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似錦身為安輕紅的親生妹妹,如今將將及笄,正是極好的年歲,與瑞王楚崢亦是相配。前些年安太後並未急著給楚崢定下正妃的人選,便是欲要等這安似錦年歲再長大些,如此親上加親,又能提攜母家,真真是極好的。


    薄玉喬如今可真真誤會了楚崢,這人雖說清楚安似錦,但卻從未將安似錦那小娘子放在眼中,如今安府的姑娘雖說名聲並未敗落,但皇室之人卻是門清兒,知曉安輕紅有多不要臉麵,方才被聖人強行給送到尼姑庵中,讓其遁入空門。


    安似錦也是安府的姑娘,說不準安輕紅用過的醃臢手段,安似錦也一樣會用。楚崢對這種小娘子避諱還來不及,哪裏會欲要將其聘為正妃?便連崇文帝對安太後的想法也是惡心的不行,不過礙於安太後乃是兄弟三人的母親,所以這才並未當眾吐口什麽難以入耳的說辭。


    饒是如此,在安太後將這想法與崇文帝親自提了之後,聖人難堪的麵色,便讓人清楚其的心思。見著崇文帝的模樣,安太後自是極為不滿,雖說當年輕紅的舉動是有些過激,但也是心悅阿堯方才如此,這手段還是安輕紅與安太後學的呢,偏生安輕紅選的藥藥性太過猛烈,鬧出了人命,忠勇侯府麵上不好看,所以方才由著崇文帝處置。


    這些陰私之事,皇室隱瞞的極好,薄玉喬自是半點消息也未曾得著。此刻薄玉喬落座於紅木凳子上,緊抿紅唇,手中紋繡翠竹的錦帕也被她攥的死緊,掌心的汗意幾欲將錦帕打濕,偏生薄玉喬此刻還未發覺自己的異樣之處。


    輕歎一聲,薄玉喬抬眼兒望著阿月姑姑與黃鶯,見著這兩人眉眼間的憂色,她心頭自是不會舒坦。未過幾時,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想必便是素墨迴來了。


    黃鶯上前將雕花木門給打開,而後望著外頭站著的清秀女子,登時麵上也現出了一點笑模樣,輕聲喚道。


    “素墨姐姐!你總算迴來了!”


    先前素墨應了薄玉喬的吩咐,去給蓬萊樓以及杏林館送信兒,如此方未曾與薄玉喬一齊迴到瑞王府中。


    聽得黃鶯所言,素墨輕笑著微微頷首,此刻這丫頭眼眶略有些紅,待到其站在薄玉喬麵前之時,後者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問道。


    “素墨,你這是如何了?難不成義父為難於你?”


    以素墨的身手,薄玉喬也是極為放心的。且趙軒與屠月蕭性子都極好,自是不會為難前來送信兒的素墨。不過以莫如青的心思,想必便不好說了,畢竟心悅之人足足兩個多月未曾出現在他麵前,莫如青自是心癢難耐。


    再加之莫如青一遇上有關素墨的事兒,脾性登時便仿佛烈火一般,讓人避之唯恐不及。薄玉喬生怕素墨受了委屈,方才有此一問。


    此刻素墨徑直搖頭,抿緊的唇角微微扯動,而後霎時間便跪倒在薄玉喬麵前,衝著薄玉喬不住的叩首。


    “小姐,您便允了奴婢的去處罷!讓奴婢待在莫大夫身邊可好?”


    聽得此言,薄玉喬登時便有些詫異,不過胸臆之間的濁氣也散了不少,畢竟素墨與莫如青都是她極為在意之人,二人能夠修成正果,自是極好的。


    先前薄玉喬眉眼處還帶著凜冽之色,但現下便仿佛冰雪消融一般,霎時間也柔和不少,兀自上前幾步,將跪倒在地上的素墨給徑直攙扶起來,發覺這丫鬟的手在不住的輕顫著,薄玉喬便清楚素墨心中到底有多忐忑。


    即便這丫鬟身手極高,且脾性極為硬氣,但到底也是一個小娘子,總是應當發嫁的,否則等到素墨老了,那該何去何從?她從不能拘著素墨一輩子,若是那般的話,著實也太狠心了。


    “素墨,嫁給義父自是極好之事,如此說來,日後你便是我的義母了,還真是緣分。”


    見著薄玉喬麵上不帶半點不虞之色,杏眸中盡是濃濃的關切之意,素墨心頭也甚是妥帖,眼眶更紅,豆大的淚珠兒便仿佛不要銀錢一般,不住的往下掉,讓薄玉喬瞧著都心疼不已,又是與黃鶯阿月姑姑一齊,好生將素墨勸慰一番,方才作罷。


    清楚薄玉喬的身子,素墨也不敢太過越矩,等到情緒稍稍平複一些,便強行竟薄玉喬給送到主臥之中歇息著。


    雖說先前兩個月漪瀾院的日子算不得好過,但因著先前將橙芳、黃芪之流的二等丫鬟給打發了,餘下的粗使丫鬟也棄了吃裏扒外的心思,一個個極為本分,所以黃鶯與阿月姑姑倒也不算疲累。


    因著薄玉喬在離京之前,瑞王拘禁了薄玉喬,讓其在漪瀾院中禁足。有了瑞王的吩咐,即便那些粗使丫鬟知曉薄玉喬不在京中,也不過以為薄玉喬是被瑞王給打發出京,大抵已然失寵了,從未曾想過這喬夫人會隨殿下一齊去了蘇州,這可是天大的體麵。


    主臥之中收拾的極為幹淨,如今時候已然不早了,薄玉喬便沒有沐浴,倒是黃鶯這丫鬟打了一盆溫水入內。因著薄玉喬左腕的傷處仍未好全,現下也用不得氣力,所以素墨便徑直絞幹了巾子,仔細將薄玉喬身子擦拭的極為清爽,如此後者方才上了床榻之上,隨即入眠。


    說實在話,素墨伺候薄玉喬擦身的舉動,著實是算不得熟練。以往因著小姐不喜旁人在她沐浴之時出現,素墨也便並未將過其沐浴之時的模樣。先前因著小姐手傷著了,在歸途的車駕上,一直便是瑞王殿下紆尊降貴親自伺候小姐,當真細心非常,且並未讓素墨插手。


    所以伺候薄玉喬擦身的活計,素墨自是不大熟練。


    楚崢如此細心的照顧薄玉喬一路,且那人又是極為尊貴的身份,要是薄玉喬心底沒有半點波瀾,自是假話。在歸途之中,薄玉喬雖說為了未來的景況憂心,但對楚崢卻是極為依賴。畢竟那人對薄玉喬真真是極好的,天下間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好,所以薄玉喬自是極為珍惜。


    可薄玉喬未曾想到,珍惜來珍惜去居然是這個結果,楚崢迴京之後,便欲要娶正妃迴府。原本薄玉喬以為楚崢是真真在意於她,但現下看來,好似也並不如何。若是他真真將自己放在心上的話,便不會將安似錦之事隱瞞到了今日。


    翌日薄玉喬醒的倒是極晚,辰時過了才將將睜眼。黃鶯清楚小姐喜潔,所以一大清早便備好的浴水,等著小姐沐浴。


    昨夜薄玉喬尚未來得及將有孕的消息給吐口,倒是在薄玉喬安歇之後,素墨將這個喜訊知會了阿月姑姑以及黃鶯。因著薄玉喬腹中的孩兒現下並未滿三月,所以自是不好張揚,省的小娃兒福氣薄,若是坐不穩胎便糟了。


    薄玉喬醒來之後,黃鶯這丫鬟登時便有些為難。因著荷夫人掌家的緣故,所以現下小廚房之中的人,又開始不斷生事。先前黃鶯去取早膳之時,小廚房給小姐備下的早膳,便隻有一碗清粥加一碟兒蘿卜條兒。


    那一碗清粥清可見底,隻有稀溜溜的一碗米湯,其中幾個米粒都能數清,連插筷不倒都做不到,便是小廚房婆子刻意給小姐一個下馬威罷!


    小姐迴府之事,今日晨間漪瀾院的丫鬟便盡數清楚了。這些粗使丫鬟裏頭,想必亦是有荷夫人以及原側妃安插的眼線,將小姐迴府的消息通報給了主子,方才有了今日晨間的這一幕。


    黃鶯並未將此事告知薄玉喬,省的小姐因著此事煩心。不過黃鶯也是個聰明的,便將此事知會給素墨,與她一齊想法子。素墨好歹從前也是瑞王身邊的死士,想必對王爺的脾氣也是了解一二的,若是將此事告知給王爺的話,想必小廚房之中那一起子不知好歹的丫鬟婆子,便又會被狠狠磋磨一番了。


    在聽得黃鶯敘述之後,素墨登時便極為氣急。薄玉喬現下懷有身孕,自是需要不少吃食來將養身子,小廚房如此不識趣,素墨便連打殺她們的心思都有了。


    思及殿下對小姐這一胎的在意,素墨登時便拿定了主意。如今殿下也在王府之中,且身為一家之主,雖說不好掌管內宅之事,但到底楚崢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之主,發落幾個刁奴罷了,想必也算不得難事兒。


    如此一想,素墨便安撫了黃鶯幾句,讓這丫鬟暫且等等,莫要心急,而後素墨便直奔楚崢所居的石玉居中。也不知素墨到底與瑞王說了什麽,待素墨將將自石玉居的書房內行出之時,小廚房之中的下人又被徑直發賣出去,幸而還有幾個安分老實的,如今留在小廚房之中,首先便可著薄玉喬伺候,畢竟這位喬夫人可極得王爺看重,自是萬萬不能怠慢了。


    知曉了楚崢的舉動,孫清荷在清荷院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偏生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滋味兒著實稱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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