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玉喬能下榻之後,頭一件事兒便是去壽吾院中,給老太太請安。畢竟先前取出精血已然成了,此刻不過是麵上功夫,自然是做得的。

    薄玉喬到了壽吾院時,發覺薄玉禾那小娘子也在此處,坐在老太太下手,瞧著也是玉雪可愛,讓人生憐。不知何時,這個怯弱的小娘子瞧著倒是比旁人更為討喜,如此一點一滴的使旁人改變心思,真真是極難的,看來安箏將女兒教的極為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在七歲稚齡,顯現出如此心機。

    薄玉喬衝著老太太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順從的低著頭,輕聲的道。

    “喬兒給祖母請安了。”

    瞧見薄玉喬,老太太眼下也升起一股子略微複雜之感,按理來說,她應當是極為厭惡麵前的小娘子的,畢竟其母趙氏不僅產下死胎,且一頭撞死在之僑院,真真是晦氣的很。恨屋及烏,老太太自然也是不欲理會薄玉喬這個庶出的孫女。

    但自從那日薄玉喬將自己的精血取了出來,老太太得知此事,心下便不由對薄玉喬多多掛心起來,畢竟喬姐兒素來便是個純孝的,若非母親出身鄙賤且太過瘋癲,這小娘子也不至處於這般境地。

    “起身罷!坐到祖母身邊即可。”

    聽得此言,薄玉喬麵上並未顯出太過明顯的欣喜之色,隻是微微抬首,怯怯的望了老太太一眼,那模樣好似怕老太太對她厭惡一般,小心至極。

    老太太見狀,心下低歎一聲,待到薄玉喬落座後,便徑直抓住薄玉喬的小手,輕輕拍了幾下,道。

    “我知你們姊妹幾個,素來便都是極好的,如今祖母我身子有恙,你們便跑這壽吾院跑的極勤,也莫要太過勞累,使得身子都熬壞了。”

    聽得此言,薄玉喬並未言語,但一旁的薄玉禾卻輕笑出聲,那模樣仿佛以玉雕成的花朵一般,真真精致至極。

    “祖母,您的身子自然是要比我們姊妹幾個重要許多,怎的能如此言語?若是讓父親母親知曉您如此說道,恐怕又會心傷了。”

    話落,薄玉禾便抿起紅唇,好不嬌俏的模樣,使得老太太登時便開懷不已,不住的搖頭,也不知禾姐兒怎的會這般嘴甜,真是個甜姐兒。

    薄玉喬不欲開口,畢竟在她眼中,少開口,多做事,如此的話,日子才能安生許多。

    老太太瞧見笑的嬌俏的禾姐兒,與一旁但笑不語的喬姐兒,心下倒是更為高看了喬姐兒幾分,畢竟即便薄玉禾口中說的天花亂墜,需要精

    血之時,也尋不著人影了,此刻倒是乖覺的很,又有何用?

    薄玉喬不知老太太的心思,但從壽吾院離去之時,身旁伺候的黃鶯手中又捧著滿滿當當的紅木托盤兒,其中盡是雪蛤燕窩之類的好物什,想必是老太太取來給自己將養身子的。

    薄玉喬日日去壽吾院請安,這日倒是有些巧了,壽吾院正堂之中,並未有其他的小娘子,也算是安生許多。且老太太方才差使何嬤嬤入私庫中,將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給取來,所以此刻正堂之中,便隻剩下幾個站的遠些的丫鬟。

    瞧著白芍碧荷並未看向此處,薄玉喬輕抿紅唇,猶疑的望著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模樣拿捏的著實適度。

    老太太見著薄玉喬這般模樣,還以為這妮子受了什麽委屈,心下略微有些心疼,登時便問道。

    “喬姐兒到底是怎的了?便徑直與祖母說罷!”

    聽得此言,薄玉喬這時麵上卻現出一絲急色,眼眶也紅了三分,配上形狀精致的杏眸,看著真真是讓人心疼不已,然其聲音卻仿佛蚊蠅一般,微弱的很,好似怕被旁人發覺。

    “祖母,為何咱們薄府現下都未有動靜?”

    “動靜?什麽動靜?”

    老太太麵上登時顯出一絲疑惑,她是真真不知此事,畢竟那段時日老太太處於昏迷之中,府中餘下的主子也欲要將此事給瞞住,自然是藏得極緊,沒有透出半點風聲。

    薄玉喬細細打量著老太太,發覺其麵上的神色不似作假,這才輕聲道。

    “祖母,那日喬兒請來的莫大夫,乃是難得的神醫,因此才能得幸將祖母的身子給診治好。莫大夫當時便提及到,說祖母並非偶感急症,而是因著被人下毒,這才至於這般。喬兒也並未聽得分明,好似祖母的膳食中放著獨活,常服對身子並無好處。”

    言及此處,薄玉喬低眉斂目,身子微微顫抖,麵上也顯出一絲驚悸不已的模樣,抽哽著輕聲問道。

    “祖母,喬兒是否說了不該說的言語?”

    老太太此刻麵上仿佛覆蓋了一層寒霜一般,鳳眸中好似半點情緒也不沾染,一雙潔白如玉的手緊緊握著綠釉茶盞,指節處都現出青白之色,想必用的力道也不會小,正是如此模樣,才是老太太氣怒至極的表現。

    “無妨,喬姐兒隻需記得,今日之事須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讓旁人知曉了,這便是喬姐兒與祖母的秘密,可好?”

    老

    太太如今也並未發覺薄玉喬身具‘宿慧’,如若她發覺此事的話,此刻便會懷疑薄玉喬的動機,畢竟這事所指向之人,可是整個薄府的主子。

    薄玉喬乖順的頷首,如此的話,老太太麵上才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過了一會子,何嬤嬤便取來一個墨色小匣,想必其中裝著的便是那極為名貴的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了。薄玉喬恭敬的接過那小匣,心下倒是在暗自估量這物什該如何用,畢竟老太太賜下的罕物兒,可不好白白辜負了。

    薄玉喬謝過老太太之後,便徑直出了壽吾院的正堂。到了此刻,薄玉喬不足巴掌大的小臉上,才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如若她尚未猜錯的話,下毒一事應當與封氏脫不了幹係,且老太太如要徹查此事的話,封氏即便是不脫層皮,恐怕也不會好過。

    不過薄玉喬現下也不是那般天真的小娘子了,不會真以為僅憑此事,便能扳倒封氏,如今她方才七歲,而封氏已然三十有一,自然是沒多少時候了,不是嗎?

    薄玉喬迴到瓊枝閣,便將那墨色小匣給打了開,瞧見其中的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白玉是取自和田的上好羊脂玉,仿佛凝脂一般,光潤非常,而那紅珊瑚珠,紅豔似血,亦是難得的好物兒。

    薄玉喬以手把玩著這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心下倒是活絡開了,如若將此物兒放到薄玉容手中,那會如何?其中摻上莫叔叔配置的藥粉,恐怕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薄玉容的容貌給毀了,如此的話,想必封氏也會有些受不住了罷!

    輕歎一聲,薄玉喬還是拿不定主意,畢竟封氏雖說讓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但薄玉容的的確確是一個品性不錯的小娘子,若非性子有些高傲,想必自己也會極為歡喜與她。因此,薄玉喬著實是下不了狠心,將薄玉容給牽扯進來。

    “薄玉容,薄玉容。”

    薄玉喬輕蹙著眉頭,倚靠在軟榻上,口中不住喃喃道。

    要說對薄玉容動手,真真是有些為難,這可該如何是好?陡然,薄玉喬杏眸一亮,封氏又不知薄玉容一個孩兒,即便自己無法對一個八歲的娃兒下手,但如今,封氏的長子已然一十有五,要是對付薄清程的話,那便無妨了。

    思及此處,薄玉喬不禁笑彎了眼,那副眉目如畫的模樣,瞧著真真是像極了已然逝去的趙月如,如若被封氏發覺,也不知其是否會心中驚懼呢?

    這日素墨又取來杏林館的賬目,其實出診的賬目自然是無需記錄的,畢竟杏林館坐診

    的大夫,都是瑞王手下之人,當真是極為可信。所以薄玉喬此刻對的賬目,便是自去年起,買迴的土地以及購置藥種的花銷。杏林館買迴的那片山地,便可以種些藥材,如此的話,杏林館的收益便真真可觀了。

    其實薄玉喬如今雖說算是在瑞王手下辦事,但卻之見過瑞王兩次,一次便是瑞王將娃兒抱走的那次,而另一次,便是因著自己欲要開杏林館。想必瑞王之所以應下此事,便是為了一報還一報罷!畢竟自己救了娃兒。

    思及此處,薄玉喬不禁苦笑一聲,如今她到底還是有些卑鄙了,娃兒那般還不知事的孩子,卻被她利用起來。其實娃兒名喚楚符崖,但薄玉喬仍是喜歡以娃兒稱之,好似如此的話,便好似不是那般分明的利益關係。

    薄玉喬輕歎一聲,繼續瞧著手中的賬目,如今杏林館氣候未成,收益不過就相當於幾個莊子並在一處罷了,瑞王自然是瞧不上眼兒的。

    不過薄玉喬也不欲欠旁人人情,自然是想要將杏林館以致於其後的藥材生意給發展起來,但她卻不懂種藥,所以此事便隻能靠著莫叔叔指點,而她所做的,便是尋著藥材的銷路,以及開墾藥田。

    若是能將俞家善寶閣手下的藥田給奪來,想必之於娃兒而言,也是一份極好的大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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