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錦瑟已經一日不曾好好吃過飯了?”衛渡遠‘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元福恭敬答道:“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自恭親王府走水那日起發生的事兒。走水後的第二日一早侍奉的丫鬟見夫人一直沒起就去屋裏喚她,卻是怎麽也叫不醒,還說胡話。請了大夫看了,也瞧不出什麽毛病,醒來後一吃東西就吐。”


    衛渡遠哪裏還耐得住?皺眉道:“走。”


    元福自小便伺候著衛渡遠的,聽他如此說,不禁疑惑道:“少爺是要去恭親王府嗎?可這會子還不到晌午,天光大亮的,也不好去啊……”


    衛渡遠勾唇一笑:“誰說我要做賊似地去?今兒我偏就正大光明地去了。”


    元福遲疑地問道:“少爺的意思是?”


    衛渡遠擺了擺手徑直往外麵走去。


    元福不做他想,連忙跟上。


    恭親王聽到衛渡遠來訪時,心頭微微一驚,還真是沒想到這人會這時候來。不過想來倒也是,說不得錦瑟生病的事兒傳到了他耳裏。


    衛渡遠心裏雖著急著見錦瑟,麵上卻是不顯,端著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品著茶,就等著恭親王來,可過了一盞茶的時辰恭親王也沒來。


    “少爺……”


    元福正欲說什麽卻是被衛渡遠揮手打斷了,隻聽他淡淡解釋道:“莫急,這是恭親王要給我個下馬威呢,等著就好,今兒總也見得著的。”


    他不能再浮躁了,瘋鬧了那般久也夠了,現今是需要冷靜的時候。


    也就是在前兩日,他派去昱弘和那處別院打聽的人傳迴了消息,卻是傳迴了一個不大美妙的消息。


    說是那大夫在那個村子裏的醫術是極為不錯的,不過脾氣也是頗為古怪的,最愛研製那些個稀奇古怪的藥。


    再往深挖卻是挖不出什麽了,應該是被恭親王派去的人給封了口,不過順著往下猜測,衛渡遠覺著錦瑟的失憶或許跟那大夫研製的那些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關。


    既如此,他更是不會放棄這條線索了。他便讓人接著在那裏打探消息,不過此事做得極為隱秘,要想再查出什麽耗時自然就更長了。


    又過了半晌,恭親王終於來了,他連那些個客套的話都不講了,直接坐到上位,半點好臉色也不給地問道:“你來做什麽?”


    衛渡遠起身隨意行了個禮,也不等恭親王讓他坐,他便兀自坐著道:“王爺該是知道在下來做什麽的。錦瑟吃不下飯,在下很擔心,在下想瞧瞧她。”


    恭親王不屑地瞟了眼衛渡遠,嗤笑道:“你覺著你有什麽身份來看她?她現今是昱念雪,本王的女兒!”


    衛渡遠笑了笑,不慌不忙道:“王爺之前就說過了。隻是有些事大夥兒心知肚明不是嗎?王爺不想聽聽在下怎麽說?”


    恭親王直視著臉上帶笑的衛渡遠,良久,揮退下人道:“你想說什麽?”


    衛渡遠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才道:“在下會支持王爺。不過在下希望王爺不再阻攔在下和錦瑟的見麵。王爺放心,在下不會再試圖讓她想起過去的事兒了。”


    “本王憑什麽信你?你又拿什麽來跟本王談條件?”


    衛渡遠知曉這事兒十有八九要成了,恭親王如此一說不過是想讓自己顯得那般急切,這樣才好講條件。


    既如此,事情便好辦了。


    “在下手上有兵力,跟王爺手上的兵力自是沒法子比的,但作用卻是不一樣的。在下這也算是無條件幫王爺了吧,畢竟,錦瑟本就是在下的妻子。至於信任問題……”


    衛渡遠頓了頓,又接著道:“時間會證明一切的,至少在下不會是太子那邊的。至於王爺,有些事在下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不會阻礙到你。”


    恭親王嗤笑一聲,抿了口茶,道:“說來說去你也不能幫本王做些什麽,你這樣豈不算是空手套白狼?念雪是本王最為疼愛的女兒,你憑什麽就認為本王會答應?”


    衛渡遠臉上笑意更盛:“在下是做不了什麽,畢竟在下手上沒什麽人,可像是在下這樣的人才好控製不是?”


    “況且要是在下真站了隊,皇上必然察覺,到時候王爺不也得不償失?說不得到時候上來的人就站到了太子那邊去了,或者誰的邊兒都不站。”


    “到時候王爺連睜隻眼閉隻眼這樣的好處都撈不到了。”衛渡遠不緊不慢地又問道,“王爺,你說在下說得對不對?”


    要說恭親王最大的顧慮是什麽,那自是是錦瑟了。要曉得,他之前可是將衛渡遠在她麵前詆毀了個幹淨,潑了他不少髒水,這會子讓人去見她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他還是答應了。不為別的,就為著皇後前段兒的警告。


    他要顯出錦瑟的用處給皇後看,還有朝中的事兒,他也確是該拿起來了。


    放權放得夠久了,皇上也該滿意了,況且也是時候該提醒提醒自己手底下的人,別想著什麽歪點子。還有太子,他這段兒時間的動作委實太多了。


    至於錦瑟那邊,也不是沒法子交代,她身邊不有個現成的替罪羔羊嗎?玉葉,這丫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直留在錦瑟身邊他也不是很放心。


    恭親王心思轉了幾轉便下定了決心:“你倒是聰明,本王以前倒是小看了你。好,本王可以讓你瞧念雪,可你不能同念雪單獨相處,每迴來之前必須經過本王的允許。還有,若是她不願見你,那便不是本王能管的了,你也別想著強迫於她。”


    衛渡遠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好。那王爺,在下現今能去看看錦瑟嗎?或許在下能勸她將藥喝下,說不得還能用些飯下去。”


    恭親王略一遲疑便答應了:“好,不過本王希望你記住,她如今叫昱念雪,不是什麽餘錦瑟。”


    衛渡遠也是知曉恭親王和他嶽母餘雪梅之前的那些個陳年舊事的,初時聽到這名字便曉得恭親王打得是什麽主意,當時隻覺可笑,當初不好好珍惜,如今這又是在做什麽?


    如今聽了,更覺嗤之以鼻,但他麵上卻是不顯,仍笑著道:“王爺其實大可不必如此,錦瑟這名字是嶽母取的,你該明白嶽母對於錦瑟的期許。”


    恭親王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他哪裏不明白?錦繡天下。那是雪梅的心願,也是餘家的傳承。


    可……他想起了那身太子服,那本該穿在他身上的。


    “本王的女兒,不必背負那些。”


    話罷,恭親王便拂袖而去。


    衛渡遠現下隻想去看看錦瑟,陪陪她,至於恭親王突變的態度他自是沒心思去管了。


    衛渡遠一踏進雪梅園就見院裏繁花盛開,一眼瞧去就知道是被人用心伺弄的,單這點看來恭親王待錦瑟還是不錯的。


    若錦瑟當真是恭親王的女兒,他又不會阻撓兩人在一起,衛渡遠覺著這人還是極為不錯的,他不說會欣賞接受,起碼局麵不會這般難堪。


    可偏生不是。


    錦瑟不是他的女兒,他更不會那般容易就任兩人在一起。


    屋裏的一陣驚唿聲拉迴了衛渡遠飄去天邊的神智,一細聽,就聽裏麵又是一陣幹嘔聲傳來。


    他是再等不了錦瑟將藥給喝完了,讓元福在外麵候著,直接就推門入內了。


    一旁領著他來的小廝阻止不及,又不能擅自闖進小姐的閨房,就隻能在外麵幹著急了。


    屋裏伺候的丫鬟發現竟是有個男子闖了進來,立時大聲斥道:“你是什麽人?”


    衛渡遠皺著眉雙眼不錯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腳步更是不停,疾步靠近床邊。見伺候的丫鬟擋住了床上的人,他才不耐地解釋了句:“我就是方才那小廝說的來見你們家小姐的人。”


    餘錦瑟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雙眼立時睜開,不敢置信地看著被擋在外圍的人。


    而玉葉更是嚇得整個身子發顫,她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才冷靜下來,卻是一動不動地背對著衛渡遠,生怕他認出了自己。


    香兒自是識得衛渡遠的,先是給他行了一禮,又朗聲問了外麵的小廝確認了一遍她才鬆了眉頭,隻是出口的話卻算不得多恭敬。


    “衛將軍,奴婢僭越了,但奴婢不得不說。王爺是同意了你來見小姐,可這畢竟是小姐的閨房,你如此作為,讓小姐以後該如何自處?”


    衛渡遠本就著急確認一下錦瑟是否有礙,這會子被人攔著心情自然算不得好,平日裏掛在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冷聲道:“錦瑟本就是我的妻,我來看她,天經地義!哪用得著你這小丫鬟置喙?”


    餘錦瑟聽了這話,堵塞了幾日的心卻是莫名舒暢了幾分。


    她覺著自己真是沒救了,明知如今誰的話都信不得,他們許是都在騙自己,可當她聽到這人如此理所當然的話她竟是抑製不住地高興,縱使他那般待過她。


    傷心是他,失望是他,開心還是他,心心念念的總也是這一個人。


    她覺著,或許她可以再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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