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衛渡遠和餘錦瑟早在離開文林鎮那日起就給柳園和小六寄了信,這不,過了晌午兩人就來了。


    “大哥,大嫂!”小六爽朗的笑聲從外麵傳來。


    餘錦瑟瞧見了人也分外激動,定定地打量人半晌,頗為欣慰道:“長高了,壯實了,也曬黑了些,可看著是愈發健康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養著的。”柳園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打了開來,隨意地扇了扇,許是覺著還是帶了點風,又慌忙地將折扇給收了起來。


    衛渡遠笑著錘了把柳園的肩頭:“什麽時候你也是這般厚臉皮了?”


    柳園挑了挑眉:“跟著兄弟們在牛頭山上呆了這麽幾年,臉皮這東西覺著還是愈厚愈好。”


    幾人時隔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又見著,免不得有說不完的話,這一晃眼就到了晚飯的時辰。


    餘錦瑟主動站了起來,笑眯眯道:“今兒個我親自下廚,一定都要吃完啊!”


    柳園和小六兩人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了,柳園拿起桌上的茶杯以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而小六隻能握拳捂住嘴假意咳嗽了兩聲。


    餘錦瑟一瞧這兩人的模樣就曉得他們是在想什麽,挑了挑眉,有些小脾氣道:“那我不去煮了,不想吃就算了。”


    話是這樣說,那威脅的眼神可是惹得兩人隻好哄著她去煮,還說了許多違心的誇讚之語來。


    餘錦瑟這才起身,臨走時,還不忘道:“那好吧,既然你們要求,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去煮給你們吃吧!還有,你們該是曉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理兒,待會兒可要好好嚐嚐。”


    走出去幾步,她又偏頭來了一句:“沒法子,跟你們呆了那麽一段日子,臉皮自然也是學厚了。”


    話罷,踏著輕快的步子也就離開了。


    柳園和小六都驚詫於餘錦瑟的變化,以前她也會說一些玩笑話,可大多時候還是溫溫柔柔的不怎麽言語,如今倒是愈發俏皮活波了。


    柳園偏頭瞟了眼餘錦瑟的背影,道:“大嫂這變化倒是挺大的啊!”


    小六也附和道:“愈發像個壓寨夫人了。”


    以前他這嫂子也會逗她玩兒,可一般是逗不長久就要迴來哄他的,如今倒是不會了,愈發像自己大哥了。


    衛渡遠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反而顯得愈發溫和:“好不容易養出來的……”


    柳園和小六對視了一眼,他們一向曉得兩人感情好,隻是以前到底還是有層什麽東西給隔著的,不大真實,如今倒是真的恩愛兩不疑了。


    大抵,這就是所謂的兩情相悅吧!


    小六微微有些動容,瞟了眼柳園的側臉,又轉頭瞧了眼餘錦瑟離開時走的路,心中是欣羨不已。


    他的歡喜,他的愛慕,許是一輩子都說不出口的吧!


    柳園和小六抱著懷疑的心思嚐了口,是意外的好吃,兩人又連著夾了好幾筷子,嘴裏也一直讚揚著餘錦瑟,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是早被拋到了腦後。


    做土匪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現今沒道理要端著。


    幾人歡歡喜喜吃了飯,餘錦瑟就問著小六願不願意來跟著他們住,小六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柳園先不樂意了,說她同自己搶人。


    她也是瞧出小六有些不想搬了,隨意打趣了這兩人一句也就沒再提這事了。


    翌日一早衛渡遠就出門去了,餘錦瑟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裏東看看西瞧瞧的。


    玉草見自家主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便笑著提議道:“少夫人,咱們這將軍府還是極大的,你進府沒幾日,如今正好可以四處走走啊!”


    餘錦瑟雙眼登時亮了起來,她那日進來沒怎麽瞧這府中的景象,如今倒是可以好生瞧瞧。隻是,她還真是有些怕見到自家公公婆婆。


    說來,到了這將軍府兩日了自己還沒去請過安呢,該是覺著自己很是失禮吧!其實她也向衛渡遠提過,不過他說不用,幾人又從不一起用飯,她更是沒機會見著人了。


    按理說她也可以自己去,可那位後婆婆身份不俗,就怕她不懂禮數衝撞了人去,平白給衛渡遠惹了麻煩去。


    一旁的玉葉見餘錦瑟一副頗為苦惱的模樣,也開口了:“少夫人,玉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餘錦瑟點了點頭:“你講便是,在我麵前沒那般多的規矩。”


    “少夫人迴來也有兩日了,卻是……一直沒去向公主請安,隻怕公主會惱了少夫人去。”玉葉低著頭,似乎有些猶豫,頓了頓,才接著道,“少爺同公主的關係本就不好,若是少夫人再不從中調和,隻怕會對少爺不利啊……”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了衛渡遠的聲音:“那還真是要多些玉葉的關心啊,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有些事不該你多嘴的便該守住你的嘴!”


    玉葉嚇得‘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是玉葉逾矩了,請少爺責罰。”


    玉草也跪在了地上:“少爺恕罪,玉葉也是無心之失。”


    衛渡遠冷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玉葉,臉上半絲笑意也無,玩味地吐出了幾個字:“無心之失?”


    餘錦瑟覺著很是疑惑,衛渡遠的性子向來爽朗寬厚,按理說該不會因著玉葉這話生氣才是,難不成他當真那般恨壽春公主?


    可以前他雖不願在她麵前多提這人,也不像有這般大的仇怨,以至於遷怒到旁人身上來啊!


    她見底下跪著的兩個瑟瑟發抖的丫鬟,在心中歎了口氣,走上前將衛渡遠的手拉住,溫聲勸道:“玉葉也是為我們著想。況且,她的話也沒錯,我也確實該去向壽春公主請個安才是,你莫要再生氣了。”


    衛渡遠臉色緩和了下來,無奈道:“你就是想得少,離了我該是怎麽辦啊?”


    餘錦瑟沒懂衛渡遠前半句話的意思,不過後麵這句卻是曉得的,笑得燦爛道:“你會離開我嗎?你舍得?”


    衛渡遠麵上的怒氣這會子是徹底消散了,一把將餘錦瑟抱入懷裏,攬著她的腰,道:“不舍得。”


    餘錦瑟這會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還有這麽多人呢,幹脆垂著頭,扯著衛渡遠胸前的衣裳道:“那,莫要再怪罪玉葉了好不好?”


    衛渡遠能不應嗎?隻得應了。


    又瞧著還跪在地上的玉葉道:“少夫人待人仁厚,希望你能記住少夫人的恩情,悉心伺候著她,若是再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你該是曉得後果的。”


    “想必元福也是同你說過了,事不過三,你該是明白事理的。”他拉著餘錦瑟就要往屋裏走,頭也不迴道,“玉草起來吧,玉葉你伺候本少爺多年也是曉得我的脾性的,莫要觸了我的底線,你就跪個半個時辰反思一番吧!”


    玉葉和玉草均在後麵謝過衛渡遠和餘錦瑟的恩情。


    這院兒裏的人這會子也都曉得了,這少夫人的話在少爺麵前最是管用,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少夫人去。


    要曉得,他們這少爺看著是個好相與的,可有誰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是從不手軟,這玉葉還能在跟前伺候著,還都得仰仗著少夫人那一句話。


    迴到屋衛渡遠就對餘錦瑟開始了好一番說教,又同她好生說了一番為何自己發火,這玉葉又有何居心。


    餘錦瑟本來還垂著頭委屈巴巴地聽著衛渡遠訓話,如今卻覺著有什麽東西從頭頂‘蹭蹭蹭’地冒出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忍不住拔高音量問道:“什麽?你說她想做你的小妾?”


    衛渡遠肯定地點了點頭:“對。”


    餘錦瑟真沒想著平日裏看著老老實實做事的玉葉會有這種心思,總覺著自己不會這般沒眼色吧!“該不會是你自個兒想的吧?”


    衛渡遠敲了一記餘錦瑟的頭:“你小腦袋瓜子裏整日裏裝的都是什麽?漿糊嗎?”


    餘錦瑟是曉得的,大戶人家都會給自家兒子安排一兩個通房的,而這通房一般都是安排在他身邊做丫鬟的。思及此,她更是沒法子冷靜了。


    “別告訴我玉葉和玉草是你的通房。”


    衛渡遠覺著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會子倒是想起這茬兒了,放心吧,她們倆還是丫鬟呢,我也沒有要通房的打算。若是新娘子沒進門就碰旁人,我總覺著是對我媳婦兒的不尊重。”


    餘錦瑟因著衛渡遠前麵那句心情好了不少,可聽到後麵卻覺著不是個事兒,這人到底還是要納妾的吧!


    “你……”她知曉不該問,可還是沒忍住,“你以後要納妾嗎?”


    衛渡遠見餘錦瑟這副模樣,心頭更是歡喜,這是在乎他呢。他也不願她傷心,立時道:“自然不會的,我答應過你要相濡以沫到白頭的。我不想有人插進我們來,就我們倆多好啊。一生一世一雙人,誰也不負誰。”


    餘錦瑟猛地撲到了衛渡遠懷裏,覺著鼻子酸得很,眼眶子也酸,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


    衛渡遠也緊緊抱住了人,就聽她聲音悶悶地從自己懷裏傳了出來:“這可是你說的,要記住一輩子。”


    “是,記住呢,不僅記一輩子,下輩子也記著,下下輩子還記著,我脖頸還戴著我們倆的定情信物呢。”


    所謂的定情信物便是兩人成親時結的發,說來這還是衛渡遠同餘錦瑟討來就沒還迴去的呢。


    半晌,衛渡遠又問道:“你還要將玉葉留在身邊嗎?”


    餘錦瑟沒從衛渡遠懷裏退出來,隻是換了個姿勢,道:“方才我已經說過要留下了,事後再找人算賬就說不過去了。且看著吧,若是她再動心思,那我也不客氣了。你可是我的,豈容他人肖想?”


    衛渡遠看著窩在自己懷裏,頗為霸氣地宣誓主權的小嬌妻,禁不住笑著誇讚道:“媳婦兒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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