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後,微風和煦。傅銘天慵懶的躺在躺椅上,雙目微闔,聽著琴師恍若天籟的琴音,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味。


    乖乖小心的挪動身子,抬頭看了看散發暖洋洋氣息的太陽,憂鬱的看了一眼對著他做著手勢的小太監,努力的縮小自己的身影。他才沒看見呢,沒看見!!不知道皇上讓一幫大臣在議政廳吵了快一天一夜了也沒給口水喝。


    “乖乖~~~”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陰影,傅銘天掀了掀眼皮子,淡淡著,“擋了朕的陽光,該當何罪?”


    “請陛下恕罪!”乖乖趕忙求饒。


    傅銘天看了一眼乖乖,之前本尊那是出了名的愛美,能從小跟在身旁伺候他的,不管是太監,宮女,侍衛長得也差不到哪去。而這乖乖長得也格外的討喜,圓乎乎的一張娃娃臉,肉嘟嘟的,雖然私下裏叫個小胖墩,但身形也不臃腫。可沒道理禦膳房裏蹭了一年,還能把人養瘦了。事實再一次證明,皇宮裏當差的,真心難,奴才太監頭子也不好當,這身形瘦的,最顯眼的雙下巴都沒了!


    傅銘天了然無趣,看了一眼亭外的戰戰兢兢的小太監,冷哼一聲,繼續悠悠的喝茶聽曲。思緒卻漸漸的飄遠。


    一年前,他迴宮過程的艱辛隻是不必多言,隨行的暗衛折了三分之一。


    迴宮後,皇帝下葬,新皇登基祭祖等等用了將近兩個月,待新舊接替平穩度過後,便是他亮刀子的時刻了。


    可歎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都沒放,這幫倚老賣老的飽學之士等國喪一年將至,正月年號初定,便迫不及待的活動起來了。


    按照慣例,新皇登基開恩科取仕。秋闈便爭得臉紅脖子粗,等春闈一開,一幫文臣早已在爭奪主考官的名額,即使士子名義上號稱天子門生。所以跪了一地,各種引經據典的嘲諷,就差問候對方祖宗貴姓了。


    而斷斷續續打了近兩年的仗,終於以慶國賠款議和送公主和質子來京,落下帷幕,雖然他當初接到捷報,非常的想說不要錢不要人,直接給我割地了,割地,老子要地盤!!但無奈朝中豬一樣的隊友太多,而且吃飽了撐的,以他外公一家為首的,加上他如今後宮中稍微有點家世的外戚,又華麗麗的跪了一地。原因無它,大軍凱旋歸來,自然要論功行賞。


    吳家,太祖冊封,乃是世襲罔替的大將軍,已經到頂了,不管軍功多大,如何的功高震主,也就大將軍。


    可傅銘勤不一樣。


    耽國皇子一律封親王,王位逐級往上冊封,從三品的和親王,正三品的忠親王,從二品的固倫親王,正二品的功賢親王,從一品的尊睿親王,正一品的禦尊親王。其中嫡子封王一開始便是從二品,而庶子則是從三品。跨兩個品級,含金量自然不同。


    新皇登基,要表示對兄弟們的安撫,最實質的便是升爵。


    傅銘天迴想起來,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傅銘哲原本隻是從三品的和親王,按照慣例,自然要升一階,但是他不是至純至孝,先皇賓天之時,傷心過度了。作為一個好哥哥,自然要成全好弟弟的一片孝心了,直接去守皇陵吧,夜夜跟父皇作伴,三年過後,若是父皇為你孝心所感動,朕自然大嘉封賞,從二品的固倫親王。要知道嫡庶有別,正三品,從二品,除非是有大功,否則庶子一輩子難以跨越這道橫溝。


    但是,傅銘勤這娃,傅銘天細細思索起來,還真是難辦。至今,吳後的身子依舊還在調養之中,他也是迴宮之後才知曉吳仁用了苗疆禁術,將原本種在傅銘勤的一半的毒性和全部痛楚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不管其他人怎麽吵吵鬧鬧,吳後的感受他必須,不得不考慮。


    當初為了安撫西北將領,皇帝駕崩不得返朝,傅銘勤的王位已經是從一品的尊睿親王,放眼整個耽國皇室,除了皇帝本尊,就連皇後召見,也不用彎腰行李,俗稱一字並肩王。至於正一品的禦尊親王,耽國百年曆史,尚無出現過一人。


    不會進爵,可封地呢?官職呢?


    傅銘天很頭疼,下麵臣子爭吵的跟菜市場一樣,武文百官對著吵,分開了小集體繼續吵,為了這件事,各種調論他已經聽了半個月有餘,所以在大軍不日即將進城的情況下,今日必須得出一個結果。


    揉了揉眉心,看著還匍匐跪地的乖乖,傅銘天晃晃手裏扇子,帶起陣陣涼風,“你怎麽眼色越來越差呢,起來吧!”


    “謝陛下!”


    “走吧,看看他們吵出什麽結果了!”傅銘天起身,敲了敲乖乖的腦袋,“想要不煩憂這些事,趁著李公公身體硬朗,去多學學!”


    “是。”乖乖頷首,攙著傅銘天往議政廳而去。


    原本各抒己見,各執一詞的大臣們聽到太監的唱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傅銘天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底下眾人,須臾,他才淡淡的開口問道:“怎麽,諸位大臣可是商議出良策了?”


    舒恆煦上前一步,拱手,“臣等無能。勤王殿下當初奉先帝之命,乃是監軍,今帶兵深入敵後,雖立的戰功,但到底是僭越本職……所幸功過相抵,彰顯吾皇聖明。”


    “功、過、相、抵?”傅銘天呢喃了一遍,手中端著喝的茶盞重重的放下。


    舒恆煦心裏咯噔一下,對著這句不陰不陽不鹹不淡的重複,忽地感覺不妙。但話已經說出口,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迴。他這話說得巧妙,兩頭不得罪。且如今的外戚風頭正盛的不是顧吳兩家,而是皇帝如今的妃子。他正用此投其所好,可如今皇帝看似不滿,那麽這便是眾人商議的結果,沒道理讓他一個人獨自承擔後果。


    一個眼色,站出一群人,紛紛頷首,恭敬道,“臣附議!”


    繼續喝茶,傅銘天悠哉悠哉的看著底下眾人,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有人出聲反對了。


    挑眉,詫異,看著站立出來的人。


    蒙將軍之子蒙辰。


    “臣有本要奏!”


    “皇上!”蒙靈甫大驚失色:“小兒魯莽!”


    “蒙將軍無需憂慮!”傅銘天對著下跪之人,笑道,“蒙小將軍,不妨說說。”


    “謝皇上!”蒙辰對著畏縮一團,不敢爭鋒的武官嘴角上翹,極盡嘲弄神色,整整一年多,皇帝若有若無的在提拔著武官,卻絲毫不見眾將有真激進之心。而他,曆來向往戰場,不屑畏畏縮縮與角落,賭的便是今日皇帝的心思,他揣測的幾分可否正確。


    挺直了脊背,蒙辰不為所動,一字一句,“皇上,臣認為勤王殿下功大於過,該封賞……”


    聞言,傅銘天手指在桌案上輕敲,思索著,上輩子不見有這麽銳利的一號人的存在,難道是歸隱山林了?也是,最大的變數,傅銘勤活了下來,接下來的曆史軌跡自有不同之處。當初作為統帥的蒙靈甫,皇帝好好的兒子出去卻躺著迴來,就算立了戰功,沒準還背了黑鍋,自然富貴有,可再無啟用之時機。


    “臣等附議!”武官們被之前小兒的眼神一激,越發的想起朝中所受的憋屈之氣,想到了皇帝的舉動,自然有義憤填膺之世出來附議。


    於是剛談定的策劃又被駁迴,一幫人開始了新一輪的談判。


    傅銘天換了杯熱茶,輕綴飲一口,有些微燙,不過正好,瞧準了時機,直接茶盞扔了過去。


    “啪!”正彎腰準備下跪的舒恆煦被砸了個正著。額上被茶盞砸出來了血水,粘合著茶葉,隱約還有些熱氣的茶水,直接洗了個頭,好不狼狽。


    舒恆煦懵了。


    準備下跪的舒家一黨也懵了。


    全體臣子也跟著懵了:這是巧合吧??!!!


    但下意識的全體匍匐,經驗老道,下跪直唿,“臣等該死,請陛下息怒!!”


    “息、怒?!”一字一頓,傅銘天冷哼,“猶記當年,皇弟下跪請戰,拳拳之心為國,到了你們這,堂堂數百大臣及不過一個弱冠之齡的少年,還是你們身份比三皇弟更加的尊貴無比?”


    字字誅心,眾人瑟瑟發抖,臉色也跟著慘白起來,到現在眾人也明白,原以為人蓄無害的紈絝二皇子,當今的天子,開始慢慢的要收拾人了。


    “請陛下息怒!”蒙辰起身,而後下跪,咚得一聲,響徹大殿。


    不少青年世家之弟,剛入官門之人,有淩雲之誌者,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跟著起身,下跪,“咚!”


    須臾,下跪之聲,咚咚遍地。


    傅銘天冷眼旁觀,心裏卻樂開了花。上輩子正直但古板的禦史大夫,忠心不二戰死沙場的沙都尉,清高直言的禮部侍郎……


    很好,猶豫不決的,表情悲憤的可以迴老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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