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將秧苗插好後衛渡遠就沒再去鎮上做活了,一是因著筍子出來了,他要將筍子弄出來拿去鎮上賣,二是他忙活著在他們家旁邊砌塊菜地。


    忙完了,他便打算實現餘錦瑟的願望。先是在他們家屋子前麵撒滿了花種,又砌了個石頭桌子並四個凳子,然後再去山上砍了棵樹來做了個秋千。就這事兒就做了三天才算做好。


    不過,兩人的日子倒是越過越活絡了。


    “明個兒我上山打獵去。”衛渡遠給餘錦瑟燒火的時候說道。


    其實,漢子一般是不進灶房的,偏生衛渡遠從不在意這些,一有空閑就會幫餘錦瑟做這些個事。


    她也念過他,就怕人笑話了他去,但他偏不聽,還說這樣更顯得兩人恩愛,直將她說得臉紅才罷休!她心中也是這樣覺著的,也再沒提過這件事。


    “怎地突然想到要去山上打獵了?”餘錦瑟本以為他明個兒開始就要去鎮上做活了。


    衛渡遠露出個無謂的笑來:“總不能一輩子去給人幹活吧,我正好也會這個,就想去山上試試。雖說還沒到秋季,山上的那些個獵物還沒養肥,但這時候打來還是有人要的這樣也自由些。”


    說到後來,他是愈發不正經了:“而且,這不是許久沒吃肉了嘛,饞得很。打得多就拿去賣,不多就自己留著吃了。俗話說,靠山吃山,咱這不是靠著山的嘛!”


    哪裏許久沒吃肉了?這幾日做活,餘錦瑟怕衛渡遠累著,不說日日都有肉吃,但也比尋常人家吃肉的次數多。這人不就是想在家裏看顧著自己嘛!


    可他話已至此,衛渡遠到底不是尋常人家的漢子,是讀過書習過武有上進心的漢子,要真讓他一輩子這樣她也看不下去。“行!不過,我也要去。”


    衛渡遠第一想法便是拒絕,開玩笑,那山上也不知道有啥牛鬼蛇神的,若是他一個不注意這人傷著了,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餘錦瑟端正了臉色,認真道:“我以前經常上山去砍柴,我可以的。”


    衛渡遠知曉餘錦瑟的倔強性子,想著也是,沒有自己的這些年她不也過了嘛!還長得這般好,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兒他便更覺心酸了。


    按日子來算,餘錦瑟出生的時候他還在村子裏才是。隻是……


    “對了。”這在上山的半道上衛渡遠才想起了這事。


    餘錦瑟對於這樣一驚一乍的衛渡遠很是好奇,要知曉他雖說平日裏愛跟他貧,經常是一句話堵得她說不出話來,有時候又是一句話說得她臉紅,可能讓他這般的事還真是少之又少。


    “怎麽了?”


    衛渡遠頗為激動地將餘錦瑟拉到自己身前,餘錦瑟驚唿一聲:“這小道上你倒是注意著些。”


    衛渡遠跟個小娃子似的笑了笑:“這不是終於想起兒時我還抱過媳婦兒心裏歡喜得緊嘛!”


    餘錦瑟是徹底拿他沒轍了,不過衛渡遠說的事她倒也分外好奇,忙催著他講講。


    衛渡遠兒時在村子裏就是個孩子王,總是撒歡子的各處玩鬧,但也曉得分寸,是極少闖禍,這也令其母少操心了不少。


    餘錦瑟的母親嫁於衛豐的時候他也是曉得一些事了,不過極少看見餘母在村子裏走動,也就跟杜氏好些。


    那還是因著杜氏在他們成親的時候陪著她,這才熟識了。


    後來,餘錦瑟出生了,餘母就更少出門了。一日,衛豐家的院門並未關上,他正巧路過,便見著許久不出門的餘母正抱著自己娃子在院子裏哄著,而杜氏也正在一旁同她說著話。


    他從未在村子裏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嬸子,正巧她懷裏的小娃娃又偏頭來看著他,烏黑烏黑的眼睛,皮膚也是粉嫩粉嫩的,比旁的娃子好看多了。


    那小娃娃見了他,就掙紮著要從母親懷裏出來,餘母身子不好,拗不過自己娃子也就由著她了。


    一抬眼見是有人在門前,也曉得自家娃子這是怎麽了,就招手讓衛渡遠進來,然後他就被那小娃子塞了滿手的糖。他向來是耐不住性子的,不知為什麽就這樣跟那娃子玩了一下午。


    他本是打算明個兒要再來尋她玩的,也這樣對她說定了,可到底是沒兌現諾言。


    餘錦瑟聽了這事,隻能感歎一句,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


    “你看,媳婦兒那般小就一心一意地曉得為為夫著想了,為夫真是感動啊!”衛渡遠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樣。


    餘錦瑟白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著:“那你沒兌現諾言,騙了我又怎麽算?”


    衛渡遠突的正了臉色,低低道:“所以報應遭在了你身上,讓你受了這些年的苦,讓我看著心疼。”


    餘錦瑟是真的沒話說了,兩人一時之間有些沉默,可心是緊緊靠著的。


    “誒,刺龍苞。”餘錦瑟雙眼放光,似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要知曉,這刺龍苞這時候該都長大了才是,如今看來倒還能吃,她自然覺著驚喜。


    衛渡遠順著餘錦瑟的目光看去,就見幾顆筆直的樹長在山道不遠處,高高低低的,倒是跟旁的樹生得不同。隻是餘錦瑟這目光,他有些不喜歡了,他媳婦兒隻能這般看著自己。


    “媳婦兒,不就一棵樹嗎?有我好看?”


    對於衛渡遠的小娃子的脾性,餘錦瑟是知之甚深,熟練地出言哄道:“自然沒有你好看的,隻是這個能填飽肚子罷了,也有許多藥用的功效,我這不也是為了你著想嘛,給你好生補補,這個不僅能補氣安神,還能強精滋腎呢……”


    說完這話,她才迴過味兒來自己說了些什麽,臉霎時變得通紅,腦子‘騰’地一下似要炸開了般,頭疼得很。


    她心裏是一陣嘀咕,自己怎麽會說這種沒羞沒臊的話,當真是跟他學壞了。也不知他會怎麽看自己。


    衛渡遠臉色還真算不得好看,簡直是黑如鍋底:“夫人的意思是嫌為夫不行嗎?看樣子,為夫還得身體力行一些才好,免得引起夫人的誤會。”


    這聲夫人是叫得餘錦瑟心肝兒亂顫,一聽就沒好事,果不其然……


    她忙搖頭否認道:“沒……怎麽會呢?隻是這刺龍苞真的好吃。”


    “我看還是不要了,免得今個兒晚上夫人又要懷疑為夫不行,都是這刺龍苞的功勞了。”衛渡遠麵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是不鹹不淡的。


    餘錦瑟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心裏叫苦不迭,臉上的紅暈卻是一直沒消下去,隻好訕訕地跟著衛渡遠往更深處走去了。


    衛渡遠看了看四周,見這地上有些足跡,看模樣,像是野雞的,又往前走了一段,探了探四周的地勢,這才在一處隘道布好陷阱。


    餘錦瑟本想問問的,可怕不能出聲,又想著剛惹著這人了,便選擇閉口不言。


    衛渡遠也不說,反正隻要有他在,也不會讓她上山來做這些費力又易受傷的活,樂得這人討好地跟在自己後麵。


    再往深處走,又見著了一些足印,還有拱掘新土、排泄糞便的痕跡,這是野豬無疑了。


    要是往日,他不定就得有些興奮,這野豬最是野性難馴,他偏也喜歡訓這些個東西。如今他卻是想得比以往多了。


    這山上有野豬,那他們山下種的莊稼不定就得遭殃。莊稼倒是其次,萬一他不在傷了餘錦瑟怎麽辦?


    “這山上有野豬。一般野豬都是群居的,這山也不算多大,該是沒有那麽多,你跟緊我。”


    餘錦瑟也緊張了起來,這野豬可比不上家豬,野性難馴,又跑得快,力氣還大,要是一下給你頂來,怕是要把肋骨都給撞斷了。


    “你小心些,要是不行我們就迴村裏叫上有經驗的獵戶來,你一個人我怕製不住它。”


    衛渡遠隻是笑了笑,又設了個陷阱在那裏,這足印腳趾部分混元粗壯,該是公豬,若是一頭兩頭他還是可以製住的。“怎麽,不信你夫君?”


    “我隻是擔心你。”她就怕他逞強。


    衛渡遠已經將陷阱設好,這陷阱他倒不是奢求能把野豬怎麽樣,隻是若是要逃脫,這野豬定然會受傷,到時隻要追蹤血跡應該就能將野豬的窩給找到了。


    “放心吧,我下午再來看看,我們先迴去。”


    兩人迴去吃過飯,衛渡遠又上山去了。餘錦瑟知曉他是去看看上午設的陷阱怎麽樣了,還有就是去探探野豬的所在,知曉自己也幫不上忙,不定還得添亂,也沒說要跟著上山了。


    衛渡遠到了山上,先去看了那些個小陷阱,這運道還不錯,捕到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隻是有點瘦。


    他將獵物給綁到一起,然後提著這些個東西往更深處走去了。一瞧,那野豬果真上鉤了。他嘴角微微一勾,沿著血跡緩緩往裏走去。


    一看,如他所料,就兩頭野豬,還都是公的。


    他將獵物放到一邊,然後將準備好的家夥事拿出來,這是他從山上帶下來的弓箭,倒是許久沒用了。


    ‘嗖’地一聲,箭直接插入了公豬的肚腹,那野豬立時痛得大叫一聲,然後極快地跑了出去。衛渡遠也不急,迅疾地再一次搭弓射箭,另一頭公豬被射中同樣的地方。


    衛渡遠這才抄起匕首上前截住其中一頭,那野豬自然是不會乖乖就擒的,免不得又是一番搏鬥。


    他以前跟他兄弟們在牛頭山上可是獵過不少野豬的,他經驗還是挺豐富的,不過他一個人打兩頭野豬還是頭一迴。可他依然勝券在握。


    好一番纏鬥,他才將兩頭野豬給製服了。一頭奄奄一息的,一頭已經徹底沒氣兒了。


    衛渡遠看了眼自己被野豬給弄傷的手臂,無奈歎道:“果真是野物,得付出些代價啊!”可他眼裏分明滿是不屑,那野性,比起地上的兩頭野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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