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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霖和江氏去江府的這幾日,華槿除了去禧寧堂給老夫人請安,去碧霄院小坐,就是待在自己的院子裏練字,華杋也帶笙哥兒來找過她,見她在書房,也不多叨擾,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許是華槿這幾日的乖順打動了華杋,華杋看她的眼神比以往柔和了許多,說話也沒那麽淩厲了,偶爾還會關心起她的起居來。


    華槿既欣慰又欣喜,連去碧霄院待的時間也漸漸長了起來,範氏也偶爾會問她針黹女紅的事,華槿都細細地答了,心裏想著,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隻要她繼續保持下去,一定能彌補前世遺憾的……


    雪已經停了,沅芷院的掃雪婆子正在清掃院落,許嬤嬤就站在一旁指揮,“把這些金銀花藤上的雪屑都清幹淨,護著根部,仔細別傷了花!”


    沅芷院很多丫鬟婆子都怕她,在她麵前向來謹慎小心,這會兒聽到她的吩咐,自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急急忙忙丟了掃帚,就拿了雞毛撣子清掃金銀花藤上的雪屑。


    許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似故意顯擺一般指揮著一眾婆子忙裏忙外,稍有不滿就大聲斥責,生怕沅芷院的人不知道她的威名。


    這幾日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對她不鹹不淡的,有要緊的事也不讓她去辦了,就好像在有意疏遠她……她暗地裏生了一肚子的悶氣,這會兒自然拿這些沒什麽身份的丫鬟婆子撒氣。


    紫藍從房裏走出來,就看到十幾個婆子無頭蒼蠅似得,畢恭畢敬地圍著許嬤嬤轉,心裏就有些不悅。


    許嬤嬤在沅芷院實在太囂張了,無緣無故地扇她巴掌不算,還私自拿了小姐的東西去討好二房的五小姐,簡直太不把小姐放在眼裏了!


    她想了想,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她走到許嬤嬤身邊,笑盈盈地行了一禮,“嬤嬤安好。”


    許嬤嬤沒想到前幾日還打了紫藍一巴掌,紫藍這會兒就跟沒事人一樣,笑臉迎人地跟她說話,心裏暗暗笑了一下,道:“是紫藍姑娘啊,找我有什麽事嗎?我正指揮婆子掃雪呢,恐怕沒時間跟你閑聊。”


    誰有閑工夫跟你閑聊!紫藍默默在心裏哼了一下,嘴上卻笑道:“倒不是什麽大事,紫藍隻是想請嬤嬤幫個小忙,既然嬤嬤沒有時間,那我也隻能跟小姐說抱歉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就是篤定了許嬤嬤會動容,這些天小姐待她如何,沅芷院上下都看在眼裏,她再不想點辦法討好小姐,隻怕她在沅芷院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紫藍說完,假裝失落的樣子就要走,許嬤嬤聽到是有關華槿的,果然攔住了她,笑著道:“這些婆子也是院子裏的老人了,就算我不親自盯著,料想她們也不敢偷懶……既然是有關小姐的事,自然要把小姐放在第一位。”


    雙手環胸,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你倒先說說是什麽事,我再想要不要幫。”


    紫藍暗底罵她假惺惺,分明是很想幫忙,卻還要擺架子,當真讓人厭惡的緊,麵上依然笑得燦爛:“是小姐說想喝碗臘八粥……嬤嬤您也知道我笨手笨腳的,怕做不出好的來。小姐自落水以後,胃口本就不大好,如今好不容易主動說要吃臘八粥,我自然得拿出最好的來才是,而我的手藝又實在普通,所以就隻能過來請嬤嬤幫忙了。小姐素來對您的廚藝讚不絕口,不知您可否幫我這個小忙,替小姐做一碗臘八粥?”


    許嬤嬤瞧她臉上笑著,態度又十分謙卑,心裏便也信了她幾分,又想著以紫藍的性子,也不敢在她麵前耍花樣,便道:“既然是小姐要喝臘八粥我自然願意效勞,隻是待會小姐問起……”


    不等許嬤嬤說完,紫藍就悟到了她的意思,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紫藍一定跟小姐說是嬤嬤親手做的!”


    許嬤嬤看她不像撒謊的樣子,這才慢悠悠地進了小廚房,嘴裏卻不忘碎念:“小姐也真是,沒到臘月喝什麽臘八粥。”


    紫藍自然知道她是裝的,卻還是很開心地在後頭附和:“我們也搞不懂小姐的心思,索性聽小姐吩咐就是了,嬤嬤您說是吧?”


    許嬤嬤哼了一聲,加快了步伐,紫藍低斂著眉頭,笑得十分燦爛,“……那就有勞嬤嬤了。”


    等許嬤嬤走遠了,紫藍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掃雪的婆子見她忽然發笑都好奇地看了過來,紫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板下臉故作威嚴狀,道“還不好好清掃,仔細你們的皮!”


    眾婆子立刻不敢說話,手腳麻利地清掃了起來,少了許嬤嬤的故意挑剔,院子很快就清掃完了。


    華槿從書房出來,就看到院子裏的雪不見了,陽光照在濕漉漉的青石地板上,顯得十分光滑剔亮,蔥翠的藤架上還開滿了金銀花,好看極了。


    她頓時來了興致,吩咐紫藍:“金銀花茶最是清熱下火,你去拿幾個笸籮來,我們摘些金銀花曬了,夏天可以泡茶喝。”


    紫藍笑嘻嘻應好,不一會兒就拿了籮筐和剪刀來,原在屋裏做針線的木蓮、木芙聽到要摘金銀花都爭相跑出來幫忙。


    這金銀花原是二哥院子裏的,二哥臨走搬過來托她代為照料的,現在卻已在她這兒生了根,華槿還特地吩咐人搭了藤架,料想二哥是拿不走了。


    約摸摘了兩刻鍾,華槿就有些累了,紫菱拿了絹帕替她擦汗,華槿便坐在紫菱端出來的杌子上看著幾個丫鬟采摘。


    她笑著跟紫菱說:“想不到去年秋天才種下,今年就長得這麽好了。二哥臨走時還囑咐我說這花嬌貴,得悉心照料才行,我倒覺著這花也挺隨遇而安的。”


    那是沒讓您親手照料,為了種好這花,紫藍可費了好些心思呢,還特地跑到莊子上去請教那些農婦,霖二爺囑咐過的東西,她們哪裏敢有半分馬虎。紫菱心裏忍不住腹誹,臉上卻附和道:“是呢,奴婢還聽木芙那丫頭說,這金銀花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忍冬,也難怪下了場大雪,它反而開得更盛了。”


    木芙的父母原先是開藥鋪的,她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幾分藥理,會治一些小病,對草藥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會知道這個一點兒也不奇怪。


    華槿笑著問紫菱:“那你可有問木芙,這金銀花除了能當茶喝還有別的什麽功效?”


    紫菱不好意思的搖頭,“木芙是有跟奴婢說過,不過奴婢記性不好,隻記住了它忍冬的別名,其他的都還給木芙了。”


    華槿聽到她開玩笑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紫菱以前也挺活潑的,隻是後來跟著她受盡了苦,性格變得沉穩內斂起來,連話也不大愛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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