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璋:“……”


    尊師重道這個坎過去了,孝悌又來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師父是怎麽習慣薑武叔這種恪守教條的性子的?


    顧璋剛想說,他在學堂念書,每旬一休,不能天天到鋪子裏來,這點小狀況,秋娘自己能撐起來。


    恰好這時,外麵傳來一道兇惡的聲音,“那你倒是說說用了什麽貴的香料?一百文一斤,黑心肝的臭婆娘。”


    顧璋臉色一沉,轉身就朝著鋪麵門口走去。


    “信不信我給你把鋪子掀了?”


    “你要掀誰的鋪子?”顧璋握住秋娘藏在桌案下的手,冷眼盯著門外鬧事的壯漢。


    壯漢是街上有名的小混混,幫賭坊收債,當打手的事都幹過,從沒怕過誰。


    他就好一口酒肉,平日裏仗著一身力氣,到處吃吃喝喝,今日本想如法炮製。


    卻被看得有些渾身發毛,連後脖頸都冒出冷汗來。


    顧璋見此,轉頭對秋娘溫聲道:“娘你去取肉切開,再放在爐子裏,怕是要焦了,這位老爺也等久了。”


    秋娘想到爐子裏的肉,頓時忘了緊張,趕緊用長鉤去取。


    胖乎乎的焦老爺子也不願惹事,但又舍不得剛剛吃到嘴裏的肉,就在鋪子門口等著。


    如今見自己的肉有了著落,又咽了下口水。


    顧璋冷眼瞧那壯漢:“若真有膽量,你就掀了這鋪子試試,傷及有功名者,有辱罵或侮辱之舉,我都可去衙門控告你,按宣朝律法,最輕都是三十大板。”


    “功名?”那壯漢愣住,他不過按照往日,到賣酒肉的鋪子打打牙祭罷了。


    被拉到衙門裏打板子,那是會死人的!他嚇得一哆嗦。


    顧璋朝著外麵問:“剛剛誰罵人的?”


    沉冷的黑眸掃過前方人群,對上幾人,明顯眼神閃躲,不敢與他對視。


    “價錢標在這了,明價標碼,若覺得貴,不買便是。”


    被看得幾人心虛。


    “這麽貴,誰會買?”


    “肯定賣不出去。”


    這會兒官府對百姓的震懾還是很大的,不管幹什麽有理沒理,都不願意進衙門。


    攪事的幾人抹不開麵子的撂下幾句狠話,便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再不走,他們還真怕被告去官府!


    他們哪裏說得過嘴皮子利落的讀書人?到時候挨板子受罪的可是自己。


    秋娘這會兒,已經麻利地把所有的肉都從爐子裏取了出來。


    一直聞著香氣,被香迷糊的眾人,乍一看到這麽多,小山一樣的肉條,金黃焦脆的表皮上,還能隱隱看見“滋滋”迸濺的小油花。


    “咕咕——”


    “咕—”


    “咕嚕咕嚕~”


    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連成一片。


    秋娘問焦老爺子道:“要切成肉片、還是肉塊?”


    焦老爺子連忙道:“肉塊!肉片吃著太不過癮了。”


    秋娘把肉切好,顧璋遞過去一個方形油紙。


    秋娘手上利落地一卷、一折、兩打用手收攏,一個方圓形的油紙包就封好,係上繩子,熱情笑道:“您拿好。”


    胖乎乎的焦老爺子,一個人帶走兩條肉,樂顛顛地往外走,打算找老夥計好好喝一杯。


    觀望的食客都忍不住道:


    “應該是好吃的吧?”


    “要是不好吃,他怎會嚐了又買兩大包?兩百文啊,我親眼看著他遞進去了。”


    在人群裏,還站著顧家隔壁的馬嬸子,還有特意帶著給她漿洗衣服的婦人來的秀雲奶。


    顧家住的街巷,距離這兒也不遠,不少鄰居聽到動靜,都來了。


    這些日子可把他們給饞死了,尤其是吃過但是沒吃好的,都念著盼著,打算等開張了,買點來撫慰一下肚內鬧騰的饞蟲。


    要不然,連做夢都全是這個香味,實在是太難忍了!


    像是馬嬸子家,聽到今早顧家傳來的動靜,馬掌櫃出門前,就特意叮囑道:“等會兒你去瞧瞧,如果真的開張了,咱也買點迴來吃,貴點也沒事。”


    馬嬸子握著手裏的錢,上前笑道:“秋娘給我也來一份雜嚼,最近日日聞到你做的,可真是夢裏都惦記。”


    “我也要!那日孩子帶迴來,吃得就剩下兩片了,我嚐了一口,饞到今天!”


    連和他們同住一條巷子的人都被饞得來買,府城比他們有錢的人可不少,秋娘頓時眉眼鬆懈,笑著問道:“喜歡就好,要焦一點的還是嫩一點的?”


    大多都是買來嚐嚐,買的是27文對半小份的。


    秋娘將竹筒裝得很滿,看起來滿滿當當的,像是要溢出來。


    這是附近盛產的粗竹,長得快,比油紙都劃算,金黃色的外殼包裹著褐色的肉塊,盛在綠色的粗竹節中,顯得格外好看。


    更別說還有極為誘人的香氣。


    很快就勾得不少人把持不住,紛紛上前來買。


    “給我來一份。”


    “我要一斤烤羊肉,一份雜嚼。”


    ……


    “二十七文、一百二十七文、五十四文……”顧璋在旁邊幫忙收錢。


    人一個接一個來,和秋娘觀察過的雜嚼鋪子偶爾來幾個人不一樣,她連收錢的時間都沒有。


    秋娘心裏暗暗慶幸,幸好選了今日開張,小石頭休沐,她得想個法子才好。


    一爐不過十條肉,即使每個人買的少,但也很快就賣完了。


    還有些猶豫的路人都呆住了,怎麽大家都這麽有錢?


    27文說掏就掏?


    還在愣著,就有不少人循著味兒來了。


    “好像就是這兒!”


    “越來越濃鬱了,和那個竹筒裏的肉一個香味。”


    “對對對,就是這兒!”


    “我也要一個竹筒,27文是吧?”


    “我要一斤,帶迴家吃,用油紙包,帶迴家下酒,老板娘給我那種焦香一點的,我吃雜嚼喜歡焦脆些的。”


    秋娘道:“下一爐還沒好,要等會兒。”


    眼瞧著鋪子前的人變多,先來的人急了:“那你先收著,我就買爐子裏的。”


    聞著香來的人越來越多,竟還有剛剛買了雜嚼的,沒吃過癮。


    捧著粗竹筒,轉頭又來買!


    “麻煩,給我留一條五花,太香太帶勁了,我都沒吃過癮,這是錢,你一定給我留著啊!”


    秋娘都有些應接不暇。


    王氏也都被門外的熱情勁兒給嚇到了,府城有錢人竟然這般多?


    但怎麽都跟餓了許久似的?


    兩人實在應付不過來,腦子都亂成一團。


    顧璋幫忙收了錢,又從爐子裏抽了根燒黑的柏枝,在竹筒底端,開始寫編號。


    收一份錢,就給一個空竹筒:“等會拿這個來就行。”


    拿了憑證的食客,頓時安心了,甚至還有興趣站在那兒閑聊,邊聊邊期待爐子裏剩餘自己的那份。


    顧璋道:“娘,等會可以去定製一套酒樓傳菜用的那種竹片,等炙烤的時候,可以先收了錢,發竹片就好,也免了手忙腳亂。”


    秋娘和王氏都沒想到,這個價格的雜嚼,都能賣得這麽好,頭一次麵對這一遭,都有些手忙腳亂。


    “行,等會這一爐賣完,我就去定。”秋娘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門口又來了聞香而來的人:“我要一份雜嚼,用竹筒裝的那種。”


    顧璋發竹筒時,心裏有成算,他道:“不好意思,今日已經買完了。”


    後麵趕來的人頓時如遭雷擊,“賣完了?”


    “這爐子裏不是還有嗎?”


    秋娘都被食客的表情逗笑:“實在抱歉,這一爐已經定出去了。”她指了指那邊手握竹筒的一群人。


    先來的人頓時滿足起來,有股微微的興奮,爐子裏有他們的!


    “那就再做一爐,我可以等的!”


    秋娘抱歉道:“每日隻賣兩爐,多了實在做不過來。”


    其實不是做不過來,秋娘比誰都在乎兒子,早早就打聽好了,不想賣得多了入了商籍。


    而且早上在家醃製,不會打擾小石頭念書,中午出來賣兩爐,然後收拾好鋪子迴家正好下午申時,方便做晚膳,小石頭從學院迴來,總要有口熱飯吃。


    秋娘對顧璋道:“這沒事了,你去瞧瞧你師父,不好怠慢了人家。”


    顧璋瞧著外麵也沒什麽事,便也點頭,他小聲對秋娘說:“我剛剛留了一小條五花肉,娘你別賣給別人了。”


    顧璋走到後麵。


    燕老旁邊的一小碟肉都吃完了,他湊過去,明知故問:“師父,味道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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