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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的十分平靜,但靳世林還是從他黯淡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感傷。


    以前倒也聽華琴提起過,她頭上還有兩個哥哥,大哥雖與她不是一母所出,卻待她比親生的還好。


    如今看著倒是一點也不假,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還對華琴之事念念不忘,連帶對她的女兒,也寵愛有加,可見是真的感情深厚了。


    “十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查她的事,查她當年都去了哪裏,查她都經曆了什麽,查她又是如何死於非命……我在大理寺做了這麽多年的官,自認偵查能力不比誰人差,可冥冥之中就好像有雙無形的手,在阻止我查琴姐兒的事。每當我有了一點線索,總會莫名其妙斷掉。與琴姐兒有關的人,也不是離奇死亡,就是不知去向……”


    華釗停頓了一下,看向靳世林:“靳大人也是辦案的高手,你應當也知道這種案子必定是有人在幕後操縱,而且這位幕後之人身份必定不簡單,要不然也不可能躲過我大理寺刑獄人員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就把線索給掐斷了。”


    這樣的話從他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嘴裏說出來,其實有些過了……擺明了是告訴靳世林,他假公濟私,利用大理寺官員身份的便利,去查自己家的案子。


    他在朝中的風評一直很好,這些年也沒傳出過半點於他不利的事,但出風頭的也不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大理寺碌碌無為,得過且過。


    靳世林卻知道,這人一直都是大智若愚,不立功很容易,但要做到不出錯,卻是一件很難的事……就連他,遇到棘手的案子,有時候還會處理不當,惹皇上斥責。


    但華釗卻沒有。若非長袖善舞,思慮周全,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


    如今卻這麽輕易把這種落人口實的事說與他聽,靳世林也不知道該說華釗聰明還是愚蠢了,他難道就篤定,他不會把他的事說出去?


    靳世林苦笑,若無其事地說:“我倒不知令妹還經曆了這樣的事,如今可查出來了?”


    華釗見他裝傻充愣,倒也不氣,而是搖了搖頭,輕聲說:“幕後真兇倒沒查出來,不過我倒查到一件事。”他目光沉靜地看向靳世林,“舍妹離家出走之後,與靳大人有所往來,而且交情匪淺。”


    靳世林輕輕敲著太師椅的扶手,淡淡一笑,道:“華兄說這話,難道懷疑我就是那個殺害你妹妹的幕後之人?”


    並沒有否認他認識華琴,但也沒有承認!


    華釗懷疑嗎?自然是懷疑的!


    因為除了靳世林,他查不到第二個與琴姐兒有接觸,而且身份不低的人!


    但令他不解的是,靳娘一口咬定,靳世林不是槿姐兒的生父,亦不是真兇!


    “我若是懷疑靳大人,倒也不會心平氣和地和你坐在這兒說話了。”華釗苦笑,“我今日過來,就是想找你要個答案的。”


    “殺害琴姐兒的真兇,我自己會查。但有件事,世上恐怕隻有你知道,我不得不過來找你。”


    原本以為能從靳娘口中問出點什麽,誰知琴姐兒連她也瞞著,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哪個賊人輕薄了她,竟這般不負責任,非但消失得連人影都無,還讓琴姐兒一個人替他背負這麽多事。


    說槿姐兒的父親是山匪,那得要多大的勇氣。


    靳世林隻管低頭喝茶,也沒抬起頭來看華釗,“什麽事?”


    原以為是問華琴的死因,沒想到不是。


    “你知道琴姐兒生前有個女兒,也就是如今養在我膝下的槿姐兒,你兒子差點對她釀成大錯的姑娘……”靳娘既然敢讓他來找靳世林,就說明靳世林肯定是知道槿姐兒身份的,他也沒什麽好刻意隱瞞或者拐彎抹角的,“我想知道,槿姐兒她的生父到底是誰?”


    華釗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後看著他道:“你也不必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混淆視聽,我已經問過曾經伺候琴姐兒的侍女了,她說不是你。你堂堂都察院的都禦使,應當還不屑做這種冒認女兒的事。所以,請你老實告訴我,姐兒她的生父,到底是誰!”


    毀了琴姐兒的名聲不說,還讓她莫名被人算計,年紀輕輕就命送黃泉。


    讓老太太白發人送黑發人,整個人都老了一大圈,神情恍惚了許多年。


    本是一件很可笑的事,自己的女兒,竟來跑來問他,生父是誰。


    但靳世林卻笑不出來,華釗能這麽一針見血地問出來,就說明他下了不少苦工。


    連伺候過她的侍女都找出來了,也算是大費周章了。


    都查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隨口說個人來糊弄,卻是說不過去了的。


    藏了這些年,終於要藏不住了……靳世林也不知道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他慢慢地把茶杯放下了,抬起頭,看著華釗,歎息道:“你今天怕是要白來一趟了……他,已經離世了。”


    華釗找他,無非是想要替華琴母女討迴公道。


    可惜那人,早幾年就過世了。


    華釗有些詫異,卻不感到吃驚,琴姐兒不過是與他有些關聯的弱女子,都被人無辜害死了,又何況是他自己呢。


    他直接跟靳世林說:“我並不想知道他的下落,你隻需告訴我他是誰即可。”


    靳世林看著他道:“他人都死了,你就算知道他是誰,又有何用?”還不如讓他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


    華釗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對我們而言可能他隻是個名字,可對槿姐兒而言,他是是生父……我不想將來有一天,槿姐兒問我,她的生父是誰,我都答不出來。”


    靳世林有些詫異,“你難道不恨他?”


    十幾年來對她們不聞不問,讓華琴一個弱女子去承受這一切。


    “怎會不恨,可你都說他已經死了,我就算恨,又能如何?”華釗反問他,“我能把他的祖墳掘了,還是滅了他全族?你我都是管刑獄的,應當知道這都不可能。”


    靳世林聽了他這話,終是歎了口氣,站起身背對著他,輕輕說:“他姓朱。”說完這話,他就轉身出去了。


    華釗卻愣在了當場,普天之下姓朱,而且身份不凡的,能有幾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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