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曦和祝融在不遠處樹樁旁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丹。“丹!丹~,你醒醒!”鳳黎曦扶起丹大聲的唿喚著。


    而丹的麵色已經蒼白,沒有了血色,神情沒有變化,眼睛柔和地閉著,似乎像是熟睡了很久,很久。“阿姐,阿姐~”祝融啜泣著,“阿姐,阿姐已經不在了,嗚~~”越哭越大聲。


    迴想起丹在一開始那明媚的雙眸,爽朗的笑聲,無數次地救她於危難之中,還有在斜陽下認真教授他們功法的場景,鳳黎曦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失聲痛哭起來。


    “不,你不要死,我們還需要你,我們還沒有修煉完成,你不要死~~“滾滾淚水順著臉頰傾瀉而出,那炙熱的眼淚讓鳳黎曦第一次嚐試了失去朋友的傷痛,在無盡的未來,她還不曾失去過什麽,她的父母親人都還健在,她的朋友都是‘老鐵’哪曾想過在今時今日竟有這般突如其來的失去……讓她措手不及。


    “嗚~~嗚~~”兩人在丹冰冷的屍體上悲咽痛哭了很久。


    “祝融,祝融,我們看看其他人,去看看!”鳳黎曦猛然想到還可能有生還的族人也說不定。


    兩人尋遍周圍,看到的也竟是麵目全非的,血肉模糊,早已死去的族人,各個都是冰片所傷,都是閃躲不及渾身留著鮮血,“我們走吧,他們已經死了~”鳳黎曦神情有些平淡,平淡到語氣中帶有複雜的憎恨,看到這麽多傷亡,她已不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悲憤。


    “是我,是我沒有強大起來,是我一直在自己的世界畏畏縮縮,不肯修煉,是我~若是我能夠早日從過去的惶恐之中清醒過來,早一點認清事實,接受這個現實,可能他們就不會死,是我……”鳳黎曦突然嚎啕痛哭起來,尖厲而嘶啞的哭聲那麽苦澀,仰頭望著上空,兩隻手早已發抖青紫,她後悔自己明白的太晚。這些都是數月以來彼此相依相扶的朋友,是鳳黎曦如今唯一的親人們,他們善良,勇敢,為何~這是為何!


    “不,不是的,黎曦,你不要這樣,不怪你,是我們的運氣不好,這一片一般是不會有擁有法術的妖獸出現,現如今不知道為何……”祝融看著鳳黎曦的樣子,心中有些絞痛,他何嚐不是這樣責怪自己,祝融緊緊抱住黎曦,此刻兩人竟是相依為命。


    …………


    “我們現在應該把他們帶迴去,是麽?”紅腫的雙眼,睫毛處還懸掛著淚珠,但是鳳黎曦明白該做的還是要去做。


    “不,不必了,”祝融看著這具具寒徹骨的屍體,緩緩說道,“他們現在已經屬於這裏,隻能屬於這裏了,我們就此將他們埋葬就可以了。”


    “為什麽?最後一麵也不得見?這不是太過殘忍了麽!”鳳黎曦有些憤怒,在她那個世界親人都會趕來見最後一麵,做最後的道別,這樣才沒有遺憾,死者才能久久安息,留下的人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因為,我們這裏從一開始便是這樣,不在身邊死去的族人是不會帶迴去見他的親人,這樣他們的親人才不會因為傷痛而整日消怠,失去生存的念頭,她們會告訴自己,親人依舊在外隻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祝融看向遠方,“我的父親,也是如此……”


    “你的……”鳳黎曦沒有再說話,她何曾知道祝融早已沒有了父親,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表現的如此開朗,竟是從小失去了至親。


    你不堅強沒人會替你堅強!曾幾何時看到這句話還不禁嘲諷幾句,現在鳳黎曦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我們開始動手吧,把他們埋在一起,這樣就不會太孤單……”說著祝融便使出全力將一棵大樹再次連根拔起,凹陷出一個巨坑,”嗬嗬,可笑的是前幾日前剛突破的本領,今日卻用在了實處,真是嘲諷。“說著幾滴晶瑩的液體順勢而落。


    “嗯,一起吧!”鳳黎曦抓住祝融有些顫抖的手,“你還有我~”眼睛看著祝融,慘然不樂,這或許是她力所能及的安慰。這個孩子對自己的心思她怎會不知,但是,她無法給他一個明確的說法,因為解釋大於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嗯,我知道~”祝融強顏微笑了幾下,便繼續挖土。


    …………


    正當鳳黎曦和祝融準備將族人的屍體放坑填埋的時候,幾人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應該就是這了,看了之前的標記,應該相差無幾,差不多是這附近。”


    “嗯,是的”


    想必是過來支援的族人們依著標記尋來了……


    “你們,你們倆這是……這是做什麽?”第一個趕來的族人大驚失色,正看到兩個孩子抬著屍體放入坑中。


    “阿伯,我們……”祝融剛想說著,隻聽一聲哭喊,“丹~,是丹~!”後續的族人紛紛趕至,唿喊之人便是丹的夫君。


    “阿哥,丹姐…,丹姐已去了~”祝融眼圈又開始紅潤起來,抽泣到。


    “為何,怎會這樣?丹~你起來,我們的孩兒才剛一歲,不要丟下我們~”丹的夫君早已泣不成聲。


    “啊!我的阿弟,你這樣讓我如何去見咱們的父母親,我該怎麽辦~“


    “陽兒,我的陽兒啊~你看看阿媽,阿媽已經趕來了,你醒醒,你看看阿媽呀~”


    …………


    緊接著是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哭喊聲,響徹雲端,仿佛是從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離出來,散布於四野,織出一幅灰藍色的網,布滿天際。


    …………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今日的一切讓鳳黎曦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麽是失去,如何才能夠擁有……看著族人失去至親,可能有人自此就孤獨一生,寂寞至終,這一天竟造就了很多人一生的悲涼。這個世界太過恐怖,這個世界太過悲戚,今後的路,悠遠而修長。


    每個人心裏都會有準備,但當真的發生之時,這苦痛終究還是疼的難以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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