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嚇得肝膽俱裂,‘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不知這老嬤嬤哪裏觸怒了陛下?讓陛下如此大動肝火。”玉葉伺候皇上多時,自是會撿他愛聽的話來說,“陛下可以怪責臣妾但還請陛下莫要動怒,要是再傷了身子,臣妾就是死也難辭其咎了。”


    皇上表情果真好些了,聲音也自覺地放軟了幾分:“說說,你同昱弘和見麵是所為何事?可是在密謀什麽?”


    柳園在一旁瞧著這一幕,不禁覺著好笑,都這時候了皇上竟還有心思憐香惜玉,當真是老了啊!


    玉葉跪挪到皇上的龍榻前,泣聲道:“沒有,陛下,臣妾沒有啊。”


    “臣妾雖是恭親王府出來的,但臣妾之後便同恭親王府少了往來,隻心心念念著如何伺候好陛下,斷不敢有非分之想啊!”


    皇上身子本就不適,這會子更是心頭煩躁,不耐道:“那你倒是要同朕好生說說你為何私下裏與昱弘和見麵?”


    玉葉一時啞口無言,無措地看向一旁的老嬤嬤,就見老嬤嬤竟是瑟縮了一下,似是要將自己藏起來般。


    她頓時明悟,罵咧著就想撲上去扇老嬤嬤兩巴掌。


    柳園眼神閃過一道暗芒,側身擋在了玉葉身前,適時開口道:“玉貴人,父皇是個明君,若是你解釋清楚了,父皇定然不會怪責的。”


    玉葉眼神閃了閃,偷瞧了眼半坐在榻上的皇上,見他滿臉不虞,這才呐呐開口:“是……”


    “說!”皇上甫一拔高音量將這字說完就是一陣猛咳。


    柳園上前替皇上順了順氣,便不再有多餘的動作,就等著玉葉開口。


    玉葉咬了咬唇,突的想起皇後這段日子的不對勁兒,還有昱弘和的打算,決定搏一搏。


    “迴陛下,是恭親王世子,他……他要臣妾念著在恭親王府的情誼給恭親王求情。還有他說,他覺著恭親王不對勁兒,怕因此事他心生……心生怨恨!”


    這話全是玉葉編的,沒一句真話,而最後一句她卻是有根據的。


    她猶記得昱弘和來見皇上那次,皇上竟是一點責怪他的意思都沒有,且不說這個,自他走後皇上每夜都做噩夢,且夢中都說是有人要篡位、要殺他!


    一次,她覺著好奇,側耳細聽過皇上的夢囈,竟是聽到了那篡位之人的名字。


    ——昱博!


    赫赫有名的恭親王!


    所以,她便有了此種猜測。


    顯然,她賭對了,皇上並未多苛責她,她安安穩穩地迴到了自己宮中。


    隻是,她此後不再貼身伺候皇上。


    想到這兒,她就恨得牙癢癢:“竟敢背叛我!”


    柳園可不信玉葉的話,但是皇上信她,他也沒法子,隻能看著這惡毒的女人風風光光地繼續活著。


    至於老嬤嬤,他卻是全然不能不管的。


    “父皇,兒臣想將此人帶迴順親王府去。據兒臣所知,這守在城門外的人盡皆換了,看著都不是熟麵孔,情勢不大妙啊。兒臣想著,不能打草驚蛇,所以……”


    皇上沒成想這些人動作竟這般快,一下子氣兒喘不順,又咳出了一口血來。


    柳園上前幾步,悉心拍撫著皇上的背:“父皇,你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不若將禦醫再請來瞧瞧?”


    他說話的語調很是溫和,還夾雜著絲絲擔憂,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皇上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咳嗽著,一手擺著拒絕:“不必了,吩咐人去另熬一副藥來就好。如你所言,莫要打草驚蛇了,隻怕宮中也有不少人是他的。”


    “至於這狗奴才,你暗自將人帶出去吧。今兒你的舉動怕是會惹得他們那邊人的注意,你自己小心些。”


    柳園微微躬身:“父皇放心。”


    沉吟半晌,皇上複又開口道:“朕已送了密信前往邊關,不日渡遠就能趕迴來了,到時候你同他裏應外合便好。”


    柳園實想不到不過這簡簡單單的一招就令皇上將他的計劃告訴了自己,不過,這一切似乎又很是合理。


    這朝中有不少人都已經選了派係,隻效忠於皇上的臣子實在是少,如今知道他境況還願意冒險的也隻有自己一人了。


    柳園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就要帶著人往外去,不料,外麵卻是傳來了打殺聲。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知曉事情按照原計劃行進了,恭親王那邊果真得了消息在動了。


    果不其然,就見總管太監急急跑了進來,還在大聲嚷著:“不好了,陛下,不好了,恭親王帶著人打進來了。”


    “什麽?”皇上一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時,殿內大亂,柳園忙折身迴去吩咐宮人去尋禦醫來。


    他見著皇上迷迷瞪瞪地似乎已不醒事,忙拉著老嬤嬤走了出去:“嬤嬤,如今宮中大亂,是趁機逃出去的好時候。我吩咐了個人,你出了這大殿左拐,一直走,那人會在前麵等著你,他會將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的。”


    老嬤嬤這會子也很是慌亂,看著柳園焦急道:“那你呢?王爺,你還是跟老奴一起走吧,這宮中不是個好地方,況你又是個知情的,隻怕恭親王更是不會放過你了。”


    老嬤嬤在宮中,將這諸多事情看得多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理兒還是曉得的。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脫身。況,就算他想殺我也得找個順當的名目,如果他想名正言順地繼位。”


    柳園眼中滿是磐石不可轉的堅韌。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不成嬤嬤想看我對你慚愧一生,死也不敢去見自己母親?”


    話已至此,老嬤嬤再是驚惶擔憂終究是急急離開了。


    將此事解決,柳園便轉身往殿內行去了,這會子禦醫也來了。


    “李禦醫,父皇如何了?”


    這時候皇上已悠悠轉醒,雖說還不甚清醒,但到底是醒著的,李禦醫斷不敢說什麽藥石罔效的話,隻撿了中和的話來講。


    “若是好生將養著,不定也是能養迴來的。”


    這話說了當是沒說,現下這境況如何好生將養?


    柳園臉色當下便難看了幾分,但出口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


    “李禦醫,你是禦藥房最為得力的醫官,現下這境況你也看到了,我想要你能理出個見效快又無甚副作用的法子來,可有?”


    柳園的話說得客氣,可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李禦醫被其中威壓震懾,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就見李禦醫先是吩咐人點一盞燭火來,又拿出藥箱中的銀針取出一根來將其在火中燙過,這才往皇上頭上紮去。


    皇上頓時又清醒了幾分,嘴裏不自覺地哎哎叫著。


    柳園忙上前輕聲安撫著,又命李禦醫輕些,這才站到一旁守著。


    不消多時,李禦醫便將紮在皇上頭頂上的四根銀針盡數取了,這會子皇上算是徹底清醒了。


    雖說皇上身子仍是體虛乏力得緊,但到底腦子是清醒了。


    “那逆子打進來了?”


    在場諸人皆不敢說話,還是柳園開口迴道:“是,已經打進來了,他們是早有預備。宮內許多禁軍都是他們的人,不過還是有一部分的兵士還在抵抗,不過也是……負隅頑抗罷了。”


    這話說來是不恰當的,但他就是想要皇上認清這樣的現實,其實他也是想看看他痛苦的表情罷了。


    皇上果真被氣得不清,當下又是一陣猛咳,捂嘴的帕子上還有斑斑血跡,顯是這遭過後也是活不久了。


    “你快走,穿上宦官的服侍逃出去……”皇上說話有些艱難,大喘了口氣後接著道,“你知道太多事兒了,他定然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座皇宮的,到那時……”


    “朕的江山真的就要被那逆子給奪去了,你出去……還可以打迴來,安南將軍姑且也是個可以信任的……”


    柳園就知曉這人高高在上慣了,決不是想讓自己逃出去保命,不過還是為了他的權力罷了。


    他心中瞧不上他的作為,但還是在推辭幾番後答應出宮尋人來勤王了。


    皇上哆哆嗦嗦地指著不遠處的桌案,道:“擬旨……”


    恭親王親自將聖旨擬好,給皇上看後他便蓋上了皇上的玉璽。


    皇上這又顫著手拿出了兵符:“這東西,你拿著,不必交給旁人……”


    柳園應了,拿著聖旨和兵符便偽裝成一小太監出宮去了。


    到了宮外,他沒有立即迴府,而是徑自往恭親王府跑去了。


    這時候的恭親王府外,已是屍橫遍野,顯是早已經過一場惡鬥了。


    柳園躲過外麵一眾士兵的盤查,往恭親王府外的一處逼仄巷子拐去,趁人不注意時翻牆而入。


    越往恭親王府深處走去,越多人守備,特別是雪梅園和恭親王住的院子,護衛一波接一波的。


    柳園特別慶幸這是在晚上,否則自己早被人發現了。


    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恭親王待錦瑟是真的好,這樣也好,起碼證明在恭親王占據京城的時候她不會有什麽危險。


    他甫一踏進雪梅園就有把劍橫在了他脖子上,他抬頭看去,是丁實。


    所幸丁實也認出了他,及時收了劍,立馬將他引進了屋內。


    餘錦瑟看見來人,擔憂得很:“恭親王行動了。此事是突然發生的,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我以為還會等上幾日呢。”


    “他讓人給皇上下藥了,被皇上發覺了。雖說是慢性毒藥,但對於現今的皇上來說也是承受不住的,吃不了兩迴怕就要死了。”


    餘錦瑟皺眉道:“那現今情形如何了?”


    若是皇上真的死了,到時候隻怕衛渡遠帶兵歸來攻打京城就不是勤王,而是謀逆了!


    “皇上沒喝那藥,還活著,就是氣著了。”柳園毫無感情地敘述道。


    餘錦瑟點了點頭,從自己枕頭下拿出了一塊兒令牌:“這個是恭親王以前給我的,我沒用過,這迴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柳園來此就是為了這個,看了看手中令牌,當下就要告辭離開了,卻是被餘錦瑟拉住了。


    “讓丁實同你一起去。”


    柳園見餘錦瑟滿目堅持,便也不推辭,立時便帶著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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