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聽是清水清泉被找到了,又聯想到之前在牡丹花下被發現的霜風,隱隱覺得有一雙手正在默默推動著某些事情,眉心緊皺起來,如此心思縝密之人將這府中一切窺探的清清楚楚,這樣的人,實在可怕。


    老太君心中雖是疑惑,但卻不急著報官,吩咐大丫鬟將這傳播謠言之人盡快抓獲,她非得找出這幕後黑手不可,老太君感覺自己如同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一般。


    蘇繼堂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才得了蘇陶陶帶迴來的消息,不過短短四個字——靜觀其變。


    這讓蘇繼堂迷惑不已,但心中也隻能相信自己的姐姐,畢竟此時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對策。


    屋內,茶碗碎裂的聲音突然傳來,晴姨娘臉色蒼白的躺在了床上。


    丫鬟匆匆跑進門來,將北院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晴姨娘,此時晴姨娘正躺在床上,而蘇錦堂也不在,蘇零露剛好從屋外進來,說道:“娘,你怎麽了?”


    晴姨娘有些慌張,對著蘇零露說道:“零露,你過來。”


    蘇零露沒有多做言語,隻是聽話的走了過去,看著晴姨娘的眼睛叫了一聲:“娘。”聲音聽著柔弱無比。


    “零露,我的兒,你去查一查,這流言到底是誰散布出來的。”


    蘇零露冷冷一笑說道:“母親難道還需要查嗎?這流言除了蘇陶陶,還有誰能傳出來?”


    晴姨娘重重的錘了錘床頭說道:“我就知道是那蘇陶陶,如今她在府外我的手伸不到,這要是被查出清水清泉的死因來,我可脫不了幹係!”


    蘇零露心中突突直跳,想道若是母親的事情敗露,豈不是也要連累自己,蘇零露心裏暗暗咬了咬牙。


    晴姨娘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外麵忽然來了丫鬟,並著婆子,魚貫而入,為首的丫鬟冷冷的說道:“老太君讓姨娘等會去陪她敘敘話。”


    晴姨娘一聽敘敘話三字,心裏頓時七上八下起來,心想著莫非是事情已經敗露?拉住一旁的蘇零露說:“我的兒,母親的命實在是苦,你得想辦法救救母親。”


    蘇零露拉住母親的手說道:“母親莫慌,這不是什麽事情都還沒有發生嗎?”


    她嘴上雖然這般說,心中卻是盤算著若是事情敗露她就隻能是棄車保帥了,心中暗暗發狠定要以後讓蘇陶陶不好過。


    聽了女兒的安慰,晴姨娘忙收拾了一番往老太君的院裏去,周圍左右都有老媽子陪著,讓她如同被人押解一般。


    鬆柏院內,老太君端坐於正堂之上,雙目微閉,帶著一副泰然之色。雖然晴姨娘尚未出月子,但因為老太君沒有發話讓她進屋,她也隻能站在寒風之中,吹得她瑟瑟發抖。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老太君從屋內傳出話來,讓晴姨娘迴去,此時的晴姨娘已經渾身發抖,臉色更加的蒼白。一聽老太君讓她迴去,頓時疑惑不已,老太君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


    大丫鬟在晴姨娘走後,對著老太君說道:“老太太,我瞧著晴姨娘並不像幕後主使的樣子,會不會是有人陷害?”


    老太君冷笑一聲說道:“是不是陷害她自己心裏清楚,如今這件事情也是給她提個醒,等老爺的事情水落石出,我再和她一並算賬。”


    晴姨娘方才在老太君院子中站的頭昏眼花,迴到屋裏卻未見到蘇零露出來相迎,而此時的蘇零露,正在屋子中如同熱鍋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


    她想著,那日老太君晚上說的話,自己悄悄聽見,並未告訴母親與清虛子。如今看著這光景,以及老太君的這些舉動,看樣子老太君是準備動手了。


    自己若是把母親的事情告訴老太君,豈不是能夠將功補過確保平安!


    想到這裏蘇零露有一些猶豫,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就在蘇零露猶豫之時,晴姨娘派人來傳她過去。


    行至半路,蘇零露忽然聽見兩個丫鬟嚼舌根,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麽屍體,大小姐之類的話語,因斷斷續續,實在聽不清楚,蘇零露便忍不住的靠近過去。


    可就在這時,前麵的丫鬟忽然叫了一聲,蘇零露怕暴露了自己,忙匆匆的退了,越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心中想著:莫不是母親將所有事情都誣賴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裏,蘇零露心中默默發寒,先是因為母親肚子裏的那個孽種要棄她不顧,現如今又想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的身上,若不是自己聽到了這兩個丫鬟的話,自己豈不是連如何死的都不知了!


    蘇零露一走遠,香梅和香塵便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們神色淡定哪裏有剛才受到驚嚇的樣子?不過是故意讓蘇零露不敢靠近罷了。


    “你說蘇零露會信嗎?”香塵想著自己剛才那些話明明漏洞百出,香梅怎麽就如此篤定?


    香梅冷笑,說道:“大小姐的脾氣我比你了解,別看她平日裏趾高氣揚,實際上心裏卻是虛的很。加上她陰狠多疑的性格,我們的話刻意壓低了聲音讓她聽不真切,她肯定是會懷疑的,如今就看晴姨娘那邊如何應對了,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還怕不發芽嗎!”


    此時,晴姨娘心中正在謀劃著如何反擊,看見蘇零露一臉不悅的進來,還以為是關係自己,忙說道:“零露莫急,母親已經有了對策。”


    蘇零露心裏暗暗冷笑,心想著,肯定是已經設好了圈套讓自己快些鑽進去吧。臉上麵不改色的說道:“母親快說,女兒一定會盡力幫你。”


    “零露,事到如今,這件事母親隻能靠你一個人了,如今出了這個事情,你可一定要幫助母親!”


    蘇零露微微皺了眉頭,握住晴姨娘的手說道:“母親莫慌,你要我做什麽,女兒照做就是了。”


    如今就記得自己是唯一的女兒了?懷著肚子裏那個孽種的時候不是很專心嗎,她那個時候的位置在哪?如今肯定是想方設法的要把罪名都賴在我身上吧?蘇零露心中這樣想著,麵上卻依舊是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晴姨娘從床底拿出一個蒙了灰的盒子,塞到蘇零露的手裏說道:“這裏麵的東西,你幫我把它倒進水井裏。”


    蘇零露將盒子打開一看,發現裏麵是一根簪子,簪子的質地是純金的,上麵鑲嵌的寶石卻不是極好的貨色,隻是普通的二等品而已,但上麵篆刻了一個姓氏,讓蘇零露說道:“母親,這東西要拿來做什麽?”


    晴姨娘眼神之中帶著閃爍的光芒,不敢去看蘇零露的眼睛,說道:“這是以前一位故人的簪子。”


    蘇零露見晴姨娘心裏明顯有鬼的表情,立刻假裝很好奇的模樣說道:“哪位故人?”


    母親心裏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到底是不是已經把她牽涉其中!蘇零露心裏恨不能立刻就脫口問出來,可是如今她偏偏不能問。


    就在這時,丫鬟端了藥湯進來,蘇零露心中正是憤怒之時,故意撞了丫鬟一下,頓時藥湯就撒在了晴姨娘的身上。


    “姨娘太太,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頓時嚇得跪在地上,蘇零露忙扶了她起來溫柔說道:“下去吧,這裏由我來處理。”


    晴姨娘原本還想發火,卻見蘇零露已經將人打發了,便沒有再多說,又聽蘇零露又問是哪位故人,不耐煩的說道:“這個你不要多問了。”


    一聽這話,蘇零露心裏暗暗留了心眼,母親越是不說,這裏麵的貓膩就越大便將簪子收了之後說道:“母親放心女兒一定辦到,扔到水井之後,女兒還需要把盒子送迴來嗎?”


    晴姨娘想了想,覺得蘇零露做事情應該知道分寸,便說道:“不用送了,直接連帶著盒子一起丟進水井裏去。”


    蘇零露握著盒子,心中越想越是不對勁,母親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莫非這個盒子裏麵的東西就是關鍵?


    蘇零露迴到屋裏,將盒子打開,取出裏麵的簪子細細打量,這才發現上麵的篆字是祖母的姓氏頓時恍然大悟,母親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想把所有的黑鍋都背在了祖母的身上,若是自己拿了這個去向祖母自首,豈不是能夠換來一個活命的機會!


    可是蘇零露心裏又想到,祖母早年間和祖父征戰沙場,什麽腥風血雨沒有瞧過?祖母會這般就被母親算計,母親故意讓她把東西倒進水裏的原因隻怕是還有後手!


    暗暗發狠之後,蘇零露心中便拿定了主意。將東西收拾起來,忙往老太君院子裏麵去。


    偏不巧,老太君此時出了府,說是有些事情出去了,蘇零露無功而返,將盒子裏的簪子取了出來,然後將空盒子拿在手裏。


    夜色昏暗,她沒有點燈籠為的就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她卻小心翼翼的聽著身後的動靜,果然隱約有人跟蹤自己。


    哼,母親你果然心狠,連我你都不忘算計!


    蘇零露以為是晴姨娘暗中派人跟著她,其實這跟蹤的人卻是香梅。她心知蘇零露一定會疑神疑鬼,所以故意弄出一些聲響暴露自己。


    加上自己白天那些若隱若現的細節,讓蘇零露心中與晴姨娘上生了隔閡,如今隻需要稍稍挑撥,一定會讓蘇零露徹底的倒戈。


    盒子落入水裏之後,蘇零露便找了晴姨娘複命,說道:“母親,盒子可連著東西一起扔出去了。”


    晴姨娘感激的對著蘇零露說道:“零露,母親如今可隻有你一個孩子了,莫要怪母親之前忽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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