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動忽略忘記前世那些暗沉的記憶,就是想當個天真快活的孩子,慢慢長大,享受這個美好的世界。


    甚至樂此不疲地享受當小孩的快樂,讓自己就像是沒恢複記憶那幾年一樣,純粹又滿足。


    可……顧璋看著眼前的一幕,腦海中血色翻湧,那些灰暗廝殺的記憶翻滾而來,宛如滔滔不絕的海浪一陣陣拍打海岸。


    他眼中布滿冰涼。


    這麽麻煩做什麽,隻要人沒了,什麽麻煩就都沒了。


    顧璋在腦海中對係統道:“給我兌換界麵裏毒性最強的植物。”


    係統還在著急得團團轉,聽到顧璋的話後直接愣住。


    宿主不會是想把他們都毒死吧?


    乖巧可愛的布偶貓頓時炸毛,尾巴豎得老高:“不行!”


    水仙花毒不致命,就是難受點,要休養一段時間。但是毒性最強的植物,沾了就會死的!


    顧璋壓眉:“為什麽不行?”


    係統被問住,卡殼了一小會兒,才突然靈感乍現道:“宿主你沒積分了!”


    顧璋聲音不帶一絲遲疑:“貸款。”


    099:!


    它們圓夢係統隻是引導係統,不是那種會有懲罰的強製性係統,如果宿主做了決定,隻能給建議,直到圓夢任務成功或失敗為止。


    如果是一個經驗老道的係統,多得是辦法,可偏偏099沒經驗。


    它磕磕碰碰的給顧璋辦了貸款,小心翼翼地建議道:“要不,咱們還是兌換一些水仙吧?”


    顧璋知道這小東西害怕,不想為難它,直接點開麵板,輸入了幾種植物開始搜索。


    看到輸入框裏危險無比的名字,還有已經兌換成功的毒草毒花,係統覺得自己正在冷汗直冒。


    “宿主,宿主,你看有人來保護你了!”係統興奮地喊。


    聞言,顧璋抬頭向遠處望去,烏泱泱的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跑過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麵帶兇憤之色。


    “簡直無法無天!”


    “大豐村的你們幹什麽?”


    “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當我們好欺負?呸!”


    幾乎整個村子都來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對著大豐村那群人就衝上去。


    這樣的場麵壯觀又震撼。


    最普通的械鬥,沒有熱武器也沒有異能,但看起來衝擊力反而更大,拳拳到肉,刀刀見血。


    一看就知道很危險,但是所有過來的人,都直接拿著家夥事衝了進去。


    王氏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瞬間斷了,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族長帶人來了!”


    顧璋聲音有些啞:“怎麽這麽多人?”


    王氏解釋道:“族長鳴鼎六下,家家戶戶所有成年男丁都要來,這是咱們顧氏一族的族規。”


    她雙手合十不住的念叨祈福:“菩薩保佑,讓這些天殺的傷了,別讓咱們族人受傷,保佑小石頭平平安安,菩薩保佑。”


    族人。


    顧璋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平日裏可以為一棵白菜,幾文錢計較,為一隻雞站在村口破口大罵,斤斤計較的人,現在都擰成一股繩。


    他突然理解了為什麽會有宗族,理解了為什麽有人會那麽害怕被逐出宗族,外來落戶的少姓人家平日裏吵架都沒那麽有底氣。


    抱團生活、團結起來才能不被欺負,才能有話語權。


    這個世界沒有喪屍,但也是個吃人的世界。


    顧璋一瞬間感覺有些無力。


    他好像,才剛剛認識這個世界。


    宗族的存在、以村為單位生活、講究多子多福和人丁興旺……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盡管聽起來愚昧落後,是後世人會批評的“封建糟糠”,但在這個生產力低下,法製並不完善的時代,所有人都在努力地,以最安全的方式活下去。


    顧方正帶著人來之後,沒多久這場戰鬥就暫時分出了高低。


    兩個村的人都還有分寸,都知道不能鬧出人命,但也免不了頭破血流。


    顧璋眉心緊蹙,緊緊地咬著後槽牙,他不喜歡這種無力的感覺。


    可偏偏他現在這點力氣,上去就是搗亂,隻能在後麵看著。


    顧方正作為村長,出麵道:“祭河神本來就是陋習,要是真的有用,就不會有旱災和饑荒了。小石頭那次完全是巧合,你們用腦子想想!”


    孫刀抹了一把額頭流下來的血,兇神惡煞道:“巧合個屁!”


    顧方正眉頭狠狠皺起來,冷聲道:“是你們自己滾出去,還是我們給你打出去?”


    兩相僵持不下,這時,遠遠有人跑過來,慌張喊道:“有衙門的人來了!”


    兩個村的人同時神色大變。


    罵罵咧咧道:“誰報的官?”


    兩個村的人都互相懷疑是對方報的官,互罵了幾句後,才意識到可能不是對方,而是別的村的人。


    “真是多管閑事!”孫刀惱怒,“這次就放過你們,我們走!”


    永河村的人也全都看向村長。


    “村長我們怎麽辦?”


    顧德貴揉著肩膀,擔憂地問道:“官府的人來了,才不會聽我們解釋,估計又是各打五十大板,我們要不也趕緊散了?”


    大柱也著急道:“衙門的人就是螞蚱跳過去,都要刮下來二兩油,咱可不能被逮住了錯處。”


    顧璋臉色更沉,心裏宛如壓了一塊石頭。


    不久前交糧食看到的那一幕,也像是動畫一樣在腦子裏播放。


    這個世界有自己的規則,和末世裏靠實力說話完全不一樣。


    權利,才是這個世界規則中的金字塔尖。


    隻是一個消息遠遠隨風而來,就讓人聞之變色,惶惶不安。


    “都跑什麽?”


    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率先跑過來,上麵坐著一位身穿黑色勁裝,腰間配刀,腳踏長靴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強勁逼人的氣勢。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鮮血,對前方奔逃的大豐村人喊道:“那邊的人都站住!”


    後方馬車很快趕到,吳縣令和燕老分別從自家馬車上率先下來。


    吳縣令看到眼前亂糟糟、還帶著血的樣子,心狠狠顫抖一下。


    後方高大馬車裏傳出一道尖細的聲音:“發生了何事?”


    “容我先問問。”吳縣令高聲迴應。


    他連顧璋是誰都不知道,心裏害怕皇上要嘉獎之人出意外,連忙上前問,“誰是村長?顧璋在哪裏,沒出事吧?”


    顧方正自然是認識縣令的,他趕緊上前。


    燕老也大步流星地朝顧璋這邊走來,上下仔細打量,看到他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王氏從前是不怕燕先梅的,還能大方的說要賣自己攢下的習字紙給他,這會兒見他和官府的人一起來,卻有些不敢說話,隻是緊張地把孫子護起來。


    顧璋看著不遠處的大馬車,問道:“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有事要辦嗎?”


    燕老見他興致不高,和之前笑著的模樣完全不同,以為他被嚇著了,安慰道:“別怕,是好事,是給你做出了龍骨車的嘉獎。”


    顧璋目光如炬地看向他:“您買去的圖紙,是獻上去了?”


    “當然,這樣好的東西,適用範圍很大,自然要盡可能讓更多人用上。”燕先梅應道。


    他們這邊在聊天,吳縣令知道顧璋沒事,心裏鬆了口氣,加快速度處理眼前的爛攤子。


    很快,顧璋又一次感覺到權力切實的好處,簡直比末世裏通用的實力更衝擊人心。


    那縣令不由分說,沒有如同永河村人猜測的那樣各打五十大板,也沒有拖延,甚至沒有詳細調查,不由分說地直接處罰了大豐村人。


    “聚眾鬧事,以陋習之名構陷他人,但凡參與此事者,帶迴衙門重打二十大板,今年人頭稅以最高標準繳納。”


    姓吳的縣令不過簡單一句話,那些講不通道理,打架也打得兇惡的人,頓時麵色慘白,不敢多言。


    甚至有人直接跪在地上:“求大人開恩。”


    顧璋垂下眼瞼,藏住深邃烏黑的目光。


    大豐村來鬧事的人,甚至都沒有太多機會哀求,就被吳縣令帶來的衙役壓走。


    吳縣令額頭冒著冷汗,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一切,這才恭敬地請人過來:“趙公公,大夥都準備好了。”


    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色勁裝的侍衛下馬,抬著一被紅布包裹的牌匾走過來。


    馬車上也下來幾人,領頭者顯然是吳縣令口中的趙公公,後麵跟著的小太監用托盤拖著一卷黃色的卷軸。


    趙公公聽侍衛迴稟,也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心下感慨自己來得及時,否則皇上要嘉獎的人出了事,他這個辦差的也討不到好。


    永河村的村民此時一改此前的鬱悶和憤怒,盡管無人說話,身上還帶著不少傷,卻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喜悅。


    他們跟在顧璋一家後麵,喜氣洋洋的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都顧氏顧璋聰明過人、獨具匠心,創利國利民之龍骨水車,功勞卓著……特賜‘才智英敏’匾額一塊,免除顧家名下田地三十年賦稅、顧氏一族賦稅減半……”


    “欽此。”


    後麵永河村中顧姓人家都忍不住喜形於色,連身上的傷口和疼痛都忘記了,喜形於色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方正更是連忙拉著顧大根,叫上族裏穩重的漢子,小心翼翼地接過匾額。


    那些粗手粗腳的毛頭小子,連上前碰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趙公公離開,這股喜悅都沒散去,反而熱鬧得到達了巔峰。


    大柱捂著肚子,疼得齜牙咧嘴都要大笑:“哈哈哈,咱們以後稅減半了!減半了!減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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