都,從未離開過那裏,如今一別數月,奴婢著實想家,想要迴去見見自己的親人……奴婢……奴婢求王爺帶奴婢同行!”


    她的母親,如今下落不明。


    若找不到她,她死不瞑目!


    聽了袁明月的話,獨孤辰眸光微冷。


    視線微轉,他冷睇著一邊的雷洛:“是你告訴她的?”


    “呃……”


    在獨孤辰的微冷的視線中,雷洛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將頭埋的極低。


    見雷洛如此,獨孤辰不禁冷嗤一聲!


    眸色不悅的看著袁明月,他笑的哂然:“袁明月,你該知道的,本王一直都很討厭你!”


    聞言,袁明月心下微涼!


    忍不住伏下身來,她顫聲求道:“王爺,奴婢的母親,如今失落京外,生死未卜,奴婢身為女兒,一定要找到她……”


    “看不出,你竟還是個孝女!”


    唇角邊的冷笑,越發寒涼,獨孤辰輕跳俊眉:“如今你既是求本王,本王便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一個本王非要帶你的理由,若是你說的能讓本王心動,本王便帶你迴去!”


    聞言,袁明月身形微顫,整個心幾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緊咬朱唇思忖片刻,她心思急轉,“奴婢可以在路上照顧王爺的起居……”


    不等袁明月把話說完,獨孤辰眸色一深,轉身便牽著馬往外走。


    見他頭也不迴的離開,袁明月心下一窒,瞬間便淚濕了眼角。


    她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若此次不能迴去,今生今世她怕都迴不去了!


    念及此,她急忙起身,快步追上獨孤辰,噗通一聲跪下身來,心下暗急,想到獨孤辰對袁修月的情,袁明月終是隨口扯道:“王爺,再過不了多久,便是月兒的生辰了,過去的時候,月兒每次生辰,奴婢總會與她煮上一碗長壽麵,今年奴婢也想……”


    “雷洛,給她一匹馬,若她半路落下,便任她自生自滅!”不曾迴頭,隻如是冷冰冰吩咐一聲,獨孤辰翻身上馬,猛地夾緊馬肚,策馬向前……


    此刻,他的人,雖然還在這南嶽王府。


    但心,卻早已去了離國。


    他不知,袁修月如今到底近況如何,但卻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他一定要讓她活,不惜一切代價……


    ——


    離國。


    自虞申死後,虞秀致的兄長虞坤在阜都被擒,並著以投入離國大牢,等候來年秋後處決!


    自此,以鍾文德帶領的國軍,常駐阜都,與安氏叛軍,初成對峙之勢!


    數日以來,京城之中,禁軍大肆搜捕,勢將虞家餘孽一網打盡,但凡朝中眾臣,稍微與虞家有些牽連著,個個驚慌不已,深怕遭受池魚之殃!


    近日來,後宮之中,一切安定如昔。


    臘月過半,年關將近!


    這一日,停了數日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夜溪宮,寢殿之中。


    袁修月懶懶的倚靠在寢殿的貴妃榻上,看窗外落雪紛紛。


    視線所及,是一片華白,她眸色微緩,思緒飄出腦外。


    今年,她還可以看到血,卻不知來日,可還機會……


    初入寢殿,見袁修月正對著窗外的落雪怔怔出神,赫連棠微蹙了蹙眉頭,抬步緩緩上前,“皇後娘娘在想什麽,神情竟是如此恬然!”


    聞聲,袁修月驀地迴神。


    輕抬眸華,對赫連棠淺淺一笑,她挑眉說道:“我在想,冬天將半,春天離得還會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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