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瑟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一旁的香兒先開口了:“小哥是認錯人了吧,我家小姐剛來的京城。”


    能在餘記綢緞莊做活的不說都是人精,但個個都是腦子靈活的,當下便笑道:“是小的眼拙認錯了,小姐來瞧瞧,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


    餘錦瑟看了半晌也沒瞧出個什麽名堂來,那小二見了忙將人迎到後院去,奉上茶後又拿了幾張畫出來,上麵畫著的都是衣裳,真真是獨具匠心。


    “小姐有看上的可以說。”那小二恭敬卻不諂媚道。


    餘錦瑟興致勃勃地翻看著,這裏麵的花樣大多都很是好看,她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去,時不時還同那小二提了些想法。


    令餘錦瑟沒想到的是那小二竟是一一記下了她說的,要知道,若是換了別家的店小二怕是早不耐煩了。


    這般瞧下來,她對這家店的感覺是愈發好了,不禁想這是何人所開,倒是一個有本事的。


    翻得差不多了,餘錦瑟頗有興致道:“可還有旁的?”


    那小二眼珠子一轉,又頗為鄭重地去尋了急張畫出來,餘錦瑟接過來一看就覺著這畫上的衣裳樣子倒是頗得她心,不禁誇道:“我倒是挺喜歡這幾個花樣子的。”


    那小二偷覷著餘錦瑟的麵色,卻見她神色自然,並無任何異狀。他兀自疑惑,難不成真是自己認錯人了?隻是這世上哪有長得這般相像的人?


    香兒見這店小二疑了心,忙躬身對坐在凳子上兀自看得起勁的餘錦瑟道:“小姐,我們出來也有些時候了,該迴了,不然王爺該是要著急了。”


    餘錦瑟想起出門時答應自己父親的,雖心中還有些不舍到底還是點了點頭起身準備迴去了。


    走時還不忘了對香兒道:“這家店的衣裳倒是極不錯的,你將我的尺寸報在這小二哥記上吧,我想做兩件。”


    餘錦瑟在這兒待了這許久,又同旁人說了這般多,她委實不好意思什麽東西都不買拍拍屁股就走人。


    餘錦瑟說完就想著也不知香兒曉不曉得自己尺寸,打算找人來量一量,卻聽香兒竟是報了出來,跟她的身量還真是差不多。


    她不得不再一次佩服香兒的穩妥,隻是光是穩妥也就罷了,偏生還是個機靈的,什麽都瞞得緊。


    餘錦瑟被小二帶著往外走,卻是突然聽見後麵有個人在喚錦瑟,她想起了那晚闖進她屋子的蒙麵人也是這般叫她的,不免迴頭想一探究竟,就見後麵一溫婉婦人急急向她走來。


    來的這位婦人尚還年輕,看著該是二十來歲的年紀,麵容皎潔,衣著並不豔麗,卻隱隱透著華貴,舉手投足間更是透著股子大方貴氣。


    她雖走得急,卻也不失大方得體,是個讓人打眼瞧著便很是舒服的女子。


    餘錦瑟這般想著,那婦人卻已走到近前來拉著她的手了,也不顧她是個什麽反應,忙道:“謝天謝地,你終於是迴來了。”


    “錦瑟,你可怕我給嚇壞了,等了兩日我也沒等到你的消息,我立時就同你兩位哥哥去了信。他們這迴去的遠,今明兩日該是就要到了,到時候定會來尋你。看著你沒事我也放心了,我也能同你兩位哥哥有個交代了。”


    餘錦瑟瞧這婦人一副很是慶幸的模樣,知曉這人該很是擔心那位名喚錦瑟的女子吧!她又想起了那晚的蒙麵人,隻覺那錦瑟還真是幸福,有這麽多的人時時刻刻掛念著她。


    她想著,心也就軟了,笑道:“夫人認錯人了,我叫昱念雪,不是你要找的錦瑟。許是長得像吧,這小二哥也將我認錯了。”


    那婦人看了眼一旁的小二,那小二忙道:“夫人,小的方才也認錯了。”


    那婦人正正是餘穆陽的妻子林氏,林氏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道:“怎麽會?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不該啊……明明就……”


    香兒忙阻了林氏接下來的話:“夫人,該是你認錯人了,我們家小姐進京也沒多久,除了我們府上的人外人是一概沒見過的。”


    林氏見餘錦瑟確是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想著許真是自己認錯人了,忙收拾好自己方才的失態,同人道歉道:“是我的不是,真的太像了。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餘錦瑟搖了搖頭:“無礙,沒成想這家店竟是夫人家的,倒是很不錯。”


    林氏笑道:“姑娘若是喜歡常來就是。”


    餘錦瑟歡喜地點了點頭:“定然會的。”


    送走餘錦瑟後林氏立時尋了方才伺候她的店小二來問話:“你可看出什麽不對來?”


    店小二立即迴道:“那小姐似乎很懂刺繡活,還同小的說了一番那些個花樣子有哪裏不好,倒是與大小姐的想法差不多。小的還特特去尋了大小姐描的花樣子來同她看,她倒是頗為喜歡。”


    林氏揮退了那店小二,心下明白此事不簡單,又急急同衛渡遠去了封信,這才離開了綢緞莊迴餘府去了。


    餘錦瑟上了馬車後便沒再多言,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的模樣當真與那位名喚錦瑟的女子很相似嗎?世上真有長得這般相像的人?


    她不是第一迴被人叫做錦瑟了。


    一個人還說得過去,那店小二,還有那位夫人,他們都這般說。若不是她長得像,而是她就是呢?


    不,不會的。


    她是恭親王的女兒,恭親王沒必要騙自己的,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況且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得那人還真同自己長得很像呢?


    餘錦瑟暫時放下了那理不清的千頭萬緒,香兒心中卻是有了計較,迴去後就急急去同恭親王迴話了。


    “小姐似乎對自己的身世還有些疑慮,奴婢怕……怕小姐想起什麽……”


    恭親王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半晌,才道:“念雪總要見人的,既然他們都見了,那不若讓念雪徹底出現在那些個人麵前,免得落得被動。”


    香兒知曉這不是自己一個丫鬟能過問的,應了聲是便告退了。


    衛渡遠這廂才看完大舅嫂林氏叫人送來的信,他的兩位大舅兄就氣勢洶洶地來了。


    餘穆陽總也掛在臉上的笑意全然不見:“渡遠,我向來是放心你的,走之前我們說的好好的,你說你會好生照顧著錦瑟的,你就是這般照顧她的?”


    向來不靠譜的餘穆寒也是冷了臉色:“我們好不容易找迴來的妹妹,不過出去一趟,迴來就告訴我人不見了,你就說現今人找到了嗎?”


    餘穆陽不是個喜歡火上澆油的人,如今他也是惱火得很,忍不住瞪了自己兄弟一眼,冷冷道:“還不是你那寶貝疙瘩給搞的,以前就曉得她不是個安分的,要不是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也不想將你帶那麽遠去做生意。”


    餘穆寒沒話說了,禁不住嘀咕道:“這不是在說錦瑟還有他的事兒的嗎?怎地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要說他心中是否還有餘妙音,自然是有的。放下談何容易?但到底是沒那般念念不忘了。況且,他無法忍受旁人企圖傷害自己的家人。


    餘穆陽想得通透,他可以說說衛渡遠,但餘穆寒卻是不能說的。


    一是衛渡遠年紀到底是比餘穆寒大,麵兒還是要給他留的。二是此事說來也不能全怪衛渡遠,他固然沒顧好錦瑟,貿然赴約這事兒也是錦瑟沒有思慮周全了。


    衛渡遠自知作為一個丈夫,無論自己有何種理由,沒顧好自己妻子便是沒顧好,他向來不是個會推脫自己責任的人。


    他當即便對著餘家兩兄弟作了個揖:“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錦瑟,錦瑟有你們這樣的家人,我真的很為她高興。”


    餘穆陽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再談誰對誰錯的事了,肅然道:“可有什麽消息了?”


    衛渡遠點了點頭將自己的發現一一說了,又將林氏方才送來的信同餘穆陽看了。


    餘穆寒咋唿道:“我們家錦瑟怎麽這般命苦,好不容易出來虎穴,現下是又入了狼窩了!”


    餘穆陽的表情也愈發凝重:“不認得人就罷了,要是將人帶到身邊總有法子讓她想起的。隻是……依恭親王的性子不會那般容易放手才是。”


    衛渡遠嗤笑一聲:“我看他是根本不會放手。”


    這段時間他也查出了恭親王不少過往,上一輩的那些個恩怨他也都清楚了,正因為此他倒是愈發了解這位恭親王的脾性了。


    霸道,獨占欲,野心……


    餘穆寒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道:“錦瑟,真是恭親王的女兒?”


    餘穆陽的雙眼也緊緊盯著衛渡遠瞧,顯然對此也很是疑惑,難不成這其中真有什麽他沒查出來的內幕?


    衛渡遠卻是斷然搖了頭:“不是,那時候我雖小有些事記不大真切,但這事兒還是能肯定的。雖說嶽母那時的確很少在村裏露麵,但她確確實實是在嫁給衛豐後有了身孕的。”


    那是衛渡遠第一次見到這位嶽母,那時候她剛養好病,被衛豐救迴來一個月後也是第一迴出衛豐家的院子。


    他當時有個東西滾到了她腳邊,她幫他撿了起來,還對他溫溫柔柔地笑了。


    衛渡遠記得再清楚不過,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長得那般漂亮的女子。


    餘穆陽若有所思地看著衛渡遠:“那是誰的籌謀呢?”


    衛渡遠冷笑一聲:“還能是誰?”


    餘穆陽不無諷刺道:“那你可還打算效忠於他?”


    衛渡遠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久違的昂揚肆意:“我從未效忠於他,以後更不會!”


    他也不管餘穆陽投在他身上的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隻兀自喝著杯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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