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抹掉了將要掉出來的眼淚,何瑩瑩迅速撕開了符篆:師兄,你等著我迴來救你!


    若寧雁織能聽見何瑩瑩的心聲,她一定會告訴那滿腔悲憤的小姑娘:不必了,你的師兄安全得很,那蛟龍追著她來了!


    寧雁織迴頭望了一眼,那條渾身漆黑的,好像巨蟒的一樣的龐然大物,正死命地朝著她追來。還未能成龍的黑蛟並沒有騰雲駕霧的能耐,它一路追著寧雁織而來,都不知道壓斷了多少參天的古木。


    但即便有這麽多障礙在前,卻依舊無法阻擋黑蛟拚命靠近寧雁織的步伐。


    眼看著黑蛟掀起的煙塵距離她越來越近了,寧雁織咬了咬牙,第三次提高了自己的速度。


    她不敢就這麽和蛟龍對上,隻能想辦法先溜著它。或許等它發現一直追不上自己後,這蛟龍就會放棄了。


    但很快,寧雁織的算盤就打不響了。


    麵前密密麻麻的樹叢驟然空了起來,被遮擋住的天光盡數傾瀉了下來。寧雁織瞪眼望過去,在她和另一片樹林之間,竟然隔著一處斷崖!


    寧雁織定了定神,速度沒有半分減弱的意思。


    那斷崖看著很寬,但她的輕身訣應該也能應付,實在不行她還可以求自己的本命劍帶她飛過去。


    打定了注意的寧雁織鉚足了勁兒地往那斷崖奔去,很快,崖底奔騰的河水就將浪濤聲送到了她耳朵裏。


    寧雁織定了定神,覺得還是禦劍飛行更靠譜一些。


    她拍了拍自己的本命劍道:“老祖宗,我這迴能不能逃過去,可就靠你了。”


    這次的劍靈倒是沒有再對她激情開麥,畢竟身後那條蛟龍已經要挾著滾滾煙塵將它的新夥伴吞進肚子裏了!


    長劍嗡的一聲飛出了劍鞘,在寧雁織蹬出最後一步的時候,本命劍忽地變大了數倍,將她給穩穩接住了。


    一人一劍飛快地往對麵的密林飛去,生怕稍稍一耽擱,就會被那條兇殘的黑蛟給追上。


    隻是他們才行進到斷崖的一半,一條泛著奇異光彩的長尾巴就朝著他們狠狠拍了過來!


    黑蛟的速度太快,力道也太大,根本不是一個金丹修士可以抵擋的。寧雁織生生受下了這一擊,被打下了本命劍。


    喉嚨裏一股腥甜的味道立刻溢滿了口腔,她握住了本命劍變大了許多的劍柄,剛要借著本命劍重新躍起,那令她熟悉的尾巴就再次當頭而來。


    這一迴,寧雁織同樣也沒能躲開。


    一直到她失去意識,掉進崖底的河裏,寧雁織都沒想明白,為何這條蛟龍會對自己這麽不依不饒。


    而她的本命劍也在小夥伴被擊落之後,狠狠給黑蛟來了一下,才一頭紮進了洶湧的河水裏,搜尋著自家小輩的身影。


    被他們留在了崖上的黑蛟可憐巴巴地收迴了尾巴,它一邊摸著自己受傷的尾巴,一邊覺得奇怪。怎麽那個氣息讓人很舒服的人類這麽抗拒它呢,它隻是想跟她一起玩啊!


    黑蛟氣憤地甩尾,又是一棵巨樹轟隆倒塌。


    剛剛那個打擾它休息的臭男修應該還在,它要迴去把氣撒到那個人身上!妖獸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黑蛟氣唿唿地轉身離開了,隻是等它迴了自己居住的那片水潭後,之前還癱倒在荊棘叢的男修,早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好在,黑蛟還記得他的氣息,隻要對方在秘境裏一日,它總能將人找到的!


    *


    寧雁織是被她的本命劍叫醒的,老祖宗照著她腦袋狠狠敲了一下,才將人給敲醒了。


    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腦袋,拖著濕噠噠變得更加笨重的身體,從平緩的水流裏上了岸。


    寧雁織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的樹木比她先前見到的更加高大,也更有被歲月侵蝕的痕跡了——這條河將她帶到了一片陌生的林子裏。


    嘴裏的腥甜已經消失了,但被黑蛟拍的那兩下,還是給她留下了些損傷。


    寧雁織強忍著痛意胸腔處的痛意咽下了幾枚丹藥,勉強將她內傷治愈了一些。趁著密林中的危險還沒找上門,她又換下了身上濕透的低階法衣,找了條水火不侵的高階穿上。


    將自己收拾妥當之後,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傳訊法器在閃。


    點開之後,溫然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雁織,我已經找到了那座藥園,隻是想要進去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你現在在哪裏,要不要過來和師兄一起?”


    說實話,寧雁織還真不知道她現在身處何地,畢竟這四周的景色也都差不多,更沒什麽參照物可看。


    她思索了一下,還是壓下了剛剛的驚險場麵,迴道:“我現在很好,師兄不用擔心。我這裏恐怕距藥園有些遠,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師兄你一切小心,那株佛蓮要是拿不到就算了。”


    即便寧雁織當初是抱著得到佛蓮的心思進來的,但如今隻有一個溫然在藥園,她還是不敢讓對方去冒險。


    溫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隻是說自己會小心注意,兩人很快就結束了這段對話。


    反倒是被她抱在懷裏的老祖宗嘖嘖歎了兩聲:“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要寶貝不要命。”


    它聽出了溫然話中暗藏的堅持。


    這一點寧雁織當然也猜到了,溫然看著性子溫柔是個老好人,但脾氣卻倔得很。要是真被他撞見了蓮子成熟,恐怕他也免不了要經曆一場惡戰了。


    想起自家師兄如今堪堪築基後期的修為,寧雁織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她得盡快弄清楚自己掉到了哪裏,然後早點兒趕去藥園才行!


    定下了這個目標,寧雁織的行動速度就更快了。


    密林中枝葉茂密,不方便禦劍。要是順著河流走,難保不會遇上什麽妖獸。思量過後,寧雁織還是聽從了本命劍的建議,憑著直覺隨便選了個方向就一頭紮進了密林中。


    隻是這一迴天道依舊沒有眷顧她,這條路的盡頭是片山壁……


    “怎麽會是片山壁?”寧雁織有些搞不懂了,天道爸爸的愛這麽短暫嗎?


    她抬手照著被藤蔓覆蓋的山壁拍了拍,還想試探一下這是不是個幻象。結果一巴掌下去卻拍了個空,那看著茂密的藤蔓背後竟然是個洞穴!


    洞穴位置隱秘,入口處更是被遮掩的嚴嚴實實,要不是寧雁織下手拍了拍,恐怕僅憑眼睛去看是發現不了的。


    看著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寧雁織的心裏忽然湧出了強烈的預感,在這裏麵她會找到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她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撩開藤蔓大步走了進去。


    漆黑的山洞裏沒有一絲光亮,寧雁織剛想掏出螢石,下一秒隨著她的腳步無數的螢火就被驚動著飛了起來。


    這東西寧雁織認得,是種生命短暫的小靈物,一般隻會在靈氣充足且純淨的地方出現。但這座山洞怎麽看怎麽平平無奇,怎麽會誕生出這麽多螢火呢?


    她正思索著呢,被她驚動的螢火就已經成群結隊地飛向了山洞的深處。


    沒有絲毫藝術細胞的寧雁織隻能感歎一聲“好像熒光帶啊”,然後沿著它們照亮的路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在山洞內行進了多久,寧雁織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水流的聲音。她剛要仔細去聽呢,就有另一道聲音猝不及防闖進了她的耳朵裏:


    “怎麽,有人來了嗎?”


    她偏頭望過去,隔著一道薄薄的石牆,手腳均被鐵鏈束縛的青年,正對著一隻停留在他指尖的螢火低喃道。


    第28章


    青年的手指是不正常的白, 跟鼎德真君珍藏的那些貴重靈玉一樣。


    他的麵容隱藏在黑暗裏,隻有那隻手在螢火的微光下顯露出了模樣。


    寧雁織沒想到這秘境的山洞裏竟然還藏著一個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好在對方很快發現了她的存在,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然都已經來了, 道友不如出來和我一見?”青年的聲音溫柔而清澈, 是那種會讓人想聽他讀書的悅耳。


    寧雁織的存在被他叫破, 也隻好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她不敢和對方靠得太近, 因為一般的仙俠小說裏,會被這樣關著的不是魔王就是邪修。


    隻是這個年頭才剛剛冒出來, 就被寧雁織給打消了。麵前的青年陷落在了一片螢火裏, 原本不是很清楚的模樣也清晰地暴露在了寧雁織麵前。


    那張臉比她先前看到過的所有男修都要好看,寧雁織敢保證, 要是那些攻略者知道世上有這麽個人存在, 恐怕第一個要搶的就是他的身份。


    對著這張堪稱女媧畢設的臉,寧雁織不自覺地就放鬆了警惕。


    “我無意間闖入,打擾您休息實在抱歉。我這就離開。”沒敢同這人多說, 寧雁織轉頭就要往山洞外走。


    隻是青年卻開口叫住了她:“你可是寧雁織?”


    她的腳步一頓, 握著劍的手瞬間更緊了。


    “這位道友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想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寧雁織迴過頭去, 臉上的笑意半點不達眼底。


    青年眨動著他青色的眼睛, 緩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果然是你, 寧雁織。我知道你很久了。”


    “你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人嗎?”


    寧雁織眉心一跳,好像品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她重新走到了青年麵前,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人?”


    青年不像她戒心這麽重,反而坦誠道:“嗯, 我遇到過。我的師姐、師妹和其他宗門一些從未見過的女修,忽然像被操控了一樣對我表露親近。她們不再是從前一心向道的模樣,也似乎忘卻了自己修道的初心。她們沉溺在了一份古怪的情感裏,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後來……”


    “後來怎麽了?”寧雁織忙問。


    “後來,她們恢複了過來,但唯有一人怎麽都變不迴從前的樣子了。”


    寧雁織臉色微變,她知道青年話裏是什麽意思。恐怕麵前的這個人曾經的身份也不簡單,那些攻略者看上了他身上的氣運,也曾來到這個世界攻略過他。


    但青年發現了不對勁,沒有讓攻略者得逞。隻是並非所有的攻略者都放棄了這個任務,還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她抿了抿唇:“那你為何會被鎖在這裏?”這可是鏡水秘境,早成形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境。


    寧雁織想不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用了什麽樣的辦法,才能將麵前的青年鎖在這種地方。


    “因為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因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青年青色的眼睛跟碧波湖一樣漂亮,讓人不受控製地就想將視線投過去。


    寧雁織差不多已經確定了青年的遭遇,比起她這個從現世穿越過來,看過許多攻略類小說的人,眼前這個在雲川界土生土長的小可憐自然是不懂“係統”、“攻略者”這類存在到底是什麽東西的。


    會被攻略者和她作弊器一樣的係統坑了,也是情有可原。


    她繼續問:“不知道友叫什麽名字,是什麽身份?”


    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似乎仔細迴憶了一下:“這個名字大約已經沒人記得了,我隱約記得自己似乎是移星崖的弟子,我名黎月樓。”


    *


    雲川界北州,一座好似被刀斧砍削過的山崖前,一仙風道骨的長須中年人,對著頭頂大片的星子仔細端詳著。


    他左瞅瞅右瞅瞅,最終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帶著驚異的“咦”出來。


    聽從師父的吩咐過來看著人的小少年見狀,拍了拍自己繡著星宿的華貴黑袍從地上站起身來:“師叔,你每日都過來觀星,但每次隻是‘咦’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啊?”


    他這個師叔可以說是前代弟子裏最有天賦的一個了,隻是後來出門曆練不知道遭遇了什麽,最後竟然受著重傷迴來了。


    等宗門費了好大的功夫將人救醒,一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叔就摸著腦袋說不知道,還說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少年的師父可是個寵師弟狂魔,自己好好一個師弟不過出去曆練一場,迴來就變成這樣了,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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