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蒼頭迴道:“路上原本都是安排好的,什麽時候趕路,在哪裏打尖住店都是有定數的。隻是昨日大爺喝了點酒,也不坐馬車了,隻醉醺醺地跟在隊伍裏,小人們苦勸不得,隻好暗自照應。誰知就有一個公子的隨從,手裏提著一個大包袱剛從客棧出來,大爺醉醺醺的又站不穩,一頭就撞了上去,那隨從見大爺撞過去,焉有不躲的道理,這一躲大爺就撞上了路旁商販的一筐雞蛋和一筐韭菜上,大爺身上登時就像開了顏料鋪,白的黃的綠的弄了一身”。


    “這個孽子,每每灌了些黃湯就要生事,百般勸不得。他脾氣又急,再不肯饒人的,如此一來哪能善罷甘休,必要生事了”薛姨媽恨恨道。


    老蒼頭見薛姨媽氣得臉都白了,也不敢接話,隻得繼續說道:“大爺當時又氣又急,顧不得我們的苦勸就動手打那個隨從,那隨從也是嚇傻了,竟也不知道跑,被大爺一拳打倒在地,待我們拉開時,見那隨從滿頭的血俱都嚇呆了,趕緊抬著去找大夫,幸虧無性命之憂,已被救迴來了。大爺也被帶去了衙門,我先派了一個小子迴府傳話,隨後李管家趕到了,那隨從的主子也來了,看其裝束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我們也不敢怠慢,隻得迴來稟告太太”。


    李福接道:“既沒有弄出人命來,事情就有迴轉的餘地,此事還望太太定奪”。


    “我能有什麽辦法?此事還是請璉兒走一趟吧,好歹把那個孽子弄出來”薛姨媽道。


    “這。。。”李管家遲疑道:“迴來的路上聽說大爺所打的那位隨從的主子來頭不小,怕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且對方又放言說看不慣大爺橫行霸道,惟願他吃些苦頭而已”。


    薛姨媽聽了半餉無語,寶釵想著薛家今時不同往日,況且自家哥哥行事太過於莽撞,吃些苦頭未必不是件好事。


    寶釵因勸母親道:“哥哥本無經商天賦,雖領著內帑錢糧,采辦雜料,誰都知道不過是賴著祖父舊日的情分,在戶部掛虛名。且自父親去後,各省中有的掌櫃,總管,夥計等,都趁機拐騙起來。別的不說,現在京都幾處生意,當鋪,胭脂鋪都日漸消耗,我每每想到此處,不免寢食難安,哥哥又愛惹是生非,此次吃些苦頭也是好的。母親依我的話,派李管家打點衣物給他送去盡可了”。


    薛姨媽沉思了一會兒道:“釵兒說得有道理,讓他吃些苦頭也好,那年上京來還為著香菱鬧了一場人命官司,幾不曾唬死我也,這次給他吃個虧下次興許就不敢了”。


    因吩咐道:“就按著釵兒說的去辦吧,香菱,你去把大爺的衣物打點出來,厚些的衣物也準備幾件”。


    李福在薛家當管家已經有二十多年了,薛家大大小小鋪子裏的事他都有所涉獵,如今薛蟠出了事,他恐怕鋪子裏的那些管事,掌櫃的又要鬧起來了,心裏正思量間,就見小丫頭鶯兒過來了。


    “李叔,京都的幾間鋪子經營如何?哥哥這一去恐怕沒人能壓住他們了吧!”寶釵擔憂道。


    “姑娘高瞻遠矚,鋪子裏的管事的恐怕難以管製,姑娘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於千裏之外,自是我所不能及,隻是鋪中諸多繁瑣雜事,加以人情臉麵,實在有心無力,且古語有雲:‘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我是寧得罪君子,不願得罪小人,慚愧之極”李福麵帶愧色道。


    寶釵想了想道:“雖說隻是幾小鋪子,可實際上這幾件鋪子是薛家重要的經濟來源,是薛家在京都中最重要的產業,倒是要想個辦法。且萬事萬物都有他的道理,經商亦然,況且隻要撐個三五個月等到大爺迴來盡可了。


    賈環欲哭無淚了,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選擇讓何興幫賈代儒提米袋迴家,畢竟何興不用上學不是麽?


    現在他萬分肯定自己一定是得到了賈代儒的另眼相待,兩篇大字,一篇古文背誦,一篇《孟子》,分明就是賈蘭作業的兩倍,不過看著賈代儒麵無表情地交代完作業,過程中賈環實在提不起勇氣抗議。


    “環叔,先生和你說話呢!”賈蘭扯了扯賈環的衣角,悄悄提醒道。


    “呃,”賈環尷尬地眼前麵無表情地瞪著自己的賈代儒,習慣性地揉了揉鼻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賈代儒嚴肅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再加一篇字,寫不完明天就不用來了”說罷轉身就走,那一揪山羊胡子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冷硬的曲線,冷硬地讓賈環的心都涼了。


    “環叔,要迴家了”賈蘭出聲再次提醒淩亂中的賈環。


    “真是謝謝您啊”賈環在心中無聲地呐喊著,當我沒有看見你那幸災樂禍的小眼神麽,喂,你眼中的憐憫是怎麽迴事。實際上,賈環極力保存著那份做叔叔的尊嚴,他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學堂,過程中還輕輕摸了摸賈蘭的頭頂,嘴裏說著:“乖”,好吧,這下輪到賈蘭風中淩亂了。


    然而賈環的這份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當他走出學堂看見正在對峙的兩人時。好心情立馬就崩壞了,那身著黑色勁裝,一臉麵癱樣的男子不是武極是誰?何興正一臉憤憤地瞪著武極說些什麽,武極卻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兩人一見賈環出來,俱都迎了上來,“我家主子請三爺去坐一坐”武極搶先道。


    “三爺,姨奶奶說了今天一定要爺早點迴家”何興針鋒相對地說,說完還示威性地看了武極一眼,武極輕輕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環叔,不迴家麽?”趕上來的賈蘭疑惑問道。


    “那個,我要見一位朋友,你們先迴去吧”說完又對何興道:“不許和姨奶奶亂說話,我去去就迴”。


    何興聽賈環如此說,瞬間就想漏了氣的皮球,馬上就扁了下去,懨懨道:“是”。


    賈蘭也不情不願地道:“那環叔你快些迴家,先生明日要查功課的”。


    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孩,賈環暗自嘟噥,有必要一次次揭自己的傷疤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番外,不喜歡看番外的可以繞過去啊!哼(ˉ(∞)ˉ)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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