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紀,茂盛的原始森林環繞著布萊切諾莊園。


    莊園裏住著薩克森伯爵和他的女兒娜塔莉。伯爵夫人在娜塔莉幼年時便過世了。長大後的娜塔莉年輕貌美,又出生於望門,頗受年輕紳士的青睞。俊俏的五官,金黃色頭發披在肩上,身穿天藍色長裙,腳穿一雙鞋尖很長的紅鞋,整個人宛如壁畫中的人物。


    娜塔莉十六那年遇上自己白馬王子瑪茨科,他是一名英俊的翼騎兵,也是弗羅迪卡公爵的侄兒。他氣宇軒昂騎著高大黑色駿馬上,微卷的頭發,深邃的藍眼睛,紅潤豐彩的臉頰。他的腰上圍上一條金腰帶,帶上掛了一把插在鑲金的象牙劍鞘裏的小寶劍,光輝耀目。


    兩個年輕的男女很快就相愛了,可好景不長,1654年初,俄國動員了十萬軍隊進攻波蘭,而波蘭動員隻有六萬軍隊來抵抗俄軍的入侵。瑪茨科作為波蘭最精銳的騎兵,責無傍貸參加戰爭,奔赴戰爭最前沿。由於寡不敵眾,沒過多久,波蘭大敗於俄國,整個國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在戰爭之中死亡的人不計其數。


    盡管娜塔莉日日夜夜祈求著瑪茨科的安全歸來,可令她傷心絕望的還是得到了瑪茨科戰死的消息。當戰友們帶迴來他冰涼的屍體時,娜塔莉悲痛欲絕,幾欲暈厥過去。


    戰爭使很多城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慘不忍睹。人們將屍體堆放在空曠的廣場上。整個廣場上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灰蒙蒙的天空,偶爾掠過烏鴉驚悚的啼叫。


    瑪茨科的屍體也放在這個廣場上。娜塔莉守在他身邊,一直不停的啼哭,後來眼淚流幹了。她不吃不喝,困了就躺在瑪茨科屍體睡了,醒過來又傷心悲痛。路過的人們無不悲傷看著這名癡情的少女。


    午夜時分,娜塔莉趴在瑪茨科身上再一次睡著了。一陣悠揚動聽的音樂將她吵醒。她抬頭一看,一名身著黑衣的女人站在廣場中央,專心致誌吹奏著一曲悅耳的音樂。


    黑衣女人站在一堆堆屍體中央,臉色像紙一樣白,眼睛是褐色的,嘴唇鮮紅得像吸血鬼。隨著優美的節奏,一個個屍體睜開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結成隊,向著遠方走去。娜塔莉卻悲傷發現自己的戀人瑪茨科並沒有睜開眼睛,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禁不住傷心,再一次啜泣起來。


    黑色女人聽到死人堆裏傳來哭泣聲,大喝一聲:“誰在那裏哭泣?”


    “是我。”娜塔莉停了哭泣,小聲的說。


    “你是誰?”黑色女人再次問道。


    “我的戀人瑪茨科在戰爭中去世了。我很傷心難過。”


    “哦,”黑色女人走近娜塔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瑪茨科,接著歎了一口氣,說:“他已經魂飛魄散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有靈魂了。”


    娜塔莉淚流滿麵,絕望的哭泣聲讓天地也為之動容,黑衣女人也被感動了,問:“你哭了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隻知道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


    黑衣女子說:“如果他還有靈魂的話,我的法術能讓他複活。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靈魂了。”


    娜塔莉停止哭泣,眼睛裏透露著一縷期冀的神情,問:“我隻要能尋迴他的靈魂,那麽你就能讓他起死得生了嗎?”


    黑衣女子搖搖頭,說:“你是沒有辦法找迴他的靈魂的。”


    “為什麽?”


    “因為他的靈魂已經消散了。”


    “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娜塔莉望著黑衣女子,傷心絕望。


    “你愛他嗎?”黑衣女子問道。


    “當然。”


    “到了什麽地步?”


    “我情願我的生命換迴他的生命。”


    黑衣女子動了側隱之心,遲疑了許久,說:“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南走,路的盡頭即是一片茂盛的原始森林,森林深處裏有一座城堡。你進入森林後,半夜時你會看見一輛白馬駕駛的黑色馬車,你坐上馬車,它會帶著你去那座城堡。也許那座城堡主人才能救活你的戀人。”


    “謝謝你,我將銘記於心,請問你是誰?”


    “不用謝,我是巫師,我的職責是用音樂引領靈魂去該去的地方。不過,你去見城堡主人時,請剪下你的戀人一縷頭發帶給城堡主人。”女巫師說道。


    娜塔莉抹幹了淚痕,來不及整理衣裳,便從瑪茨科的頭上剪下一縷頭發,小心翼翼揣在衣服最隱秘處,準備再次向女巫師表達感謝之情,然後再向那森林奔去。


    可當娜塔莉轉過身後,發現女巫師已經悄然無蹤影。


    淩晨墨色的天空開始發亮了。月亮正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亮光愈來愈呈現出粉紅色,愈來愈明亮了。露濕的、獲得了一夜休息的、快樂的世界蘇醒過來了。娜塔莉的世界也蘇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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