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日薄玉禾知曉薄玉喬要入瑞王府中作侍妾之時,心下亦是升起一股子極為濃鬱的豔羨,雖說侍妾的身份上不得台麵,但瑞王又是何等尊貴?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且又生的俊美無鑄,當真是讓薄玉禾動了春心,如此她方才在薄玉喬的鼓動下,在老太太麵前將心事吐口。


    老太太最是瞧不上侍妾的身份,一聽三房嫡出的姐兒居然欲要上趕著與人為妾,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幸而三夫人安氏以死相護,方才未曾讓老太太責罰禾姐兒,隻不過將其圈在院中,不讓其再出門子罷了。


    被禁足在院中的日子著實稱不上好過,薄府掌家權早便交到了程氏手中,雖說三分頗有些體己兒,但也不好明著使喚,否則若是讓老太太心生芥蒂的話,日子便更是難過了。


    因著如此,薄玉禾除了有安氏真心相護之外,便連奴仆也敢衝她使臉色。轉眼間,薄玉喬便已然入了瑞王府,而薄玉禾早便是及笄的年歲,卻依舊無人問津。


    被禁足的日子著實清靜的很,且還有老太太親自挑選的嬤嬤教導薄玉禾規矩。那兩個嬤嬤極為嚴厲,若是薄玉禾行為舉止之中有半點不妥之處,便會被藤條可勁兒的抽打。三老爺薄衡早便被樂夫人給迷了心竅,自然是不會顧忌女兒的死活。


    望著麵前清湯寡水的飯食,薄玉禾鳳眸之中也現出一絲恨意,若非薄玉喬算計的話,她也不至於落到現下的地步!不過即便薄玉禾心中有恨,麵上也未曾表現出來,好歹喬姐兒現下也是瑞王府的人,若是招惹了她,可算不得什麽明智之舉。


    如此,薄玉禾便將恨意藏在心底。等過了年後,安氏便挑選了一個將過二十的舉人,名為孫鎮,使得孫鎮與薄玉禾定親。雖說薄府現下尚未敗落,但三房到底也是商戶,能尋著一個舉人,已然便是極好的親事了,若是孫鎮殿試再取得了好名次的話,那說不準也會得著聖人重用。


    孫鎮早年喪父,所以孫家便隻有孫老夫人一個長輩。


    婚禮將過,翌日薄玉禾便早早與丈夫一齊起身,為婆母請安。


    這孫家也並非大富之家,但卻甚是清高,勞什子規矩極多,若是家中無米下鍋,孫老夫人也不會為獨子孫鎮求娶薄玉禾這個商戶女。


    眼見著這新婦粉麵含春、眉目帶臊,孫老夫人心下便一陣厭煩,瞧著薄玉禾端過來的茶盞,許久也未曾接過。


    見狀,薄玉禾心下怎能不怒?不過她好歹也是個有心計的,自然不會在麵上表現出對婆母的不滿,仍是極為恭敬的立在孫老夫人身前,瞧著著實是個純孝的。


    如此情形,即便孫老夫人再不待見薄玉禾,也不好在大婚之後做的太過,否則若是薄府遷怒的話,事情便不好辦了。且這薄氏真真是生了一副狐媚子模樣,又心機頗深,著實是讓人不喜,還不若鎮兒他表妹討人歡喜。


    孫老夫人心下轉過此番念頭,麵帶冷意的接過薄玉禾遞送過來的茶盞,隻淺淺的啜飲了其中的一口茶湯,便將茶盞給徑直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瞧見那紅木所製的八仙桌,孫老夫人心頭更怒,這些家具亦是薄氏的陪嫁,難不成是瞧不上他們孫家清貧?著實是個讓人厭惡的性子!


    薄玉禾也不是個傻的,自然能瞧出孫老夫人對她的不喜,饒是如此,她也未曾流露出半點委屈之色,隻消好好把住夫君的心思,便是極好的。


    薄玉禾思量的倒是不錯,但她卻未曾想到,孫家人竟然能如此無恥,在她成婚約莫一月之後,便將所謂的表小姐於鬆月給接入孫府。這於鬆月也是秀才女兒,學識自是極好的,身上帶著一股子嬌弱的氣質,每每望著旁人之時,眼中都含著一絲水霧,即便再鐵石心腸的男子,也不由得會有些心軟。


    這日薄玉禾將將自正堂中起身,欲要去書房給夫君送羹湯,將將行至書房前頭,卻聽見男子的粗喘聲與女子低泣的聲音。登時,薄玉禾眉眼處便現出了一絲冷色,即便她已然告誡自己要忍耐,卻也容不得旁人這般打臉!


    徑直將書房的木門一把推開,薄玉禾便瞧見了裏頭極為不堪入目的場景。原本說要安心溫書的丈夫,此刻便將身子壓在那嬌嬌柔柔的表妹於鬆月身上。於鬆月眼眶微紅,帶著十足的媚態,見著薄玉禾怨憤的眸光之時,輕唿一聲,小手推搡著孫鎮的胸膛,紅唇輕啟,開口道。


    “表哥,你快起身,表嫂來了!”


    聽得於鬆月的聲音,孫鎮又是猛然抽動了幾下,而後便泄了身,不急不緩的披上褻衣,而後轉身望著薄玉禾,眉眼處帶著一絲怒意,道。


    “書房不是你該來的地界兒。”


    瞧見孫鎮這般理直氣壯地模樣,薄玉禾怒極反笑,登時便微微眯了眯眼,譏諷道。


    “原來夫君便是這般讀聖賢書的,若是被旁人清楚你與表妹在書房之中做出此等苟且之事,想必舉人的身份也便保不住了罷!”


    即便被薄玉喬算計,薄玉禾也未曾受到過此般侮辱,登時便憤恨的恨不得徑直上前,將麵前這對奸夫淫婦給徑直打殺了,方才能解心頭之恨。


    “你在胡說什麽?”


    孫鎮最為在意的便是他的舉人身份,若是真真因著薄玉禾的緣故,而失了舉人的身份,他自然是恨毒了薄玉禾。隻見孫鎮猛然上前一步,狠狠地給了薄玉禾一個耳光,威脅道。


    “你若敢胡來的話,小心我便不客氣了!此處可並非薄府,你若是在我麵前使小姐脾氣的話,小心自己的性命!”


    見著孫鎮如此不將薄府放在眼中,薄玉禾氣的麵紅耳赤,也未曾多言什麽,轉身便欲要離開書房,卻冷不防被孫鎮一把拉住了手臂,而後一個不防,頗有分量的硯台便徑直砸在了薄玉禾後腦之上。


    薄玉禾隻覺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等到薄玉禾醒來之際,不止後腦疼的發漲,便連小腹處也是一陣陣的抽痛,身旁的丫鬟不住的抽哽著,讓薄玉禾心煩意亂的很。


    “莫要哭了,我這是怎的了?”


    聽得小姐問話,名為籽兒的丫鬟頗有些驚嚇的止住了淚,而後便開口道。


    “迴小姐的話,您先前懷有一月大的身孕,將才已然小產了!”


    聞言,薄玉禾隻覺胸臆之間一陣絞痛,玉手死死的攥緊錦被,失去血色的菱唇也顯出一絲冷笑,眉眼處蘊著極為濃鬱的恨意。


    “很好!很好!”


    孫家居然有膽子如此待她!真真是膽大包天的!


    薄玉禾足足休養了三個月,方才能下床走動。因著小產期間並未好生將養身子,薄玉禾如今瘦的便仿佛紙片人一般,原本的七分容色,現下也減到了三分。


    在這三個月之中,孫鎮這個狼心狗肺的,居然將於鬆月給納為媵妾,且於鬆月還懷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她薄玉禾的孩子將將小產,於鬆月那個賤人居然有了孩子,薄玉禾焉能不恨?


    薄玉禾如今被禁足在小院之中,根本不能邁出院子一步。這般被人看管的滋味兒,著實算不得好。就在薄玉禾快要被逼瘋之前,安氏倒是親自來瞧了瞧女兒,發覺女婿連媵妾都有了,登時麵色便難堪的緊,吩咐粗使婆子使了手段,方才見著了薄玉禾。


    將女兒現下的境況給打聽出來,安氏真真覺得自己是瞎了眼,禾姐兒被人折騰到了小產還不算,便連嫁妝也被婆母給侵吞了,當真是欺負他們薄府無人!


    安氏登時便派人過來大鬧一番,即便三房隻不過是商戶罷了,但現下遠哥兒還是正二品的禦林軍統領,哪裏是小小一個舉人便能欺淩的?將孫府折騰的雞飛狗跳之後,薄玉禾也是個極為狠辣的性子,徑直給於鬆月灌了一碗紅花,將她腹中的孩子給打掉。而後薄玉禾也未曾罷手,派來婆子將於鬆月給綁了,送入勾欄之中,任人糟蹋,方才算完。


    即便如此,薄玉禾最後也未曾離開孫家。之前她那一手兒已然將孫鎮以及孫老夫人給嚇著了,礙於薄清遠的身份,他們自是不敢妄動。


    之後的日子裏頭,薄玉禾略施手段,又懷上了一個孩子。原本她倒是想著要將這孩子好生撫養成才,後來卻受到了安氏傳來的消息,言道薄清遠已然毀了容貌,禦林軍副統領一職定然是保不住了。


    知曉此事之後,薄玉禾當真是極為驚慌,麵色嚇得慘白,直到小腹處傳來陣陣脹痛之感,方才迴過神來。她現下腹中還有孩子,也還有依仗,隻要孫鎮不在了,她的孩子便是孫府唯一的血脈,到時即便薄府失勢,那個老不死的看在孩子的麵上,也不會讓孫家絕了後。


    如此一想,薄玉禾也未曾客氣,尋了孫鎮出去與人吃酒的日子,收買了不少打手,讓他們廢了孫鎮的命根子,同時也將這人打的殘廢,再也站不起身。得著了這個結果,薄玉禾倒是滿意的很。


    倒是孫老夫人受不了兒子變成這副模樣,登時便昏厥過去,等到醒來之後,身子也虧損大半兒。


    十月懷胎,安安穩穩的將兒子產下之後,薄玉禾也未曾客氣,仔仔細細將身子調養一番,將孫府的掌家權抓在手中,倒也是極為快活。隻是個中滋味兒,便隻有她自己個兒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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