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林翔當然不會陌生。


    早在第一次抵達新京城的時候,在領袖官邸,他就已經見過這名號稱紅sè共和軍最強大的將軍“一榮光。


    林翔緊盯著他,黑sè的眼眸深處,目光柔和而堅定,卻在這種表麵掩飾下漸漸轉為冰冷。


    與上次在集會時遇見時候的情況不同,榮光身上沒有外放出任何異能氣息。感覺就像是一個絲毫無奇的普通人。可是,他的身上卻擁有一種如同餓獸般的兇猛和yin鷙。仿佛自己是被他牢牢鎖定的獵物,正在做著成為正餐前的謔弄遊戲。


    使林翔覺得最為恐懼的,並不是對方目光中釋放出的殺氣和敵意一房門背後的這個位置,林翔曾經用意識能量至少探測過十數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然而,榮光卻真真正正就坐在這裏,絲毫沒有移動過。如果一定要用現實對自己探測到的信息作出鞘釋顯然,寄生將擁有的異能控製力,已經遠遠超出寄生士能夠接受的範疇。他們甚至可以改變自己的氣場,隱藏、偽裝、無法被思維意識探查。


    林翔根本無法理解這種能力的強弱。就好像寄符在灰塵表麵的微生物,永遠不可能明白人類與自己之間的區別。


    ,“你,終於來了。”


    榮光臉上滿是威嚴,他眯起眼睛看著林翔,似笑非笑地說。


    林翔猛然並攏雙腳,舉手行了個軍禮、


    作為自己目前身份的偽裝,表麵上的遮掩,必不可少。


    “我真搞不懂,你身上究竟有什麽值得引人注目注意的地方。”


    榮光似乎並不在意林翔的表現,他皺了皺眉,神情傲慢地瞟了對方一眼雙手相互交握,發出,“劈裏啪啦”的骨節脆響。片刻,高高輪起右拳,從空中猛然揮下冷冷地說:,“你的膽量不錯,竟然當場槍決金四十九知不知道,這樣做,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說話的同時,他也釋放出強到威猛的寄生將氣場。狂暴強大的氣息頓時像山一樣碾壓過來,野蠻地衝撞、推攮著林翔的身體,將其整個人死死圍攏絲毫沒有退避或者逃跑的可能。


    拚命控製住大腦深處想要發抖的意識,林翔依舊保持沉默,也沒有任何動作。可是身〖體〗內部卻在積蓄著越來越強大的能量,隨時可能爆發。


    榮光的舉動,顯然是在挑釁。


    然而就目前為止,所有一切仍然停留在尚未觸及自己底線的範圍。意識上的碰撞,僅僅隻是體現自我強大的一種外lu方式。如果真要撕破臉皮動手,雖然沒有絕對把握能贏,可是憑借自己掌握的多種特殊異能。


    順利逃脫,應該不成問題。


    ,“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犯罪,就要接受應有的懲罰。金四十九應該死也必須死“”


    林翔麵sè蒼白,卻仍然目光如常地平靜地迴望著對方。目光接觸的一刹那,榮光隱隱有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一被威脅的人顯然不是站在麵前的這今年輕上校,而是自己。


    強行壓抑住心頭〖勃〗發的怒意,榮光忍不住握緊右手,想要對準林翔那顆過分溧亮的腦袋一陣亂砸。記憶當中這還是有人第一次赤,


    luo,luo,挑戰自己的尊嚴。而且,蔑視者並非與自己相同等級的寄生將,而是僅僅隻有三、四等級的進化人。驚訝於對方膽敢做出如此舉動的同時,榮光的情緒也瀕臨被徹底ji怒的邊緣,甚至麵頰上也傳來如同燒灼般的滾燙和刺痛。


    ,常狂妄。”


    榮光眼中滿是不可遏製的怒意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和話語都變得yin沉而森冷:,“驕傲,是一件好事。然而毫無根據的傲慢就必須考慮到可能引發的一係列結果。嘿嘿嘿嘿校,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笑,是釋放情緒的一種表現。在這個時候冷笑,當然是意味著威脅與後麵可能出現的殺著,其中更有明白無誤,隻是沒有用語言直接道出的危險。不過,榮光的這番話並沒有受到預料中的效果一林翔仍然站的筆直,他高揚著頭,眼睛從斜角朝下睨視對方。來自寄生將身上的強大氣息威壓,顯然對他毫無影響。


    他很清楚殺人,不需要反複強調前後累贅絮絮叨叨。


    最初碰麵時候的震撼與驚訝,已經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逐漸變得淡化口氣息威能上的碰撞,已經被完全適應。不錯,槍決金四十九,的確使自己坐實了殺害領袖子嗣的罪名。但是,這肯定不會榮光想要對付自己的真正原因。


    在正常情況下,幹掉一名上校,永遠都不需要上將親自出手。


    何況,自己肩膀上的軍銜徽章,還是幾分鍾以前剛剛接受晉升的階級。雖然,先揚後抑從來都是政治鬥爭中可能出現的必然產物,卻不會急迫到僅以如此之短的時間作為間隔。


    想要殺掉自己,機會和借口多得是。一顆子彈,一名精通射擊技術的特種士兵,足夠了。根本就不需要在政治監察委員會總部搞出如此之大的動靜。


    綜合種種情況分析,林翔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無論榮光的口氣再強硬,說話方式如何森冷,暴跳如雷甚至怒發衝冠,他都不會一拳砸碎自己的腦袋。


    他究竟想跟我談些什麽?


    或者這才是整件事情當中,最值得關注的重點。


    榮光的目光越來越yin沉、一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控製的場麵。不知不覺,他的臉sè開始變得難看起來。沉默了近五分鍾,他身體微微前傾”從椅子上站起,冷冷地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林翔,粗暴地咆哮道:,“小子,跟我來一一”


    推開房間的另外一扇門穿過三十多米長的走廊,是一條呈,“幾”


    字迴形的旋轉樓梯。腳,踩在空心鋼板製成的梯麵上,發出帶有空洞迴響的撞擊聲。目測加上耳膜對於迴聲大小的判斷,可以測定樓梯垂直高度大約為百米左右。


    這個落差數字,已經遠遠超過地麵到李逸風辦公室的正常樓高。


    但就建築本身的長度與寬度來看,應該仍在政治監察委員會總部的範圍之內。一路上,榮蕪沒有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目光,在林翔身上來迴打轉。不知道是不是感覺錯誤還是〖真〗實存在,林翔覺得一那雙望向自己兇狠暴虐的眼睛裏甚至隱隱還存在著一絲頗為好奇的成份。


    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對榮光日前的實力做出評估,林翔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發散開思維意識,對這個自己從未發現過的地下空間進行探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跟隨腳步,走完樓梯進入樓道底層的電梯間。當頭頂上不斷閃爍的紅sè數字,從,“b3”順序向下,直到變成,時候,緊密閉合的電梯才終於停住,朝兩邊緩緩分開,lu出一條牆壁和地板均為合金材料鋪設的寬敝走廊。


    天huā板上懸掛的熾光燈,將整條走廊照得如同白晝。放眼四周除了與走廊連接的電梯,隻有反向盡頭六十多米處,那兩扇可以從中間分開,其中隱隱lu出一絲光亮的門。這也意味著,在這一層,隻有一個房間。


    林翔抬起琶不解地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榮光對方臉上仍然保留有幾分傲慢和冰冷,卻再也沒有先前那種毫不掩飾的狂妄與兇殘。


    他頗不時煩地伸手虛指走廊盡頭,冷哼一聲,說:,“進去。”


    真正要見自己的人,應該就在那個房間裏麵。


    然而是誰呢?


    李逸風的級別為中將榮光是上將。能夠讓兩名將軍分別作為傳話和領路人,對方的身份除了曾經在官邸見過一麵的偉大領袖金天正,似乎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聯想到幾小時前剛剛死在自己槍下的金四十九林翔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邁出腳步的瞬間,tui部肌肉變得有些僵硬。


    對於未知事物人類總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心理。雖然已經是實力強達九星標準的寄生士,林翔仍然無法免俗。


    榮光沒有繼續跟隨。他默默地站在電梯門口,雙腳分開,雙手交叉抱在xiong前,神情複雜地望著漸漸遠去的林翔背影。也不知道為什麽,臉上緊繃的肌肉,沒來由地抽搐了幾下。


    站在房門前,林翔同樣停留了幾秒鍾。


    他仍然沒有使用意識進行探測~在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必要,也不需要這樣做。


    金天正在這種地方約見,究竟是為什麽?


    搖了搖頭,將腦子裏紛亂多餘的念頭全部驅逐,長長唿了口氣,雙手抓緊左、右門扇上的握把,猛然發力,朝外猛拉。


    頓時,房間裏的一切,全部收盡眼底。


    從太陽上投射下來的熱量,把地球劃分為寒冷不同的幾大區域。


    即便是在夏天,溫帶與寒帶之間的區別,仍然十分明顯。


    紅盔鎮的天空幾十年來一直沒有任何變化。灰暗與yin沉,早已成為人們記憶當中永遠不可能被改變的永恆模式。隻不過,當腳下的土地被鮮血浸透,血本在泥坑裏汪積成一片片半凝固狀態淺凹的時候,才會在沉悶背景的天幕之下,增添出令人毛骨悚然,充滿死亡意味的鮮紅sè彩。


    十幾具屍體,被高高吊掛在木頭十字架頂端。他們被割得很爛,


    xiong腔與腹部完全破開,發黑的腸管和內髒倒拖著垂落下來。死者手腳大多已經殘缺不全,鼻子和耳朵被割掉,乒乓球大小的眼球塌吊在眼角。看上去,應該是被某種鈍器擠壓、狠砸造成的直接脫落效果。破爛不堪的衣服很難看出他們各自不同的xing別,隻有xiong部幹癟或者略算豐滿,已經變成褐黃sè的皴皺/ru/房,多少能夠滿足一點點窺探者/變/態、


    yin暗的好奇心。


    想要弄明白死者身份,比搞清楚他們的xing別要簡單得多。盡管殘留在屍體表麵的衣服已經散成布縷,卻仍然能夠勉強看見,在領口和衣袖部位”用黑sè絲線繡著一個個劍與十字架形狀的特殊標誌。


    屍體,也是廢土世界當中不可多得的食物資源。


    但即便是餓得快要發瘋的人,也絕不會吊在十字架上的死者產生興趣一他們已經高度腐爛,膿水和腐液布滿整個身體表麵。在地心重力的牽引下,肌肉與韌帶開始逐漸脫離骨頭,裂開的縫隙中間,不斷滲透出粉膩腥濃的白sè小泡泡沫。幾塊半液狀的腐肉甚至已經掉落在地麵上,擁有巨大前齶的灰蟻在附近爬來爬去,〖興〗奮異常地啃齧著難得的鮮美肉食,在巢xué與各個十字架之間,聯成一條條不斷攢動,仿佛蠖動怪蛇一般的灰黑sè線條。


    教堂,仍然是紅盔鎮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築。這一點,似乎永遠也不會改變。


    寬大的布道台已經被搬開,台下整齊擺放的條形座椅,被分列到牆壁兩邊,隻留下中間足夠寬敝的部分。大理石製數的光滑地麵上,到處都是已經變成黑sè的層層血汙。仔細分辨,還可以看出夾雜於其中,已經被牢牢粘在地板上的部分人類毛發。


    楊華坐在一張還算幹淨的高腳木凳上,輕輕吹撫著一杯剛剛衝沏的熱茶。這些帶有特殊香氣的卷曲小葉片,是,“聖血天使”軍團攻陷一個家族勢力主城的戰利品。可惜數量不多,他一直喝得比較吝惜1卻一直沒有找到過可以當作代替品的補充。


    他一直保留著三十多歲中年人的外表,眼角皺玟是年齡與時間的最佳代表。身材高大,雖然並不是十分健壯,但是從戰鬥服高彈布質麵料下麵隆起的肌肉,卻顯示出足夠的柔韌與強硬。同樣都是接受過林翔純血改造的高階異能者,他與王彪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進化類型。病毒you發的異能並不完全偏重於力量,而是與速度對等平衡的綜合體。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說誰比誰更加優秀。畢竟,戰鬥獲勝不可能單憑數據就能得到結果。


    分析與現實之間,永遠都存在無法預料的誤差。


    九星,已經是寄生士階段的最高等級存在。楊華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多久才能進化為寄生將,但就目前身〖體〗內部的異能bo動來看,應該不會太久。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對林翔的承諾。人活著,固然會產生這樣或者那樣的yu望。信念與真誠”卻是貫穿生命和時間的最佳佐證。也是驗證卑鄙或者友誼的最直接方法。


    皇帝這個稱號,聽上去的確無比尊貴。


    可是”這也意味著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和義務。


    相比之下,一個隻需要戰鬥的軍團長,顯然更加適合自己。至於那些關於人口、物資、鋪天蓋地數字和各種繁瑣複雜的事情


    。。理所當然應該讓林翔那個家夥去傷腦筋。


    想到這裏,楊華淡淡地笑了笑,抿了一口已經微涼的茶水,愜意地長長舒了口氣。目光也隨之從茶杯轉向正前方,用頗為愉悅的口氣說:,“怎麽樣,你們都考慮好了嗎?”


    對麵,站著二十多個神情惶恐的平民。他們的年紀大多在五十歲左右,其中也有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的衣服不像荒野流民那般破爛,比較完整,也很結實。有兩名被圍站在中間的老者,服飾布料極其精美,甚至帶有手工織繡的漂亮huā玟。


    紅盔鎮,是,“上帝之劍”勢力範圍的外沿定居點。由於北方戰區麵積龐大,再加上來自帝國後方城市的補充兵員數量有限,楊華與海因裏希約定“聖血天使”和,“太空野狼”兩大軍團,分別從西北和東北,向教庭部隊發起進攻。沿途攻陷和收降的大小定居點,原住民全部都被貶為奴隸,由城衛軍押往帝國南部和中部的礦山。空置出來的區域,則由管理委員會接收,成為獲得資格認可的移民屯墾點。


    拒不服從命令或者頑抗者,全部殺死。


    主動投降以戰場反正的教庭部隊,經過身份鑒別之後,按照實際貢獻進行劃分,分別納為奴隸和,“f”級別平民。


    戰爭,與“帝國朝陽”計劃之間並不衝突。劉宇晨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一十年以後,帝國總人口數將達到前所未有的膨脹量。他們與那些主動投降或者因為饑餓被迫進入城市的流民不同,所有人都將成為對帝國絕對忠誠的進化人群體。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最終將被拋棄,就像億萬年前第一批直立行蹤的古猿拋棄同伴那樣,相同的種群之間,最終分化成為兩個截然不同的進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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