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到測量室上班,照例拖地打掃衛生,以及用酒精擦拭工作台,小小坐在那裏看著我和陳智利幹活。我笑道:“小小,為什麽每次都是我們在這裏做這些,你從來不幹啊?”

    小小得意地說道,“我又沒叫你們做,每次都是你們自己搶著要做的。”

    我心想也是,原來是自己犯賤。無話可說。

    還沒忙完,陳風手裏還拿著拖把就跑過來告訴我,張誌一大早走了。聽說迴家去了。

    我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一個月了,終於走了一個,也不知道其它九個能撐到什麽時候。陳風走後,我坐在小小旁邊發呆,心想下一個會是誰呢?

    小小問我,“劉偉,你是不是也想走了?”

    我搖搖頭,“怎麽著也要做到六月份迴學校吧。”說完這句話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了,以前我們是說做完三年的。

    小小理解地說道,“也對,學三坐標沒一點前途,我都不想做了,我現在賺點學費去學檢具設計。”

    “那豈不是到六月份就沒人了?”我驚道。

    “小陳不是還在嗎?”小小道。

    陳智利一聽忙道,“別指望我,我開始會來是覺得新奇,現在我覺得沒什麽了不起的,我早想申請調到模具那邊去了。六月份若是你們都走我也不會留下的。”

    我歎道,“可惜啊,小小要是走了,就有個測量部主管做做啊。”

    小小唾道,“那你留下來做這個主管吧。”

    我說,“好啊,如果他會開個你一半的工資給我,我說不準就留下。”

    小小點點頭,道,“其實就你的水平也應該有這麽多。”

    我苦笑,應該是什麽概念。

    我們三人在測量室正無事,燕子和陳風就跑過來了,我問,“不用上班了?”

    燕子道,“老胡叫我們給老板家裏的自來水塔焊個鐵架子,全下來了,這不現在周興榮正在動手。我們沒事就來這裏玩玩了。”燕子說完還跑到空調前狠狠地吹了兩下,我說現在還沒到夏天呢,有這麽熱嗎。

    燕子傻兮兮地道,“我這不是羨慕嗎?我們辦公室可是連個風扇都沒有。”

    陳風也在那裏摸東摸西。

    玩了一會,我和他們也一起去搞焊接了,電焊,奶奶的,還好我在學校練過,要不然還不出醜啊。

    老胡突然在我身後冒出來,神秘地說道,“用餘光,用餘光,眼睛不要直射光線。”然後給我擺了個姿勢,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我點頭稱是,心想,呆會把自己幾個手指頭焊在一塊了都還不知道。老胡拍拍我肩語重心長的道,“還有的是你們學的,樣樣精通。”

    我忙點頭。

    整個車間就我們這塊夠刺眼的,大家的功力也不夠。經常一不小心就沾在上麵了。不過到後來就好點了,但是要搭一個架也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給我們的原材料全是長長的鐵塊,還要我們量好了再鋸斷。

    有一次電焊的時候,火花飛進了我的眼睛,我摸住我們眼睛不動。我能感受到因為滾燙,使我右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陳風他們擔心地問我有沒事。

    我笑道,“沒什麽事,就飛進去一點火花。”我撫住右眼卻不敢睜開。

    陳風一聽我這麽說也笑道,“叫廠花擠點奶給你很快就好了。”大夥笑得要死。燕子一聽,忙把不遠的飛飛給叫了過來。

    還好我一隻眼睛能看得清人。飛飛擔心地問我,“你沒事吧?”

    我苦笑道,“沒事,隻不過一隻眼睛看起來,你是平麵的,不如兩睛眼睛好看。”

    飛飛又道,“還貧嘴,把手拿開,我幫你吹一下。”飛飛墊起腳拿開我的手,又叫我慢慢睜開眼睛。

    一股溫暖的風向我臉上襲來,我心裏一陣異動,飛飛吹了兩下又叫我眨兩下。我眨了兩下,雖然還有點痛,但也沒什麽大問題。其實本來就沒事的,不過有飛飛幫助,是一種很幸福的事。

    大家都起哄,燕子還在叫“我也要”,鬧得飛飛一個大紅臉,嬌聲道,“你們要是還有誰傷了眼睛,我也會幫你們的。”

    誰知道剛說完,陳風就慘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飛飛,快,快幫我吹吹。”陳風捂住眼睛在那裏大喊大叫,把大夥笑得要死。飛飛一陣小跑走了。

    我一腳朝陳風踢去罵道,“你給我焊去,我眼睛傷了要休息。”

    陳風也二話不說動起手了。到後來大多是陳風和燕子兩個人在那裏焊,我們站在旁邊聊天。

    值得欣喜的是吃飯那會,飛飛還主動坐到我身邊問我眼睛怎麽樣了。我笑道,“有你的一口丹田之氣護體,早沒事了。”惹得飛飛一陣嬌羞不理我。

    下午我沒再看他們焊那臭鐵塊了,我一迴測量室,小小就急匆匆地說道:“告訴你一個特大號消息。”

    “不會是老板要把老胡給炒了吧。”我開玩笑地說道。

    小小道,“當然不是,不過也是有人要走了。你猜是誰?”

    我笑道,“還能是誰,李強唄。”

    小小失望地說道,“原來你知道了啊。”

    “我不知道,我瞎猜的,你說說怎麽迴事。”小小才又有了講述的欲望,“剛剛吃飯王姐和我說的,小強今天一大早就給老胡呈了辭職信。老胡一再挽留,還說要給小強加工資,叫小強多考慮幾天。”

    “唉,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早啊。”我歎息道。

    小小也替小強不值,“怎麽說人家也給他設計過幾副檢具了,少說也賺了上萬塊錢了,給人家開六百塊錢的工資,也太小器了。”

    “還要天天挨罵,罵得豬狗不如。”我補了一句。

    如果說張誌走的話隻是人各有誌,那李強要離開則是必然的,因為老胡做人的失敗。

    晚上我們都在討論小強的事,要是老胡不簽字的話,小強是領不到工資的。燕子說道,“小強能領到工資的可能性極低。”

    “幾百塊錢,不要也罷。”陳風不屑道。

    曹哥慶幸道,“嗬嗬,還好我沒做檢具去,要不然工資能不能拿到都是一迴事。”

    大夥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也是一沉。

    燕子突然使勁搓了搓眼睛,說,“眼睛他媽的突然好痛。”

    陳風笑話他,“現在廠花可不在這裏,要不要去對麵把她叫過來?”

    燕子也不好意思。

    誰也沒想到半夜一點多的時候,燕子被眼睛痛醒了,曹哥把我們叫醒後,我見燕子蹲在地上捂住雙眼。一點也不像裝的,我忙道,“向房東借摩托車。”說完我們已經去敲房東的門了,誰知道,砸了半天也沒反應。曹哥說道,“有可能不在家,有時候房東他們會在別人家裏打麻將打通宵。”這黃岩挨千刀的賭風。

    我們沒辦法了,隻好敲吳總的門,沒摩托車,有輛自行車也好。

    燕子這個時候已經在說自己看不見了。我心中一急,就狠狠地砸起吳總的門來了。

    誰知道吳總一開門,眯著眼睛就罵道:“半夜三更還讓不讓睡覺。”

    我忙說,“不好意思,我們想借自行車,燕子的眼睛看不見了,送他去醫院。”

    “什麽?還要載人,我的車不能載人的。”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我和陳風對望著,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就叫世態炎涼,我他媽真想殺人。

    誰知吳總可能覺得剛剛態度不好,又開門,把鑰匙遞過來,“騎平坦一點的地方。”

    我接過來,也懶得說謝謝。扶起燕子下樓。

    燕子隻是一直說痛,看不見。

    陳風道,“劉偉,你還是向飛飛借個電動車吧,這自行車什麽時候才能到市區啊。”我想想也是,早知道就別去向吳總要單車了。

    我忙打電話給飛飛,我接著看見飛飛的房間燈亮了起來。“劉偉,半夜三更什麽事啊。”

    “飛飛,你快下來,借你電動車用一下,燕子他現在眼睛看不見了,我們要去醫院。”

    “好,我馬上下來。”說完就掛了電話,一會兒功夫,飛飛就打開了一樓的門,將電動車開了出來。

    問道,“怎麽迴事啊?”

    “我們也不知道,可能白天搞電焊弄傷的吧。”我一邊解釋一邊叫飛飛讓開。

    我坐了上去,叫曹哥和陳風把燕子扶上來。飛飛又道,“你們又不知道醫院在哪,我也去吧。”

    我想了一下,“你還是別去了,去也坐不下啊,我不知道問一下就知道了。”

    陳風騎上自行車說道,“我在後麵跟上你們。”

    我想也好,多一個人幫忙。我說出發了,飛飛又叫我等下,跑到我麵前從口袋裏拿出兩百塊錢遞給我。我心裏一激動,真是善解人意。接過來,在飛飛的手背上輕輕地親了一下,說了一句,“我們走了”。

    便叫燕子抓緊我的衣服別動,陳風一直跟在我後麵,後來我叫他騎到我前麵去,要不然看不見掉溝裏去了。

    二十多分鍾我們才到市區,又一路問過去,才找到一家最近的西醫院,我忙和陳風扶著燕子朝掛號處走去。

    敲了兩下玻璃,扒在那睡覺的中年女醫生才醒來問什麽事。

    我生氣地道,“來醫院當然是看病了。我同學眼睛看不見了。”

    那醫生迷迷糊糊的說了句,“晚上眼科不值班。”又睡下去了。

    我操,“你們什麽醫院,還有不治病的?”

    那醫生又抬起頭生氣地說道,“眼科醫生不在,你叫我怎麽治,去別的醫院。”

    我扶起燕子走人,陳風罵了一句,“什麽救死扶傷,我看改成見死不救好點。”說完朝牆壁上“救死扶傷”四個大字狠狠擊了一拳。

    後麵那醫生一看又開口罵我們沒素質,沒教養。

    我們顧不上她,帶上燕子去找下一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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