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春寒料峭。

    蔚惟一走了很長時間,從繁華城市到她住所的郊外,她穿著很高的鞋子,此刻腳跟被磨的發疼,直到湖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她停下來。

    四周異常寂靜,不遠處的燈光映在湖麵上,清淩淩的湖水在月光下瀲灩生輝。

    遠離了現實世界裏的紙醉金迷後,她的心此刻才平靜下來,也不用再卑躬屈膝、強顏歡笑,她彎腰脫下鞋子,赤著腳站在石頭上,目無焦距地盯著湖麵,她再次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索性這個地方也沒有人,蔚惟一緊閉上雙眼,任由淚水肆無忌憚地滑落,隻是尚未泛濫,身後就傳來腳步聲。

    蔚惟一渾身一僵,第一動作就是抬手擦眼淚,匆匆側過身準備離開時,走來的男人用嘲諷的語氣說:“怎麽,現在才有想死的念頭嗎?向來心高氣傲、不為世俗所羈絆的蔚家大小姐,都能在朱鵬濤那種怕死的人麵前跪下、賣力地表演,事後卻躲到這裏哭?”

    心高氣傲、不為世俗所羈絆,這就是段敘初對蔚惟一的定義。

    在外國留學時,蔚惟一算得上學霸級別——她不與人溝通,不參加任何群體活動,拒絕很多男生的追求,而段敘初就是其中一位。

    所以段敘初的征服欲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對於段敘初來說,隻要他想要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用多少極端的手段,他也要得到,而得到蔚惟一之後,就是對無盡的羞辱和折磨。

    蔚惟一麵無表情地看著段敘初。

    很顯然今晚他一直跟在她身後,或者他的下屬一直在監視她,那麽他必定看到了她受辱、被打,他卻並不出手相幫,是因為他樂見其成。

    蔚惟一見他的神色一派的波瀾不驚,她忽地冷冷一笑,“很爽是吧?”

    “確實很爽。”段敘初點點頭,抬起手指順勢捏住蔚惟一仰起的下巴,他狹長眼角微眯,薄涼的唇角勾起高深莫測的弧度,“你想迴歸家族,手刃殺父仇人,其實有一條最大的捷徑。”

    蔚惟一不為所動,淡淡地問:“比如呢?”

    果然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惟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如神般從上方睥睨著像螻蟻一樣的蔚惟一,眼神踐踏輕蔑,陰冷地吐出殘忍的字,“跪下來求我。”

    蔚惟一聞言絲毫不覺得驚訝,段敘初就是以折磨她為娛樂,但她好不容易擺脫段敘初,她不想再重複六年前那種煉獄一樣的生活。

    她想也沒有想地扯開段敘初的手,壓根不跟他多說,轉身就走,誰知他突然用力推開她。

    “撲通”一聲,蔚惟一跌入冰冷的湖水裏,水麵濺起高高的浪花,她猝不及防之下吞下幾口水,尚沒有反應過來,手臂就被段敘初緊緊抓住,整個人又被他弄到岸邊。

    “蔚惟一。”他蹲在那裏,重瞳裏似乎躍起一小簇火焰,裏頭蘊著蔚惟一看不懂的情緒,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此刻聲音裏卻透著陰冷,“我怎麽就治不了你呢?信不信我弄死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基本上他每次說出想掐死蔚惟一的話時,就代表蔚惟一是真正惹怒了他。

    因為裴言嶠,或是因為她又一次拒絕做他的女人?

    寒意侵骨,蔚惟一凍得渾身打顫,本來想抓住段敘初的手臂上去,片刻後卻是眸光微轉,她手下突然使力。

    段敘敘壓根沒有想到蔚惟一還有膽量報複他,因此他毫無防備之下,又是“撲通”一聲,他一下子栽入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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