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長長的睫毛微顫了一下,勾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明瀟颺:“實在不明白兄弟你說的什麽意思?”

    明瀟颺目光輕揚,語氣淡漠:“既如此,就當我不曾說過吧!”

    南風玄翌聽言,清泉般的鳳眸蒙上一層塵霧。

    須臾,轉首看向明瀟颺,聲音低沉:“為什麽會離開京城?可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

    明瀟颺靜默不語,反而用如同利刃般的視線望向遲暮,良久之後,淡淡的道:“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繼而站起身,眉目清冷:“溪兒有我們照顧,就不勞兩位大駕了。”

    南風玄翌眉眼一挑,綻出笑容:“也好,我們在這裏,總歸是不方便的,遲暮,如此,我們便離開吧!”

    遲暮淡淡的瞥了一眼明瀟颺,麵色毫無波瀾:“嗯,如此甚好。”話落,將南風玄翌抱至木椅上,推著他走進內室,不一會兒後便走了出來,抬首看著明瀟颺:“溪兒就麻煩你們照顧了,過幾天,我們再過來。”

    明瀟颺麵色淡漠如風的頷首,南風玄翌不再說什麽,遲暮推著他走了出去,一行近衛也隨之退下,馨園,再次恢複了寧靜。

    天色逐漸亮了,雖然進入夏季,可清晨依然帶著些許涼意,氤氳的霧氣中,歆兒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涼亭中,看著院中的月季,若有所思。

    明瀟颺歎了一口氣,眼底滿是憐惜的走了過去,揉了揉她的頭,擔憂的看著她:“歆兒,你沒事吧?”

    瀟歆抬首,卻凝視著遠方,搖搖頭,兩片唇綻裂出蒼白之色:“他終究,還是忘記了,是嗎?哥哥...。”

    明瀟颺歎了一口氣,“百年前苗疆蠱術曾盛行一時,百年後南疆醫術也不容小覷,既為醫者,在他腦中做些手腳,也不是不可能。他記不得那一日,也許跟她有關。那個女人恨你入骨,不然這次也不會打著遲暮的旗號將我們引誘過去,若不是師傅及時趕到,你我焉有命存在?歆兒,再給彼此點時間吧!”

    瀟歆綻出笑容,卻又恍然發現唇角已僵硬,怎麽扯也扯不動,終於作罷:“哥哥,歆兒想過要放棄,可是此人已經刻入骨髓,怎麽也無法忘去,將他這般的送給她,歆兒不甘心啊!”

    “那便暫且按兵不動,待師傅迴話後再做定斷,而今之計,不若重頭開始,他既然曾經愛上過你,那麽今天,就還會有可能。男人一旦認準了一個女人,即便記憶不複存在,腦中存在的定義,卻也不是藥物能夠抹殺的掉的。近

    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想必你也懂,況且,你明瀟歆什麽時候懼怕過誰?”明瀟颺寵溺的看著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肯定與支持。

    “哥,謝謝你,你放心,這既然關乎你妹妹我一輩子的幸福,又怎會就此放棄?皇後的如意算盤,我不會讓她得逞。”明瀟歆聽了哥哥的話,突然鬥誌昂揚,她就是打不死的蟑螂,越挫越勇,至於白蓮心,放馬過來吧,敢搶我明瀟歆的男人,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錐心之痛!

    在明府上上下下的注目下,南風玄翌與遲暮上了馬車,看著遲暮蹙眉深思的樣子,南風忍不住問道:“你和瀟溪的姐姐之間,難道有什麽牽扯不成?”

    遲暮臉上浮上一抹凝重之色:“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不過看明瀟颺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可該死的,我為什麽沒有任何記憶呢?對於明瀟歆,我一直沒怎麽注意過,唯一注意的一次還是在那次宴會上她的那段舞蹈,似乎在哪裏看到過,一樣的紅,一樣的身段,難道,我真的認識她?還是不一般的關係?”

    南風玄翌摩挲著下巴,凝目望著遲暮:“你之前曾消失七年之久,這七年當中發生了什麽事,還真是不好說。明瀟歆是一位張揚肆意、不受拘束的女子,倒是和你灑脫不羈,輕揚邪佞,有異曲同工之處。”

    遲暮聞言,臉一黑,沒好氣得道:“那又如何?小爺我根本就不記得了,別提這個了,皇後那邊,你怎麽處理?”

    “等迴朝再說,忍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兩天。父皇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各皇子之間的動作早開始蠢蠢欲動,立太子之事怕是很快就會被朝中大臣搬上朝堂,我們不用著急,不是還有更急的人擋在前麵嗎?”南風玄翌提及西祈朝堂,眼底的笑意逐漸加深。。

    “那賜婚的聖旨?”如今已經過了一個半月,雖說明瀟溪的肚子還看不出什麽,但在東翰一天,他們就無法放下心神,唯有到了西祈,才能定下心來。

    “放心,已經拿到了,正在往東翰趕。”南風玄翌又怎會不明白遲暮的擔憂?各國局勢而今看似和平,實則暗地裏在較著勁。雖說南疆與北冥關係親如兄弟,但他們與其他兩國之間的關係,也隻能看表麵,私底下,誰都不會買誰的帳。從這此四國宴會就不難看出,沒有誰想與東翰牽扯上關係,遇上明瀟溪對他來說,完全是個意外,礙於她庶女的關係,在其中還起不了什麽關鍵性的作用,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封她為正妃。

    “那就好,這東翰,小爺我是一日也不打算待

    了!”遲暮鬆了一口氣,俊美的容顏也恢複往日的輕揚肆意。層不兄泉。

    “你的聽雨樓不打算要了?雖說天下第一莊在西祈,可數你跑東翰跑的最勤,怎麽說討厭就討厭了?”麵對遲暮突然起來的變化,南風玄翌有些不大明白。

    “什麽聽雨樓?現在聽雨樓歸你家那一位了,我隻是一個打雜的,死丫頭,居然連小爺也敢使喚,迴頭一定將她的賭術榨幹榨淨,讓她還敢在小爺麵前顯擺不!東翰小爺還沒玩夠,怎麽會討厭,之所以待不下去,是因為白蓮心那個可惡的女人就要來了。”提起白蓮心,遲暮就一頭黑線,都怪他那好事的娘親,居然不聲不響為他定了這麽一婚事,即便那個女人曾經救過他的命,他卻怎麽也喜歡不起來,看著她矯揉造作的模樣,就反感的很,相比之下,那個明瀟歆就甚的他心,自然大方的人,才會讓人打心底喜歡。

    “白蓮心?就是一年前伯母為你定下的那門親事?聽說她是南疆人?”南風玄翌挑高了眉,看著遲暮發愁的樣子,心裏卻是莫名其妙的心安。

    “不僅僅是南疆人,還是我表妹。”一提起這個,遲暮便一頭黑線。

    “表妹?難道,你母親也是南疆人?怎麽沒聽你提及過?”遲暮突然拋出的話,讓南風玄翌眸底閃過一抹詫異。

    “嗯,母親白婉柔是南疆老丞相的麽女,而那個白蓮心,正是我大舅舅內閣大學士的嫡長女。”遲暮想起這門婚事,就一肚子的火,為什麽她救他的事,完全沒有印象?

    “原來如此啊,嗬嗬,想不到你遲暮也有這一天!”沒想到南風玄翌聽了之後,不但沒有安慰他,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這樣的一幕,讓遲暮恨得咬牙切齒,更是抬眼直視著南風玄翌的眼睛,恨恨的道:“你別得意,還是好好想想迴去之後怎麽應付皇後接連不斷的暗殺吧,她既然已經有矚意的人選,就不會讓小溪兒這麽輕易的嫁進你瑄王府。”

    南風玄翌笑容微減,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隱晦莫名:“想要製衡本王,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一個十年,夠了!”

    遲暮挑起唇角,視線落在南風玄翌的身上,幽暗漆黑:“是啊,一個十年,夠了!”

    ***

    翌日,瀟溪幽幽醒來,睜開眼便看到瀟歆擔憂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後,略顯激動的看著她:“姐姐?你迴來了?”

    瀟歆眼眶微紅,看著她點點頭:“好妹妹,這次讓你受

    苦了。”

    “姐姐哪裏話,那是我們的娘啊,溪兒受著點罪也是應該的。哥哥呢?”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明瀟颺的蹤跡。

    “哦,去為你和娘準備藥膳了,這幾日,都是他親自下廚呢!”說到明瀟颺,瀟歆眉眼之間,盡是笑意。

    “什麽?哥哥他還會做飯?呃...姐,你有沒有吃過?”吃了會不會食物中毒?那樣一個冷冰塊兒,會做飯?開什麽玩笑?

    “怎麽?擔心毒死你?”瀟歆還未迴答,明瀟颺清冷的聲音在瀟歆背後響起。

    溪兒吐吐舌,嗔怒的看著明瀟颺:“哥哥是屬鬼的麽?走路沒聲音的?”

    明瀟颺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聲音已沒了剛剛的冷硬:“怎麽樣,身上的傷口可還痛?”

    明瀟溪眸光一閃,這才響起佟柔,趕緊問道:“娘,娘呢?她怎麽樣了?”

    “放心吧,你將娘抱的那麽緊,護的那麽周到,她能有什麽事?比你早醒一天呢!”明瀟颺白了她一眼。

    瀟溪想到那幫黑衣人,緊張的問道:“那是些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我?難道是皇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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